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易留:……洗被子，需要技术吗？
他跟着公孙如鱼进了偏房，偏房是靠近洪老金住处的一个小门儿，他们刚洗了两床拿出来晒。发现第三床被子被公孙如鱼的糖葫芦给糟蹋的时候，洪老金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公孙如鱼抽筋扒皮了。当然，这事儿只有在场的郑易留和游鹰知道，公孙如鱼吃完饭就出去消食溜达了。
他们进了门，里面摆了一个大木盆，木盆里水还是清澈的，旁边放了一床灰白的被子，不薄不厚，正适合夏天盖。被子上一块红色的糖印就是公孙如鱼的杰作。
公孙如鱼摸了摸鼻子，道:“就这一床吧，没其他的吧。”
郑易留点头，给他搬个了凳子在面前。这情况，好像不是要他洗被子，而是请喝茶的。剑仙在一旁抱臂，好整以暇的看他怎么洗。
公孙如鱼:事到临头，不洗不行。
他坐下来，有模有样的撸起袖子，看了郑易留一眼:“我自己洗，你不要帮忙。”
“嗯。”郑易留不给他帮忙。而口是心非的公孙如鱼很是纠结的再看他两眼，可惜这孩子太过实诚，杵在那里认真颔首，表示绝对不会帮忙。
可以的。徒弟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呵……
公孙如鱼万念俱灰，低头瞪着一边的被子无从下手。其实，洗个东西，应该不难，就和洗水果一样，嗯。他想着，颤颤巍巍地对着被子伸了爪子，然后泡进水里。
第一步很正确，郑易留没有说话。公孙如鱼忍着看他表情的冲动，觉得万事开头难，一旦开头就很好办。他冷静地攥着被角，把整个被子塞到水底下，水面升高，恰好融进了被子，没让水漫出来。
他眨眨眼。
接下来该怎么做？
公孙如鱼好像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抬头问郑易留:“棍子呢？”
“棍子？”郑易留疑声，想了想，在房间里找了起来，还真找到一根适长的木棍，有丝瓜那么长，宽度正好他能一个拳头握住。郑易留递给他，好奇他要怎么做。
公孙如鱼拿了棍子，顺手在空中甩了个圈儿，掉下来握在手中，朝着水里的被子打下去！一道破水声，屋内顿时被水花溅得乱飞。郑易留站在近处，见他暴力的动作暗道不妙，及时退后躲了一下，不免被打湿了衣裳，瞪大瞳子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再瞧公孙如鱼。那货没得地方躲，已经满脸的冷水，不仅身上，整个脑袋都被打湿了。
郑易留难以置信:“你，干嘛？”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不想被嘲笑的公孙如鱼缓缓抬头，扯着嘴角尴尬笑道:“没干嘛，我洗衣服的时候通常会和衣服一样，这样才有身临其境的效果，洗起来容易干净。”冷水顺着头发滴落，顺着脖子进了里衣，他感觉到，却不觉得冷。
可不代表郑易留不觉得。他看着他满脸的冷水，不管他说的是否真假，连忙拿了毛巾帮他把脸上的水擦干净，说:“你这样会感冒。”
公孙如鱼看着他皱起的小眉头，和着脸上温柔的力道，老脸一红，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起来。他现在更不想说明什么了，很羞耻。
他擦了会儿，手捂着毛巾露出两只幽幽的眼睛，斜眼望着旁边拧着自己衣服的郑易留，说:“不能告诉他们。”
郑易留拧水，乍一听到这声，默默抬首。
“什么不能告诉我们。”
喔日！
突然有一道阴影从背后冒出来，公孙如鱼面色一僵，头顶发凉，转过头去，正巧看见洪老金那副要吃人的嘴脸。他心里咯噔一声，手里拿着的毛巾直接掉到地上，目瞪口呆:“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那有声音还不得没听见你们刚才说什么悄悄话啊！”洪老金进门看到一地的狼藉，还有他和郑易留身上明显的水迹，蓦地勾了火气，指着二人道:“你们在这里打水仗吗？什么不得了的事要瞒着我们，快回去把衣服换了。进了丐帮就要守丐帮的规矩，天天搞事儿没完了？我这被子还要给你糟蹋！”
“诶不是，就脏了一小块，你干嘛都给我放水里啊，你今晚没得被子睡可不要怪我。这一地的我还要给打扫，你把我做饺子用的擀面杖拿出来做什么！就知道添乱。卧槽，别愣着了，快去换衣服，想被我打一顿吗？”
公孙如鱼和郑易留被他催促着推了出来，然后关了门自己去料理一地狼藉。
他们两默默看了一眼对方，自觉回到屋子里换衣服。这种委屈，公孙如鱼认为可以埋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要挖出来。
