乔沃德又鹌鹑似的靠近了半步。他的小书包都快碰到托尼胸口的反应堆了，小医生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这已经完全超过他的人际安全范围了。
　　他看着托尼张开的双臂，思忖着：这个叫人摸不清头脑的富豪，莫不是想跟他来个友好的拥抱？
　　但他刚抬起手，托尼就说：“不，我不是想抱你。但你需要再近。”
　　乔沃德自作多情，窘得耳朵发红。他干脆一闭眼一迈步，背在身前的小书包，软软地挨在了对方胸口的反应堆上。
　　正在跟阿福交代什么的蝙蝠球，眼角跳了跳，回头对他们说：“Because I am Batman。”
　　托尼一改之前的严肃正经脸，眉毛得意地扬起：“嘻嘻，听不懂。反正小乔我拐走了。”
　　乔沃德：？？
　　男人话音刚落，就见他们脚下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金属圆片，从地面凸显而出。
　　堆积在大厅里无数雪花般的金属零件，像受到召唤似的蜂拥而至，沿着他们脚下的金属圆片开始自下往上组装，细密的轴承互相纽合，发出纯金属的咔咔声响。
　　托尼：“……的确做得小了点。但当我只有巴掌大那么一点，还能做出这东西来，我想充分可以证明我是个天才。”
　　乔沃德仰着他的狗狗眼：“但您本来就是超级天才呀，斯塔克先生。”
　　托尼本来还想滔滔不绝地自夸点什么，闻言被噎了一下，最后：“谢谢，嘴还挺甜。”
　　大约只有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所有零件自动组装完毕，托尼和乔沃德被完全包围在一个红色的、金属壁厚将近半公尺的，巨大圆形球状物中。这个球状物内部并非一片漆黑，360度全景屏幕，让球状物四周的景观净收眼底。
　　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星期五竭诚为您服务，先生们。”
　　托尼：“我最近一直在想，对于你和你的任务，什么样的盔甲才最适合你。你的生命安全永远是第一优先级，所以你的盔甲必须拥有MK全系列最高的防御属性；作为重型防御盔甲，它只搭载了飞行和侦查功能——换句话说，我不会给你安装武器，孩子。拿武器的人有复仇者就够了。”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金属球就已经开始喷射火焰，缓慢离地而起。金属球内部似乎搭载了重力平衡装置，他和托尼脚下的圆形平台，也在金属球内缓缓悬浮起来；当受到强大的外力碰撞，他们就不会被糊在坚硬的金属内壁，导致身体损伤。
　　托尼继续道：“考虑到你需要随时跟你的任务对象紧密联系，而且你的任务对象有一至多个，多半也是战斗力丧失、需要密切保护的类型。人型盔甲显然不足以满足需求，你的盔甲需要更多空间，能容下尽可能多的人。”
　　乔沃德不太适应两脚悬空的感觉，两手不自觉抓着托尼的腰带，托尼没说什么，只单手扶着他的胳膊肘。
　　乔沃德：“如果是在狭窄地形作战呢，先生？”
　　托尼：“这只是MK-300的完全形态。它可以根据你的脑电波进行变形，多说无用，给它起个名字，我现在带你去实操。”
　　乔沃德受宠若惊：“我……我来起名字吗？”
　　托尼语气带了点鼓励：“我也给它起了一个。如果你起的名字比我起的好，那就用你起的名字。来。”
　　球形盔甲内部布满了大屏幕，这些屏幕实时播送着据点大厅内的情况。乔沃德看见，阿福站在一地散乱零件中间，一边优雅地给他的主人冲泡红茶，一边微笑朝乔沃德道：“我家主人给了您一个极好的建议，先生。”
　　乔沃德：“是什么？”
　　阿福：“就叫MK-300：仓鼠球。主人说很适合它，先生。”
　　托尼：“……”
　　偏偏小医生没听出那点儿讽刺的意思，抓着托尼的腰带想了想，又抬起那双湿漉漉的下垂眼看他：“我、我觉得还挺形象的，您觉得呢，先生？”
　　托尼面无表情：“MK-300：金刚百夫长。”
　　乔沃德小声：“但、但如果名字里有一个球，似乎更容易被记住呢……”
　　托尼一字一顿：“就、叫、金、刚、百、夫、长！！”
　　他说完，乔沃德只听一阵机械摩擦纽合的声音，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开始缓缓打开。
　　乔沃德：……等等，他们头顶不应该是草坪公园那个巨大的地球仪模型吗？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托尼解释道：“我们已经把那个地球仪影像全息化了。不觉得它占着一个特别好的停机坪吗？”
