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明天好好表现,演出成功的话给你们涨月钱。”
林白话音刚落,连一直羞涩的低着头的阿文也开心的勾起了嘴角,本以为被师傅卖出班子没了活路还要连累师兄,哪知道碰上好人了。
林白稍坐了一会儿,听了一小段就起身离开了,明天要宴请贾家及堂哥林海在京中的亲友,今天的前期准备还是很繁重的。
青竹院内,阿武一把抱住了阿文,摩挲着手掌下纤弱的身姿,异常的庆幸,至少暂时有了一间遮风挡雨的宅院,只要明天能好好表演,大少爷一定会庇护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有联络过几次的贾赦就早早的上门来了。
“锦白老弟,父亲昨儿让我早点来搭把手,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说。”
林白有些许的错乱,毕竟脑海中贾赦的形象都是那副色中恶鬼模样的中年老男人,猛然间换成了一个爽朗大气的青年,任谁都有些出戏。
“恩侯兄,多谢。”定了定神,林白客套了一下“恩侯兄用过早饭没?要不添副碗筷再用上一些。”
一旁被林白带到林府伺候的小全子特别有眼色,早已上了一副新的碗碟并几碟子与桌上种类一样的餐点。
贾赦也不客气,吹了一肚子冷风的肚子恰好需要一些热腾腾的吃食。
三口鸡蛋糕,一杯滚烫的奶茶顷刻之间就进了肚,“唔,这个茶味道好,奶香十足又带了茶叶的清香,不腻歪,味道极好。”
“这是奶茶,大哥想出来的新吃食,恩侯兄喜欢的话我把配方写给你,到时请府上厨子照着方子做,应该不难。”锦言也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满脸骄傲的说着。
“锦言最好,知道疼哥哥。”贾赦这句话绝对是出自真心的,没有任何轻佻之意。
林白看着一脸真诚的贾赦,一杯热奶茶险险的端在手心没有泼上去。
万幸!万幸!
太阳渐渐的爬上了头顶,陆陆续续到来的宾客都被林白、锦言及贾赦迎进了一处靠近水榭的庭院中,隔着朦胧的薄纱,围着暖炉,喝着林府特制的所谓奶茶,驱散了一路赶来的寒气。
将至午时,邀请的宾客均已到位。这次宴请因着林府没有女眷所以也没有邀请女眷,老老少少十几个男士被请到了院内的梅林间。
一人一个矮几,脚边一个暖炉,一个黄铜吊锅,众人就在洒满阳光的梅林间吃起了火锅宴。
被邀请的宾客对这样的安排啧啧称奇,这林家兄弟的想法也太独特了,这种聚会方式倒颇有“竹林七贤”的味道。
酒过半巡,做为东道主的林白站起了身。
今日林白穿了一套月白色的斜襟长袍,腰间挂了一枚玉佩、一只香囊,头顶的发冠是羊脂玉材质的,整个一翩翩君子的模样,风流倜傥。
家中有女儿及姊妹的都暗暗叹气,可惜已经有了嫡长子了,虽然没提起过原配,但自家女儿(小妹)也不能做一白身的填房啊!还好林家小儿子还未婚配,只待看这次科举后能否上榜吧。
“小子林白先敬诸位师长一杯,祝您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林白说完就干了杯中的美酒,身后的小全子赶紧又倒了一杯。
“这一杯,就祝我们大家有缘相聚梅林。”
两杯没有掺杂水份的手工酿制的黄酒下肚,林白的眼前有那么一阵眩晕,夹了几筷子烫熟的肉片压一压上涌的酒气,林白朝着临水的亭子边打了个手势。
“诸位,前几日我为了消磨些时间倒是琢磨出了一个精妙的故事,因着来不及刻印所以我就让府上的两个说书人特意学了学,讲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一下,可好?”
