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背后毫不停歇的灼痛感让他咳嗽了几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已经彻底离开他们了……如果以后能在冥府相见,大概免不得道歉的吧……不过要是他们能够长命百岁,好好道歉其实也没什么。”
“嗯……要好好道歉……要好好道歉……不然的话……他们就这样等我这么多年,也太对不起他们了。”
少年擦了擦自己酸痛的眼睛,衣袖上是一小片水迹,眼睛周围的皮肤被擦得生疼,但就算是这样频繁的去擦拭眼泪,但少年脸边的眼泪却依旧紧接着掉下来。
“要道歉。”
那个时候他身上没有了安无,他能够将自己最后斩杀天人的壮举说给他么听,搞不好银时三人都会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自己,在冥府的日子肯定也会很好玩。
“为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少年却突然踹到了椅子,掀掉了桌子上一众的物品,“为什么我一定要离开!”
“比起死后相见,我更想活着跟大家在一起!”
“谁都好!求求您!让我身上长出来的东西消失!”
他伏在地面上,双手扣在在地上抓出了几道痕迹,帐篷内安静了片刻,神迹却并未发生。
“……哈哈……我在想些什么呢?”他爬起来,拍了拍自己沾上灰尘的衣物,将地上的椅子还有其他小物品捡起来一个个摆好。
明日便是坂田银时重回战场的时候。
他整理房间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最后一顿,看着那地面上的镣铐,然后一个转头看向帐篷帘子的方向,快速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草草的将那些小玩意儿整理好,他掀开帘子跑了出去,一路问着路过的小兵追随着坂田银时的身影。
“还是去好好道个别吧……”
军营周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池子,是大部分参军的人员前去洗漱的地方。
所以说那卷毛居然敢顶着一身伤去洗澡?!他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树枝,却见那河岸边上放着一堆衣物,水里泡着的是他熟悉的卷毛,坐在里面玩水,一脸慵懒。
“坂田银时!”
“归音?!你来干什么啊混蛋!!!!不要偷窥阿银我洗澡啊啊啊!!!混蛋快给我转过去!!!!”
水里面的坂田银时光着身子猛地站起来,裸着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归音却见他不知为何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扎进水里,开始跟女子一般尖叫起来,本来惊慌的表情更是扭曲了几分。
“……到底你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
“你在说什么呢归音???”
归音眉毛一挑:“所以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干嘛转过去???”
还是害羞的坂田先生:“……”
归音:“给我上来啊死卷毛……身上的伤还新着呢,泡发胀感染了你是想去死么?”
坂田银时:“……那你快转过去。”
归音:“……为什么?”
“因为你亲……亲……亲……”对着对面的魔鬼,白夜叉先生只觉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突然庆幸着自己还泡在冷水里面。
而对面的魔鬼似乎也不准备放过他,归音只是睁着自己的绿眼睛,好奇地问道:“亲?”
“……啊啊啊啊啊啊!!!”水中的卷毛脸色突然黑了下来,气沉丹田,一声吼叫,双手成爪将水使劲一舀,泼到了对面站着的归音身上。
准备来送别却被泼了一脸水的归音:“咳咳……坂田银时???!”
阿银我在干什么?!阿银我在干什么?!阿银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坂田银时抄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跑一边跌跌撞撞的穿着,身上还沾着不少水珠,但也没时间管,心脏飞快的跳动着,也不知道是刚刚狂奔的原因还是什么因为什么别的,身上还未长好的伤口又开始痛痒起来,他只觉得脸上的热度跟那伤口的热度一样,烧得十分难受。
阿……阿银我……是不是……太久没去逛花街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前些日子两人掉进水里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的归音凑过来的脸,还有嘴上柔软的触感,沾着水的一头自然卷就像是蔫了一样贴在脸庞,至今不知自己为何逃跑的卷毛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岂……岂可修!!!!!
第36章 (三十六)
“……呵。”被噩梦惊醒,归音猛的坐起来,他眼神空洞直视着前方然后突然轻笑了一声。
坂田银时离开的不知道第几天,可怜的神器依旧被卷毛那天晚上奇怪的举动还有第二天留下的话折磨得睡不好觉,特别是这一段日子,夜不能寐,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而这一次战争大概也已经差不多结束,总归是有了休息的时间,跑到前线的攘夷志士今天也会撤回来不少,坂田银时那个身上还有伤的人肯定不会再前线呆的太久。
然后……是时候弄死卷毛了!
