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气场相似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玄霄即便堕入魔道依旧傲慢自矜,显然他的对手同样如此。
——仿若作胡服骑射打扮的高马尾燕赵游侠儿,青桐剑灵站在那处,本身就是一柄剑。
北洛他们赶到时比试已如高潮,就见那衣着仿若秦汉游侠的剑客拔剑前刺,剑芒隐约带着凤凰清越鸣叫。
而玄霄燃冰成炎,上百柄剑芒自他手中一一排过,化作千万残方复又坠落刺下,那是昔年琼华派剑道的至高之剑。
火凤燎原,撞上剑啸九天,震荡的火焰漩涡搅乱整个铸剑炉峡谷,熔池当中岩浆连带铁水一并迸射出来,作流光散逸向四方,又被结界挡住,并未真实损害到剑炉。感应到结界上与那剑灵如出一辙的灵力,北洛挑挑眉,看来这剑灵虽说沉迷剑道成痴,却不是一个肆意妄为,无视生灵的。
场中,切实同又麐一较高下的玄霄对此感想更为深刻。
一开始来到剑炉送货,被种种剑阵阻拦时他只是一时好奇,未想到一个依然呈现颓势的门派居然还会有如此丰厚的底蕴。而当那吟着《九歌》而来的剑灵提出挑战切磋之意时,处于某种对同样傲慢之人的抵触与相争,玄霄同意了。
又麐的剑确实很强,他自古法习剑,剑术间大开大合纵横疏阔,有旧时大家风范。相较于研习术法多于习剑的玄霄,青桐剑灵的剑,更为纯粹,也更凌厉。
仿若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遍览神州,无拘无束。
“好剑,先前羽无双说蜀山剑派不过尔尔,看来是她低估了。”切磋到最后不分胜负,又麐见有外人赶到,先退了一步。
“谁说我是蜀山剑派的?”玄霄挑眉,“琼华派,玄霄。”
“哦,抱歉,那看来是我挑战错了人,不过琼华派不是千年前就坠落了么?”又麐倒觉得错有错的好处,起码最近能战得如此尽兴,剑术能入他眼的对手已经不多了。
“......”被旁人随意提及琼华陨落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作为当事人的玄霄并不想评价什么。
偏生又麐似乎起了谈兴,继续讲起了琼华派之事,“当年我听闻琼华三代铸剑,终获两柄利刃,亦想过要往琼华一观......可惜,第一次去时,听闻他们掌门陨落,未得一战,第二次去拜访是在十九年后,听闻双剑再度出世,我便再往昆仑山一行,不想恰逢琼华坠落之际。”仿佛想起什么令人难忘之景,他的语气当中带了一丝敬意:“虽未能得见琼华剑术之精妙,但却让我见识了恸天贯日的一箭。以剑为箭,射落琼华,令人钦佩。”他后来四处寻访射出那一箭的人,不想找到的是个隐居在青鸾峰的盲眼青年,镇日拿着弓射剑猎野猪,还会被妻子叉腰数落得不轻。
“你...曾见到了那日景象?”玄霄低声问。他那时已被打入东海漩涡,并未真实见到云天河引弓射琼华那一幕,但想来,必定是惊动四野的。
“不错,在我看来,那一箭,比你如今的剑术,还要惊艳得多。”又麐感叹,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会如当初的云天河那般,明知天意,依旧要逆天而为呢。
玄霄沉默不语,又麐提及琼华,同样也勾起了他的回忆,天悬星河,凤凰花开似火,夙玉...云天青...夙瑶...夙莘...云天河...重光...青阳...彼时少年意气,一同斩妖除魔,御剑九州,何其快意,可谁想到后来....
原来,他未曾有一日忘记过当初上山学艺时候的事。
“想当初琼华派也是有意思,通过掠夺妖族灵力试图飞升,却不想想神界最恨那种妄自杀戮不遵法度的举措,如何会能容忍他们飞升成功。虽然神族自己有不少就喜欢肆意妄为,但对人族,他们一贯苛责。”又麐并不体谅玄霄的想法,自顾自说道。
“...那你认为这究竟是对是错?”玄霄哑声询问,他自己已经一条道走到了黑,但还是想听听他人的评价。
“对错么?没什么好评价的。这自古便是成王败寇,活下来的,延续下去的就是对,失败的消亡的……不论理由为何,便终究是被抛弃的。这便是这片大地上的道理。”
“是呵……”玄霄突然笑起来,边笑边离去,声音由疯癫逐渐转为喑哑。
是呵,琼华已逝,哪怕被后人提及,也不过是一个...修仙不成反被神仙打落的门派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啥前半段写着写着开始吹姬轩辕...打住!明明是要写逼王相争的啊!祖宗的戏份在后面!!!