“锦白,是什么好故事,当着我的面敢耍花招我可要代我那女婿训你一番。”席间贾代善与林府沾着姻亲关系又是长辈,怕林白弄出什么下九流的事情出来,提醒了一句。
“贾世伯安心,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行走江湖的故事,您可以掌掌耳,看俩个小孩说得可好?”林白领了情受了教,就连一直安静吃喝的锦言也停下了筷子,静静听着贾代善的善意质问。
阿文阿武一收到亭边小厮的暗语就开始了今日第一回 合的说书。
“北宋其间,外敌入侵民不聊生,中原大地……”阿文清脆的嗓音一点点的把整个故事的背景铺垫了出来,当讲到多人画面时,阿文和阿武还会一人分饰几角来表演。
梅林内,三三两两的劝酒声,酒到兴致时的喧闹声渐渐的趋于了宁静,甚至有人不顾吊锅中早已熟透的肉片,正襟危坐竖直了耳朵听着不远处亭子内的声音。
“乔峰百口莫辩,丐帮副帮主夫人一口咬定乔峰乔帮主为契丹人,一时之间聚集在一起的中原武林哗然一片。”
阿文稍微停顿了一下,阿武接下了最后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亭子内又恢复了安静,透过半透明的纱帘能隐约看到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离开了凉亭。
梅林内安静了一会儿后忽而全都拍手称赞。
“后生可畏啊。”
“听得我心痒痒,好想知道后面的结果啊。”
……
贾赦借着一大早来帮忙多混了一顿早饭的面子,端了一杯酒舔着脸问道“锦白老弟,后续呢?哥哥我听了半截故事,这今晚可要夜不能寐了呀。”
场上的其他人也装作安静喝酒的样子实则侧耳倾听,都想要知道后续故事什么时候能再听到。
“恩侯兄,元宵佳节那日长安街上的有缘茶馆就会开业,到时府上的两位说书先生会从头开始讲起。”林白说了这么一番话后爽快的干了贾赦敬的酒。
这一杯下肚后梅林的梅花终于是晃晃悠悠的了,身后的小全子虚扶着身子乱晃的林主子,时刻担心着主子会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这一次梅林宴席除了林白喝高后引吭一曲,怪异的曲调听不清楚的歌词让在场的各位宾客捧腹大笑外,其他的一切都让宾客满意而归。
同时林家锦白写出的故事也渐渐的在京都流传开来,同样流传开的还有这次梅林宴席上一种名为“奶茶”的饮品,有门路的人家都已经设法拿到了配方喝上一杯,一时之间来林府送谢礼的府第络绎不绝,引得第二日就酒醒的林白十分摸不着头脑。
初四、初五及之后的日子林家兄弟都奔赴不同的府邸赴宴,直至正月十三那日才能容人稍微歇歇。
一大早,林白就和阿武交代明白了去王府说书的规矩。
“和前些日子一样,好好说书,谨慎为先,真要出啥事也不要怂,林府会是你们的后盾。”
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是最后一次把你们外借了,元宵之后你们就固定在茶馆说书,两天一次,月例和在府中说书一样,外加当日茶馆经营额的十分之一分红,听明白了吗?”
“大少爷,奴才都明白,您的大恩大德我和阿武没齿难忘。”阿文看着胆小瘦弱,实则心思最最通透,在知晓大少爷对自己和阿武的关系毫不介怀甚至还帮忙隔绝了外界的骚扰后就一心一意的忠于大少爷,每次去外面的堂会也没那么抗拒了,反正大少爷一定会护着自己和阿武的。
阿武则比较憨厚,只要不和阿文分开,大少爷说啥就是啥,更不用说大少爷给的月例和赏银这么丰厚,明天又可以给阿文买点好的补补了。
第23章 互通心意
正月十三之日,林府难得的安静了下来,锦言单独一人在书房温习功课,林白则陪着林夏在特意为他打造的儿童乐园内玩耍。
“爸爸,宝宝滑下来咯。”林白穿着棉袄坐在木制滑梯的顶端兴奋的喊道。
“来吧,爸爸会接住你的。”站在滑梯底部的林白张开了手臂说道。
“哟,你们父子俩到是会享受,这院子可是纭国独一份了。”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水漓穿着便服看着院子中的布置说道。
林夏如愿的滑到了林白的怀中,乐得咯咯大笑,一会儿才冒出头和水漓打起了招呼,“水伯伯,你又来看宝宝了吗?什么时候带哥哥们一起来玩啊?”
“小机灵鬼,记性倒是好,还惦记着伯伯家的哥哥呢?”水漓倒是好耐心,一点儿不觉得此时此景下这种幼稚的问答有什么不妥。
“嗯,爸爸说人要守信用,伯伯说过要让哥哥一起陪宝宝玩的,不能失信。”林夏童言童语说不出的可爱。
“你把孩子教得很好。”水漓真心实意的对着林白说道,虽然自己不太赞同小白有些时候所谓的和孩子做朋友、讲道理的理论,但不得不否认这样的林夏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更有活力,更惹人疼。
“是吗?我还怕他和这个时代不合群呢。”林白也是有担忧的,既怕压抑了林夏的天性,又怕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时代的先驱进步者虽然会在历史上留下美名但结局一般都不会太美好。
“不会,有我呢,等他再大一些就去御书房读书,你怕什么。”水漓特别看不惯小白一脸忧愁的样子,忘情的伸出拇指抚平了林白眉间的褶皱。
林白:“……”
我眼前的是谁?发生啥了?灵渠被鬼上身了?