　　随后，他让星期五把MK-300外表隐形，这个直径比乔沃德伸展双臂稍长一些的大球球，就开始加速升空了。
　　托尼：“你恐高吗？恐高就抱紧叔叔，别再抓我腰带了，我不想在百米高空掉裤子。”
　　乔沃德：“……”
　　他抓着托尼的手，让对方带着他，在草坪公园周边试飞了一圈。仓鼠球——虽然托尼不高兴，但乔沃德内心还是暗戳戳喜欢蝙蝠球给的这个名字——的飞行速度，特意被设置在80km/h以下。像钢铁侠那样动不动飚个音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但乔沃德对此感觉良好。他除了要保证任务对象安全撤退，有时还要肩负搜寻超英球球们的重任。如果是在枪林弹雨之中，驱动一个会隐形的、缓慢飞行的仓鼠球，再配合他的战友显示功能，就能安全地捕捉——呃不是，是搜救——被遗落的超英球球了。
　　托尼给他左腕上戴了个手表，这是仓鼠球的红外控制器。平时仓鼠球的零件都在据点内部储存，当乔沃德认为需要启动时，只需要拉动表盘侧面的调时针，仓鼠球就会以控制器为中心坐标，从据点高速飞来，并自动组装。
　　托尼：“鉴于我恢复本体的时间只有30分钟，我把说明书储存在星期五那里了，你可以跟她学习更详细的功能。哦对了，星期五是我给MK-300赋予的人工智能，你知道的吧？你也可以再给她起一个新名字。”
　　这会儿仓鼠球离地已经快有十层楼高了，在皇后区的数座高楼之间，晃晃悠悠地飘来飘去。乔沃德转着脑袋乱看，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他一边瞅着全景屏幕里、办公楼里人群忙碌的画面，一边抽出功夫回答托尼的问题：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能给她重新起名，我想叫她‘伊丽莎白’，先生。”
　　托尼俊脸一黑：“然后别告诉那是你第一只仓鼠的名字。”
　　乔沃德：“是的，先呃——不是，我觉得叫‘星期五’就挺好，这个名字本来就很适合金刚百夫长，很科幻风，先生。”
　　乔沃德感觉自己在这个大人物面前说错了话，就赶紧讨好地补救，同时很怂地避开对方视线，低着头去看自己脚底下的街景。
　　因此他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放了好一会儿。
　　小医生的棕发又细又软，带着一点点挠人的卷，容易让人想起雏鸟的绒毛；他藏在棕发里的半个耳朵尖儿，也是白而软的，因为窘迫和拘谨，此刻整个都泛起粉红来。
　　托尼：“……”他算是理解为什么每次队长跟小医生说话，语气总是会变得娘们兮兮的了（队长：？）。
　　托尼内心叹了一口气：“随你喜欢吧，孩子。反正它是你的了。”
　　乔沃德小心地：“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先生，不会让它磕碰或损坏的……”
　　托尼：“它生来就是让你磕碰的。好好珍惜你自己就行。”
　　然后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不过这句话被男人傲娇地咬在了舌尖。托尼·斯塔克，铁骨铮铮从不言谢！尤其是对比自己还小了一圈的小朋友。
　　他俩在试飞仓鼠球的时候，据点里的美队队已经洗完了他的盾牌。
　　他摸着自己的宝贝盾盾，在据点里环视了一圈。蝙蝠依旧一心沉迷工作，闪电球刚刚用光了他的10分钟，这会儿脸朝下趴在沙发的猫爪垫子上休眠。他打呼噜也打得飞快，甚至打出了一段B-box效果。
　　好心肠的美国队长过去给他翻了个面，免得他把自己弄得窒息——然后就看见了闷闷不乐、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小蜘蛛。
　　美队队湛蓝的豆豆眼眨了眨。
　　美队队：“你们好像还没做过C级任务，是不是？”
　　小蜘蛛仰起他的小脑袋：“啊？但C级任务不是只有10点吗。”
　　美队队循循善诱：“小乔刚刚病愈，马上就做B级任务，对他来说，负担还是挺大的。为什么你不陪着小乔做一次C级任务呢？”
　　小蜘蛛的白色大眼睛，有一瞬间睁得更大了点。
　　但很快，他的大眼睛就又闷闷地垂了下来：“他可以叫闪电陪他去呀。再不济蝙蝠也行，反正蝙蝠那么可靠，而我从来都@#￥%@#……”
　　后半段小声嘟囔，被小蜘蛛埋进了软软的沙发靠背里，听不清楚了。