“糟老头子，话真多。”公孙如鱼踹了一下门槛，差点把自己绊倒。趔趄着几步进了屋，发现一路上都没看到游鹰，便向着外面大喊:“洪老金，我师傅呢——”
这时候帮里没人，大多都到街上要饭了。就剩下他们这几个咸鱼和一个叫李笑泉的驻地看门的。他一吼完，立马就有一声比他更响亮的声音道:“你师傅他上街上修屋顶去了，臭小子，好好待在帮里哪儿不许跑——”
“知道了，糟老头子——”
“你说谁糟老头子！——”
“谁答应的谁就是——”
“日尼玛，小子你是不是欠揍！——”
公孙如鱼立马关上门，不朝外面喊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哼。
他捂着唇咳嗽几声。屏摒吾身虽然可以屏蔽触感，但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屏蔽不了。他站在镜子前，泛黄的铜镜里面，他跟个水鬼似的，一身都湿了。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半点没有昨天的威风。
公孙如鱼瘪了嘴，不去看那副宛若难民的样子，到衣橱里找衣服。他除了新买的一件衣服，其他倒没有，估计郑易留也是。不小心把他的衣服打湿了，搞得没得换，公孙如鱼多少有点自责。众所周知，丐帮的乞丐一年下来身上也就两套职业装，一套薄的一套更薄的。过冬的时候基本也靠单薄买可怜，衣橱里根本不会有其他多余的衣服。
公孙如鱼可怜巴巴的关了衣橱，想毕，又打开在里面放了两锭银子。再次关上，捂脸。
太穷了，难以直视。
不能就这么湿漉漉的穿着。
他叫来在丐帮巡逻的李笑泉，给了李笑泉几锭银子，让他跑腿去街上买两件合适的衣服，剩下的钱算是跑路费。李笑泉只拿到过铜板，人生第一次有银子递到自己手心，那银子灼热的都不敢收下了。他连连点头谢过公孙如鱼，老实去街上买衣服。
“有钱就是好～”再次体会有钱的乐趣，公孙如鱼打了个哈欠，想回去午睡。但是身上衣服还没换下，床上也就一块木头板子，被子都拿去洗了。只好百无聊赖的到院子里晒太阳。
他老大爷似的张开四肢，躺在一张摇椅上，盯着天空散着光和热的太阳，心道:剑仙啊，你这么有空，为什么不去收集点关于ju的资料，总比两个都在这儿闲着的好。
他有人看着，没有剑仙隐形的状态好用。
剑仙虽是纯阳宫弟子，一心向道，对外物一向置之不理。可他到底是个NPC，对除纯阳雪的东西抱有兴趣。他对着院中一口井，从高处望去，心里徘徊着公孙如鱼的话，他默然道:“吾也想，可吾一旦离你二十尺远，便会自动归于空间之中。”
这样啊，真惨。
公孙如鱼眯了眯眼，说:“太可惜了，如果你有实体的话还好，可以背着我去找线索，我就当一个人形挂件。可惜你没实体，这样背着我乱跑的话容易吓死很多人。啧啧啧。”他说着摇头，拿出一个绿豆糕塞进嘴里，含糊道:“真可惜。”
剑仙:……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丐帮手里
绿豆糕一入口，公孙如鱼发觉不对了！
这，平淡无奇的味道。没有甜蜜清爽如夏日绿豆般的丝滑触感，没有像青春期恋爱般悸动的血热！口中嚼沙子似的，一点绿豆糕该有的味道的都没有！根本不是他认识的绿豆——
公孙如鱼猛地起身吐掉嘴里的残渣，内心狠狠痛斥了卖糕点的那群黑心商家。连小孩子吃的东西都做不好，这玩意怕不是过期了？能拿出来卖？
他好整以暇，拍了拍身上的渣子，又拿出一块塞进嘴里。这一尝，公孙如鱼默默拿下咬了半块的绿豆糕，上面还有自己整齐的牙印。他不信邪的又拿出一个糖葫芦，看了看它晶莹剔透的糖衣，舔了一口。
“……”
“剑…剑仙……我好像没有味觉了！”公孙如鱼从老爷椅上蹦起来，瞪大眼睛，宛如晴天霹雳！欣赏井色的剑仙回首，见他惊悚万状，拿着糖葫芦不知所措，淡定道:“正常，屏摒吾身也屏蔽味觉。”
“你要是想吃东西，就用二段技能吧。”
可是用了二段技能他会感到难受啊？
他可没忘记自己还有个风寒buff，整整五个时辰，少一秒都不行。公孙如鱼:“一定要这样吗？”
剑仙一闪身，到他面前:“没有糖又不会死。”他伸手拿走了公孙如鱼的糖葫芦，挑掉最上面一颗被他舔过的，咬了口一串上的第二个。
公孙如鱼瞬间面无表情:“剑仙，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吃我老婆！”
剑仙万年冰山的脸上倏然出现一道裂缝，他淡定地嚼了嚼山楂，皱眉:“你老婆真酸。”
“你还敢嫌弃！拿来！”公孙如鱼要抢，剑仙不给他，又是一个闪身到距离他20尺的地方，吐掉一颗山楂子。
公孙如鱼怒道:“欺人太甚——”