顶着脸上的黑眼圈,归音往自己脸上泼了一片冷水,冰冷的触觉刺激了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好歹是提起了些精神,看着镜子里已经掩盖不住疲惫的脸,归音一个提气,扎紧了自己的衣裳,鼓足了精神走出营帐开始今天的任务。
劈柴的时候一脸狰狞,挑水的时候一脸狰狞,给病人换药一脸狰狞,一旁共事的其他人被吓得欲言又止,默默加快了自己工作的速度。
“嗷嗷嗷嗷嗷!!!!疼死了疼死了!小归音你轻点啊啊啊!!!”
“不好意思……”
神器放松了手中绷带,被疼的龇牙咧嘴的伤患已经满头大汗,生无可恋的半靠在椅子上,后方排队换药的一群人均是虎躯一震,有走到别的地方排队换药的,还有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
“喂!坂田队长和高杉队长还有桂队长回来了!!!!”
“怎么样?!”
“战争大获全胜!!!!!”
伤患的营帐里突然噤声了几秒,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突然一阵吼声,喜悦的吼叫响彻云霄,颇有一副不把自己嗓子喊哑不罢休的气势,之前还摸着自己伤口喊疼的攘夷志士们一个个握拳跳了起来,感性的甚至热泪盈眶。
营帐外已经围上了不少人,跟之前营帐中的状况一样也是热闹,原本在后勤的人帮忙拿着行李,也有人勾肩搭背喊叫着吹着口哨,回归的攘夷志士们被一圈一圈环绕起来,想要挤进人浪里面不知道会变成什么狼狈的样子。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端来了几大坛酒,一群人拿着几个稍微有些破的小碗传递着喝一口里面的酒水,谁也不嫌弃谁,碗里的酒水被甩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满是酒水味还有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归音站在人群的外面也猛地冲进了人群,偶尔不知道被谁喂了些酒进去,之前从未喝过酒水的少年被呛得满脸通红,最后陷入这样疯狂的浪潮中,意识的翅膀一扇便飞离了大脑的控制,他也被气氛带着情不自禁的大喊了起来。
“喂!抖s混蛋!你干嘛跟着一起闹腾!”
“归音,跟madao一起玩的话是会变成madao的。”
不知道是谁扯住了正跟着人群一起放声大喊的少年,顺带着一使力将他扯了出来。
突然脱离了狂欢圈,被灌了一些酒水的归音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呼吸到清新空气,大脑也终于冷静了不少,他摇了摇自己的头,想要扯开自己因沾满了酒水而糊在脸上的头发,但拨弄了好几次却抓不住那发丝。
“喝酒了?”紫色头发的少年走上来用拇指蹭开了神器脸上的发丝。
看着自己面前这人,归音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来者的身份,他眼睛一亮,喝醉酒之后眼睛中甚至闪起了水光,他看着对面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少年,两双色系相同的眼睛对了个准:“晋助你回……疼?!”
他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被敲击之后的钝痛让正在醉酒状态的神器眼神一凛,一个转身抓住了袭击之人的头发:“混!蛋!卷!毛!”
银时:“嗷嗷嗷嗷嗷嗷!!!”
假发:“银时你不要抓住我的头发啊!我就知道你是嫉妒我的直发嗷嗷嗷嗷嗷!!!”
银时:“有难同当你知不知道啊假发嗷嗷嗷嗷嗷!!!给我放开啊归音!!!天然卷,天然卷要掉了,阿银我要变成地中海了!”
假发:“不是假发是桂,你也给我放开啊银时,我一点都不想变成一样的天然卷!!!”
归音扯着坂田银时,而没能跑脱的坂田银时顺手抓住了一边假发的头发,两人被拉得身体后仰,两人哀嚎着,里面还有归音呵呵的笑声。
一边的高杉蹭了蹭自己指尖的酒水,鼻尖还满是酒香味,但又看着旁边那三个已经打成一团的好友,他顿了片刻,眼睛往旁边一撇不看这几个智商骤降的家伙,正准备转身离去,然后头皮一紧,也升起来拉扯的痛感。
危险的男人·高杉晋助:“哈?!!!!”