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吹祖宗啊(/ω\)
于是还是巴拉巴拉吹了半章的姬轩辕。
鉴于霄哥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如果王皮鞋一开始想把他弄去轮回井那对方一定不乐意,就只能打死了带去了(喂!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所以放霄哥在海市在人间转悠一段时间,自己想明白些事情,自己意识到当初是他中二爆表当了boss,然后主动去见云天青。反正后面总是要去见哒!不要急!(顶锅逃
顺便一提逼王争霸赛还没结束,王北洛选手尚未进场,所以下一章还会稍稍写一点渭水剑炉的事。
又麐:我本来摆剑阵是要去试试蜀山掌门的啊!怎么会找错了人,好尴尬,但逼王不能认输,所以还是要强撑着装逼(ーー;)
PS:有关禺期曾经是人族受点化成仙以及青桐在涿鹿之战铸就都是私设!没有游戏依据!
☆、第五十三只毛绒绒
千年之后发现沧海桑田,一切皆逝去的滋味是如何,北洛最为清楚,是以他完全能明白玄霄心中的感受——所爱的所恨的都已经随过往烟消云散,徒留自己仍然孤独留在世间徘徊,意识到那才是现实的那一刹那,心中空空落落,索然无味,仿佛一切存在包括自己的性命都失去了意义。
至于当初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该说是多亏自己的孪生兄长一直坚持不懈想给自己舔毛么?北洛内心实力拒绝接受这个答案——要知道每天都在努力跟另一只与自己体型相仿的辟邪毛团斗智斗勇是真的很占据心神很麻烦的事情。他需要在思考人生的间隙不耐烦地用肉垫跟玄戈互拍互嗷,有时候一个不留神还会被对方得逞糊一身黏糊糊的口水,若不是天理总能及时赶到哭笑不得地将两只小家伙分开,北洛毛团早就炸毛到忍不住想把自己兄长摁在地上吃土了。
但不可否认,玄戈的存在,确实……淡化了他最初那段时间的寂寞与茫然……
他的……兄长啊……
每每想起玄戈,北洛内心无端一片柔软。
“叮——锵——!”思绪尚停留在当年那软绵绵努力做出耀武扬威表情的小辟邪,身体已经反射性拔剑出鞘,太岁锋刃格挡住来袭的青桐剑灵,北洛挑眉,“怎么?想比试?”对方剑招中并未存杀意,只是纯粹的试探。
“剑招不错,你有一柄很好的剑。”又麐反手推剑入鞘,对北洛的反应表示出认可,他随后冲禺期一仰头,语带嘲讽:“铸剑的,怎么?终于放弃去折腾你那柄破剑了?”
“你睡太久睡糊涂了吧死凤凰,吾的剑可是早已经铸完成了。”禺期早在见到又麐时就让自己飘得比平时更高一些,他抱臂悬在半空中,看起来比对方高出一个头,很不客气地回敬。
“喔,我想起来了,你当初是把自己当熔炉了,没烧得魂飞魄散真是万幸。”又麐故作沉思想起状,“你是重铸了...那柄昭明对吧?若是一不留神又断了可就白费功夫了呢,铸剑师。”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死凤凰,你还是当心哪天睡过头,剑被人拿去重铸了吧,那可有得你哭的。”禺期恶狠狠回敬道,俩剑灵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北洛看着觉得颇为有趣。
毕竟以他认识的禺期,平时总是老气横秋,鲜有这么活泼炸毛的时候——除非无异又拿无名之剑削木头做偃甲。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恶友吧。
惯例同禺期斗了一番嘴,又麐再度把目光转回到北洛身上。
“我观你的剑不错?要不要比一场?”他脸上绘有彩纹,衣衫古朴,令北洛不由想起远古时麾下的那些战士。
“暂时不必,你先前消耗颇多,我若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北洛淡淡回答。
“好狂妄的口气,”又麐笑,“不过,到你这般境界,狂妄些也无妨。”他意味深长说。以又麐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眼前青年并非人族,更识得北洛身后之剑饱缠魔族死后的怨念,却护主意味十足。能让如此凶剑服从,想来剑主必不简单,又麐有些跃跃欲试,真想倾尽全力好好比试一场啊。
“你既然与这铸剑的相识,想来是知道我的剑是青桐。”他说,“那么你的剑呢?如此名剑若无名姓岂不可惜?”
“太岁。”北洛简洁道。
“好名字,剑如其名,不过……是未成之剑?”又麐说到这儿,语音带了丝了然,“所以你们来渭水剑炉,是想找寻重铸此剑的方法?”
“他那柄剑原先曾以辟邪骨血为引重铸过一次,但最后的步骤未能完成。”禺期开口,他打量着渭水剑炉的后山铸剑池,以挑剔的目光审视池中熔岩烈焰,“这炉子……马马虎虎吧,喂,死凤凰,借点你的火焰,再借这剑炉用用。”
“这自然无妨,你们随意。”又麐点头,“渭水剑炉虽然现在式微了些,但底子还是在的。”他望向北洛,“作为条件,我的剑先放你那儿,日后有空必来讨教。”
“多谢,他日自当扫榻以待,你对这剑炉很熟?”北洛忍不住问。
“算是,六百年前有缘结识渭水剑派弟子,正当他们立派之时,其后我的原身就一直呆在这儿。”又麐看了眼远处那些在提笔狂书的修士,“如今门派虽式微了些,但他们有些铸剑的想法依旧是可圈可点。”
“那如今你是要离开……?”