水漓本来是准备气势汹汹的来“问罪”的,凭什么小白写出的故事自己还是在底下太监宫女的谈论中才知晓的,而且春节至今自己的国师一次也没有入过宫让自己一解相思之苦。
现在好了,先是被这个小的一声伯伯给融化了心,接着又被小白的忧愁给撩拨了心,甚至还不合时宜的动手动脚,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伯伯,你是喜欢我爸爸吗?”林夏宝宝心思最单纯,同样的小孩的第六感也是最强的,前几日赴贾府的宴席时偷偷的观察到赫大伯与赫伯母的相处方式,和爸爸与水伯伯的相处方式一样耶,都是时时刻刻想要动手动脚的那种。
就是水伯伯不和爸爸睡在一起,难道和政伯伯一样,不喜欢政伯母了所以一直睡在姨娘屋里一样吗?
林白:“……”继续默,对于这个话题更本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水漓暗暗观察了小白一下,兴奋的发现小白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些许恼羞成怒,但却根本没有抗拒与厌恶,这是不是说明小白对自己也是有意的呢?
给了林夏一个和善的微笑,水漓把林白腿边的林夏抱了起来送至王安手中,“先自己下去玩,我和你爸爸有事要谈。”
林夏懂事的点点头跟着王安下去了,贾涟哥哥说过大人要交流感情时小孩子不可以打搅,不然要长“针眼”的。
虽然林夏不明白啥叫“针眼”但不妨碍他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水漓见此果断的上前一步牵起小白的手坐在了院子东南角的木制秋千上,暖暖的阳光照了下来,在眼睑处投射出一片阴影。
水漓:“你……”
林白:“你……”
……
水漓:“我……”
林白:“我……”
噗呲,最后先忍不住笑出来的是林白,这一声笑后水漓也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林白:“你先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抱这种心思的?”
水漓:“哪种心事?”
林白:“油嘴滑舌。”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笑了起来,水漓大着胆子又攀上了小白的肩膀,林白红了脸但到底没有舍得把大手推下去。
这一日,水漓已经想不起出宫的缘由了,只知道傻傻的贴在小白的身侧,只希望这一刻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惜太阳的东升西落可不受人力控制,华灯初上,整个林府在灯笼的照射下朦朦胧胧的,林白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刚刚才表面心意的男朋友离开。
水漓脚边都比来时轻快些,想到元宵节时的约会,只盼着这时间能过得更快些。
……
元宵节又为上元节,在纭国这一晚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而且也没有宵禁。
这一日未婚的女子纱巾遮面在丫鬟的环绕下围绕着京都的圣河放置许了心愿的河灯。
彼此已经通了心意的未婚男女也可以在长辈的默许下夜游长安街。
而还未婚配的青年男子则是不约而同的把圣河边上的众多临河的亭子作为展示自己才华的地方,或是吟诗一首,或是作画一副,甚至还有弹琴对唱。
放着河灯的姑娘们每每都会红着耳根偷偷的撇着亭子内隐隐错错的身影,胆子比较泼辣的还会低声应和下,亭子内每每听到远远飘来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往往会安静的聆听。
这一晚,临河的亭子内谈论最多的却是有缘茶馆内说书人讲的故事,有拍案叫绝的、有辗转反侧的、也有嗤之以鼻的。
林白与水漓相携走在圣河的边上,在宽大衣袖的遮盖下悄悄的牵起了手。
“灵渠,我应该穿上女装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了。”林白看着身侧一对对男男女女悄声对水漓说道。
“不行,”水漓想也不想就回道,“你只能悄悄穿给我看,否则我会吃醋的。”
林白脸红红的斜了水漓一眼,不是说古人都很保守的吗?随时随地都在“开车”的水漓也是穿越的?
“这所谓的天龙八部就是一派胡言,乞丐还能有帮派?”
“青山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茶馆早有言在先那就是个虚构的故事,既然是虚构的那就一切都是合理的。”
“刘兄,连你也觉得这么一个与科举毫不相干的故事有研究的意义吗?”
“青山兄,科举确实不会考那个故事,但他作为一个闲暇时的消遣未尝不可。”
“刘兄,你堕落了,有那个把小时听着胡言乱语,我可以温习好几页四书了。”
……
经过亭子听了全程的林白突兀的笑了一下,水漓见此赶忙安慰道,“闲书本来就不是人人都喜欢,有争议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