坂田银时and桂小太郎:“你居然想丢下我们逃跑么!!!!不可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军中打架斗殴一时爽,一直斗殴一直爽。
还未等去算算本次大战的功绩,四人就因为打架斗殴被请去了副将的营帐,回来的时候还正值午后,四人被副将教训完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之前还因为迎接前线归来的攘夷志士升起来的气氛已经散了个遍,此时莫名感觉有些萧条,四人站在营帐外一边走着一边你一句我一句斗嘴甩锅,但是都不敢继续动手。
“喂!好不容易能够休息,要不要去……”旁边的人凑上来挽着坂田银时等人,说着便嘿嘿一声,眼睛眨了眨,露出了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的笑容。
一边的高杉和银时还没反应过来,假发看见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知道是怎么的,微微弯下腰凑过去,归音有些好奇,也挨近了几步,只听见假发压低了声音,活像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交易:“什么?”
“就是那个啦……”那人的笑容更是欠揍,“女人,花街……”
“女人?”纯洁男孩儿归音一歪头,朝几个人甩去了询问的眼神。
“啊啊啊啊你这个madao在说些什么啊!不要让你奇怪的气质传染给我们啊混蛋!告你猥亵罪啊啊啊啊啊!!!”坂田银时上去一个锁喉将那人卡在自己胳膊下面甩了出去,然后又一脚踹在那人撅起的屁股上,踹得那人发出震震□□。
“花街?”少年微微低了低头,似乎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脸红是真的还是因为火光,几人看见归音的模样均是微微一顿,揍着那男人的动作更是生猛了几分。
“归音!你过来!阿银我有话跟你说!”坂田银时将那站在原地的神器一扯,带着往一边走去。
大战刚刚结束,所有人都能够好好修整一番,一部分人已经到最近得镇上找乐子,另外一部分睡得比较早,除开例行值班的人今天营地显得较为冷清。
“你要对我……说!什!么!”话刚说出口一半,他突然想起卷毛临走前叫别人带给他的话,导致他这几天睡眠不好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归音眼神一凛,最后三个字简直是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出来。
见着对方的态度,搞了坏事的卷毛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他抓着归音手腕的手一顿,然后猛得甩开,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飘忽企图用哈哈的笑声掩饰自己的不安。
“所以说,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话?????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啊死卷毛!!!”
归音轻锤着卷毛的肩膀,按理说此时卷毛应该反击回去,但奇怪的是面前这人没做任何反击的动作,他只是和刚才一样低着头,嘴里开始模模糊糊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归音身体微倾,侧过头凑近卷毛。
“你……你……亲……亲……”
“……亲?”
“我,我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哦,阿银我是怕你以后找不到老婆还没有工作,然后变成一个废柴madao什么的,不仅碌碌无为妻离子散,只能带着墨镜在小酒馆买醉……balabalabala……”卷毛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归音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他抬起头来,但眼神似乎还不是很敢落到对方身上。
“哈???”
坂田银时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我对你……”
“你们在干什么?”
“晋助?”
“归音,那边伤患缺人包扎,需要你去帮忙。”
营地侧边几乎是没有人会过来,归音一走气氛便僵硬起来。
“我们是朋友,是同僚,是一起上战场的同伴。”
“……哈哈……你说这个干什么?高杉。”
“哦?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怎么会呢?”
坂田银时侧站在不远处,半个身体被盖在阴影里,声音依旧跟平常一样,吊儿郎当话尾还带着懒散的脱音,但那声音却更像是极力掩饰之后的模样。
“我只是希望这一份感情,不要因为你……”紫发的少年话并没有说完,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坂田银时一眼。
“不要说得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啊……产生这样奇怪情绪的人……难道就我一个人么?”
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见坂田银时红色的眼睛,那一双平常提不起什么精神的眼睛,此时却如同恶鬼的双眼一般,在阴影中注视着对面的少年。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树干上,坂田银时揪着高杉晋助的衣领将其压在树上,而高杉怒极反笑,对上那一双已经满是暴怒双眼不见一丝惧色:“是不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