　　美队队：“闪电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搬，我也要留在据点帮忙；托尼刚刚换了30分钟，回来得睡5个小时。至于蝙蝠，呃蝙蝠——”
　　蝙蝠球抽空瞥了他们一眼，豆豆眼跟美队队对了一对，爪爪敲键盘的动作就没停过：“我忙。”
　　美队队：“——对呀，他也忙。我猜可怜的小乔只有自己上了，我们都忙自己的，只有小乔在外面辛辛苦苦给我们赚点数。就算他受伤了，我们也没办法抽出时间去看他，只能让他在小诊所里一个人养着——”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小蜘蛛猛地从靠背上弹起来，愤然道：“你们、你们怎么那么……”
　　他在自己的“不好听”词库里搜寻了半天，“那么……那么坏呢！”
　　美队队也不生气，豆豆眼一弯，露出得逞似的温和笑容。
　　旁边的蝙蝠球正在把罪犯情报陆续上传，难得有闲心朝美队队道：“带队伍不容易，huh？”
　　美队队叹气：“蜘蛛侠不容易。他还小，一个人离家这么多天，跟我们这些‘老人’又没有共同语言。我觉得他可以跟小闪和小乔玩得来，有人推一把就行。”
　　蝙蝠球：“只是别忘了我们的三原则。”
　　美队队点头：“我会跟着他们的。”


第22章
　　乔沃德一回到据点，就接到了美队队的讯息。
　　队长让他下次任务选一个C级，然后带上小蜘蛛，再偷偷带上美队队他自己。如果有可能，可以给小蜘蛛多兑一点时间。
　　这段讯息，是通过蝙蝠球研制的专用翻译器，传送到他手机上来的。
　　为了彻底解决模因污染的问题，蝙蝠球在他独创的密码基础上，开始慢慢创造新语言——连组成单词的字母都是重新创造的，完全避开人类认知史上所有已知语言。
　　不过学习新语言太难，就算阿福手把手指导，乔沃德也总记不住那些指令是什么意思。球球里有好几个学霸和天才，他真怕拖了大家后腿，只能硬着头皮使劲背记。
　　最后还是美队队说：“我们是不是先来个过渡期会好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托尼那样，两天就学会一门新语言。”
　　然后在乔沃德参观新据点的前一天，翻译器研发完毕。当球球们需要跟乔沃德交谈，就用新语言输入并发送到乔沃德手机上，乔沃德再用翻译器转换成可以看懂的文字。
　　听起来似乎很麻烦。但当乔沃德前一天发烧卧病在床，收到来自球球们的短信——不再是一连串的“Because I am batman”，或者一堆“Language”了——他还是有种终于突破交流障碍的激动感。
　　虽然发来的东西，看起来依旧像是一堆乱码，但只要乔沃德戳一下翻译器，这些乱码就会变成可阅读的英文——虽然有浓浓的机翻感，还经常缺词少主语，但的确可阅读了！
　　美队队：[好些了吗？有吃药？如果你需要我，就在你被窝里。;)]
　　托尼尼：[我是个坏叔叔，不是想关心你的，只是想测试翻译器是否真的和蝙蝠说的一样好。]
　　闪电球给他发了一大堆东西，但因为很多单词他都拼错了，所以翻译器翻出来的东西，乔沃德研究了半天都没看懂。
　　蝙蝠球发的短信最短，纯指令式：[明天来据点。]
　　乔沃德进了水的手机，被蝙蝠球捣鼓捣鼓，又可以开始用了。他用这支手机9个月以来，短信箱里除了来自宠物主人们的工作短信，就是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这会儿进了这几条短信，他躲在被窝里，抓着手机看来看去，总觉得看不够。
　　这几条珍贵的私人短信，被他存了起来。
　　乔沃德作为翻译器的试用人，一一给他们回了短信——他给球球发信息，不会有模因污染，纯英文就足够了。
　　只有小蜘蛛什么都没给他发。小蜘蛛只是趴在他的汉堡猫窝里，撅着他的小翘臀，闷闷不乐的。
　　他是不是住得不高兴？
　　难道是想家了？
　　乔沃德一想起他稚嫩的小奶音，心里就哗地软成一片。但他不敢去乱摸乱抱小蜘蛛，因为当他想用指尖碰碰对方的头顶时，小蜘蛛就会用小手抱住自己的脑壳，明显不想让他摸。
　　也许这次一起做任务，可以让小蜘蛛敞开心扉跟他聊聊呢？
　　他心想。
　　……
　　……估计还是有点困难。
　　乔沃德操控着自己的隐形仓鼠球，在纽约林立的高楼间，跟在恢复本体的蜘蛛侠身后一通乱飞。美队队悄悄躲在他的书包里，他们约定，如果出现了他俩不能控制的情况，美队队就会跑出来接手。?
　　乔沃德试图温温柔柔跟他沟通：“Spidey，这里该左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