因为这件事，两人赌气赌了半个时辰。公孙如鱼照例躺在老爷椅上，双手交叉气呼呼的生闷气。剑仙则抱着拂尘在院中观看对面山下的风景。直到李笑泉从山下回来，带着两包衣服和一捆买回来的物什。
公孙如鱼直接拿了两包衣服到郑易留房里。因为这阵子下雨，晚上回来舵里休息的弟子比较多，所以空出的房很少，郑易留被分配到离他较远的一处地方。等他过去的时候，郑易留已经换好衣服在房间里写字了。
他换上了一身打着补丁的乞丐服，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写毛笔字，怎么看怎么违和。但他恬静的气息却跟幽静的环境比较搭，公孙如鱼拿着衣服从窗外路过，不禁多看了两眼。
嘿，他的徒弟就是不一样。
郑易留没关门，见他来了，便放下手中的毛笔，给他打了声招呼:“师傅。”
“换衣服，你那身太难看了。”公孙如鱼把新衣服放在桌上，边打开边凑过去看他的字，挤眉弄眼:“一流，你写什么呢？”
“只是一些寻常的诗词。”郑易留大方的让他看，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那件，忍不住蹙眉，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秀娟丽，一笔一划很端正，字里行间有清风的韵味。就连公孙如鱼这个系统自带会戳几个字的NPC都觉得好看，不过他写的繁体字，系统里标配的是简体，其中几个公孙如鱼不会念，就没好意思读出来。
他夸了一句徒弟的字，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两套衣服。一件白色的，和郑易留原先那件相仿。一件粉中透红，骚气十足的，是公孙如鱼特意叫李笑泉买的。可惜李笑泉一个八尺大汉，不懂他至高无上的审美，以为他就是一个喜欢女装癖的娃娃，到店子里选衣服专门挑那种小女孩穿的，特粉嫩那种。公孙如鱼不记仇，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并向他扔了一条狗。
“快换上吧。”公孙如鱼把衣服丢给他，郑易留接住，看了看怀里柔软的丝绸，道:“这不太好吧，我们在丐帮穿得光鲜亮丽，而他们却是一身布衣。”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又不是丐帮。”公孙如鱼翻了个白眼，关了门自顾自的脱衣服。
“可是，你不是师祖的弟子吗？”顾名思义，他是丐帮，你也是丐帮，没有哪里不对。丐帮就要守丐帮的规矩，不能不成一个乞丐的样子。
公孙如鱼漫不经心，背对他脱好了衣服开始穿衣，道:“徒弟啊，跟着丐帮是没钱途的。而且谁说拜了他为师就加入他的门派了，如果是这样，剑三……江湖不是乱套了吗？”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简单梳理了下头发，最后拿起双剑，剑在空中划破一道空气，然后乖顺的背到他背后。
他一撩脑后的发，转身，道:“我永远不会是丐帮，又为什么要按照丐帮的路子走？我不是，徒弟你也不是。”
他浅淡的眸子毫无波动，换了衣服崭然一新，勾着唇，又恢复那个张扬淘气的模样。而这张扬下带着桀骜不驯的自然，当他正色的对你启唇，便觉得什么都是对的。
郑易留敛眉，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公孙如鱼笑着，欣慰道:“我换好了，徒弟你赶紧换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等下我来试试你的力气，看怎么教你才好。”他可是个负责任的师傅。
郑易留再次点头，目送他出门。
公孙如鱼出来后其实没有老实等他，而是抄着大轻功往洪老金那儿飞，以最快的速度闯进洪老金的房里，彼时洪老金正在剪自己的头发，被突然闯进来的公孙如鱼吓一大跳，险些没把自己的造型毁掉。
他厉声谴责:“干什么臭小子！进门不知道敲门啊！”
“……”公孙如鱼悄悄摸摸关了门，莫得感情的在门上敲了敲。然后回头，若无其事的问他:“诶，糟老头，你这里有没有武功秘籍什么的，借我几本，我拿来参考参考。”
洪老金看着他幼稚的动作，把剪刀拍到桌上，说:“没有，一个老乞丐哪里来的什么武功秘籍。你莫不是话本子听多了。”
还真是，他一直听说丐帮藏龙卧虎，动不动就能拿出一本轰动武林的秘籍。公孙如鱼狐疑地望着他:“真的没有吗？一本儿简单就好，我只是参考一下，等我师傅回来，正好提前预习，补充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