“既然醒了,自然是想四处走走看看。”又麐理所当然道,前些天羽无双带着条名叫茶小乖的小龙来拜访他,提到如今世上朝代更迭,变化甚多,还给他带了几本话本,他听完后觉得确实有些意思,便起了想出门走动的心思。
“要看便去看,不过这剑派的门人你不管了?”禺期问,习惯性怼对方一句。
“这些年我本就未曾管过他们,至多算半个门客罢了,况且我在山下布有剑阵,寻常人未必能有实力来找剑炉的麻烦。”又麐解释说。
至于北洛禺期他们,之所以一路上来畅通无阻,原因是因为之前的剑阵全被玄霄拆了。
说到这里,又麐偏了偏头,似有感应,“这日子来渭水剑派的人可真多。”他叹息,挥挥衣袖,就听山下剑鸣声起,不一会儿便传来兵戈相交之声。
二剑灵一妖撤去结界,往山下走去,山路上,禺期对着北洛开口:“重铸太岁还缺些材料,回头小子你一一替我备来。”既然得到又麐首肯能借用铸剑炉,禺期算是解决了最大难题,继而开始不客气地指使起北洛来。
“可以,你将所需之物一一列来便可。”北洛点头,他在看半山腰略远处的剑阵,一个个仿佛塑像的黑色人影将一青袍中年道士围在当中,而那中年道士...长得倒还算仙风道骨,可为何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腰上还挂了个酒葫芦?看着很像是那在人界常见的游方道士。哪怕随性如北洛,见到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皱眉,逍遥红尘固然好,但这般不分时间场合就未免……
禺期突然“咦”出声,“这道士……似乎有些眼熟?”他自言自语,陷入思考当中。
“那些便是我这些年周览天下收集来的。”又麐朝北洛解释说,似乎想到什么,又挥了挥衣袖,就见围住那道士的人影又多出了一个,“,嗯,这名字应当不错。”活学活用现学现卖,又麐自觉满意地点点头。
“若是无法脱困而出该怎么办?”北洛看那使用御剑术的道士,剑法以他的眼光来看还算有灵性,根骨亦是顶尖,但人族受制于修行时间有限导致修为不足是硬伤。
北洛在心底下摇头,他自己习剑自有体会,用剑想做到从己心意收发自如,靠的除了是在战场上生死边缘行走,便是寻常时一刻不辍的苦练。这个道理,被缙云写在了剑诀之首。仙家剑术亦是如此,天赋能让一个人很快学?9" [古剑三]再世0 ">首页21 页, 嵊J酰床荒苋盟Щ崛绾握瓶赝蚪4悠湫囊狻J且约幢阈奘康慕J醴ㄊ趿樾允悖谰赡媚切霭姹镜那砘J鹾廖薨旆āO肜匆捕裕暇沟蹦昀ヂ厍砘J跻嗫伤阈尴擅排傻囊痪涿胖械茏幽饺葑嫌⒁簿褪呛罄吹淖县氛嫒松踔帘怀莆煜掠5谝蝗耍鍪亲县返氖κ澹砘墒倌昀醋钣判愕拿湃耍忠苑采砣肽В昙淙找乖诙7庥≈谢畲觯慕U校皇窍衷诹槠逊κ贝男奘磕芮嵋谆獾摹?br /> “半个月后,若他无法脱困而出,我自然会撤去剑阵。”又麐说道,他收集的剑谱都是人间千锤百炼的剑术,若是无法脱出并不奇怪。
他们在山下分别,一路上禺期似乎在思考什么,直到又麐离去,他才似终于想了出来,一拍手:“吾说刚刚那道士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不就是蜀山派那臭小……啊不,掌门么!”
“你说什么?”北洛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你确定?”他语气里满是不信。修仙大派的掌门...会是个邋遢道士?真当是在写话本呢?蜀山好歹算是如今出世的最大的修行门派了吧。
“没错,那掌门叫李逍遥,十几年前锁妖塔倒塌后我在苗疆圣姑处见过他一面,左拥右抱的,小小年纪就搞大人家女娲族姑娘的肚子,真是...”禺期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见过乐无异和闻人羽虽虐狗但夫妻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的感情后,他对这种既不负责任又和别的姑娘纠缠不休的人很是不喜,特别是听闻那女娲族姑娘死后没几年对方就再度续弦...真是...“虽然不知道那小子才十几年怎么能老成那样……”禺期怨念地表示没认出对方来真不是他的问题,还修道之人呢,不拒色不禁酒,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难怪连容颜常驻青春都做不到,看来蜀山派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