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口水,景天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但还是认真地继续说下去,顺便喝了口茶水。
而另一边,徐长卿带着雷灵珠平安回到了蜀山,并且将其交给了掌门。
但观掌门脸色,却是郁色深深。
掌门遥遥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深沉地自己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将从长卿手中拿到的雷灵珠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长卿,我们蜀山的大劫不曾被破解,日后你将与你的同伴经历更多的劫难。或许,你将——”
说及此,他脸色剧变,挥袖,不再多言。
徐长卿自己心底猛然地一跳。
“长卿,你先去处理事情吧,我与诸位长老有事商议,叫弟子去喊他们在老地方见。”
“是!掌门,长卿告退。”
说罢,徐长卿也就皱着眉下去了,在这转身的一瞬,他有点想追究掌门话里是什么意思,但骨子里深根着对蜀山的依恋,对掌门的尊敬,也无法多说一二。
院子里常青的竹叶轻轻地摇摆,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了行走的少女身上。
扎着双马尾的红衣少女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后面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她的爷爷身体还好,唐家堡内经过那一日的变动后局势显得更加平和,而且……她的爷爷也十分赞同她与云大哥的婚事。
走在这翠绿的林园中,她抬头看天际。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一片洁白云彩缓缓飘过。
这同一片天空下,永安当却来了个不速之客,景天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来者是那一天嚣张的红发男子,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多年没洗过一样,一看就是沉迷打架耍酷,然后——
“喂!你那啥啥啥,不是说好了我来定打架——比试的时间吗?”
跟在白豆腐身边久了,也学了些文雅之词。
景天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身后跟着龙葵妹妹,茂茂小弟以及不相干人士何必平,丁伯慌张地从外面追了进来,似乎是想拦住红发男子,却没有成功。
没有人能挡住他。
听完景天这句话后,红发男子沉思了片刻,居然很正常地开口说话,而不是出手就是掐人脖子那种行动。
“我过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难不成是来抒情的?免了,我们这永安当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谁对这个掐自己的人有好脾气,他景天又不是菩萨。
暗地里对这个红发男子翻了个白眼。
管他什么神秘啊还是打架啊!
然后,这个红发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点了头。
景天:……
龙葵:……
茂茂:!!!
何必平:……
“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我的一拳,打架也没意思”,红发男子——自称魔尊重楼的家伙解释了一下原因,还介绍了一下自己,“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你会这样废材,吾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吾名重楼,乃魔尊。”
“……哦,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站着也没意思,景天自己抽了个椅子跨坐下,然后使了眼色给茂茂,丁伯见此就了然地出去了。
既然不是敌人的话,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送钱上门的那就更好了——虽然上次那把剑被他自个儿吞了。
对面的魔尊很自然地坐下了。
龙葵有些害怕这家伙,趁着自己哥哥没注意,就退到后院去了,只有何必平和重楼瞥了她一眼。
那一天,那个魔的眼神一直深深地刻在她心底,就算是红,也不能幸免。
“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哥哥。”
“不是傻哥哥吗?”
“……有点用处了,就不必加个傻字了。”
离开那里后,龙葵好了点,但她却不知道还在那里的局势一瞬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就像是西瓜跟芝麻一样大的变化。
“什么!”
景天不可置信地看着重楼,他的神情十分认真,也相当地奇怪。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带得茂茂重心不稳,被身后的何必平嫌弃地扶了一下。
重楼刚才的意思很清楚,他说景天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个小地方——永安当,而这打架的约定也不可能在他年老后或是死后。
他需要一个契机,而最近的事情恰恰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这些年来,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与你一样痛恶那些入侵的魔族。我虽然无法使你再度回归过去,但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
听完后,茂茂不知道自己老大在想什么,但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够用了,啥子忙,啥子天神与魔族,还有什么——“老大,永远是永安当的一员!”
他只能想到这里。
景老大欣慰地拍了拍茂茂的肩膀,很宽,很粗,很厚实,旁边的何必平也站上来一点。
而重楼则是有点意外,但最终只是笑了一下。
“再见,飞……不,景天。”
话音未落,这魔尊就像一阵烟一样飘散了,吓得景天一下子狠狠地掐了茂茂一哈子。
“啊啊啊!老大,好疼啊!”
茂茂心里苦,茂茂心里委屈,景老大一眼就给无视掉。
“这,这家伙真的是魔?魔尊?!”
“老大,你不知道,上次他也是这样消失的,在放开你脖子的时候说了句话,然后就这样,这样消失了。”
茂茂比划了一下那时候的情景。
这时候,景天背插着手,突然想起那最后一眼看见的墨色眼睛。
心中一悸。
转头却是懒得再去想这魔尊重楼会用什么方式帮他什么忙。
对茂茂他们说了句自己去随便走走,又发现妹妹不在这里,就去后院找她了。
看见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下棋,黑白界限分明,棋盘上输赢未明。
“龙葵妹妹!”
“哥哥!”
蓝衣的少女轻轻地在这晴朗阳光下微笑,好似一阵微风吹过他的心头,心情一下就放松了起来。
“在下棋?与她?”
景天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这棋盘上黑白两方分别呈现不同的趋势,完全不一样。
龙葵害羞地点了点头,执白子而下。
“我挺喜欢下棋的,可以全心沉浸在其中。”
然后表情一变,黑子落下。
这么一看,景天想想也就不打扰自己妹妹的乐趣,走开了。
哼着小曲儿,从后门溜了出去,到大街上去了。
清醒后的茂茂才想起来,今天自己老大还有好多活儿要他开工了,结果刚才讲了自己的经历现在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于是抱着头内心委屈。
“茂茂,不用担心了,等景天自己回来就晓得做事情了。”
没错,他们几个人是被唐大小姐赎身了,但在永安当这么多年,大家都留下来了,而那时候赵大吸血鬼眼尖地发现景天挪用仓库里那件昂贵的广绣留仙裙,虽然面子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大家哪里不知道这吸血鬼又在想什么吸血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在自由离开之前,他们还得在这永安当免费包吃包住干上三个月。
也没什么,就是茂茂觉得老大那次请假离开耽误了好多事情,这次回来又不先做事情,恐怕又得——遭!
依旧逍遥自在的景天:哈欠!是谁在想我?
赵吸血鬼在店里盘点算盘,揪了茂茂他们一下,自己笑了,然后继续拨弄算盘。
“哟哟哟,没什么进账啊,又是没什么生意的一天,白吃白住,还不好好干!……”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东西。
茂茂他们表示,一定当耳边风,要不然生活这么过得下去,阿米佛陀。
从雷州撤离的三大王终于在重重蜀山道士的围剿下顺利脱身,于一个山洞中汇合。
看着自己手下的那些小妖们,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腿,自己更是差点废了自己的宝甲,穿山甲咬碎了牙,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从今天起,雷州云家不再有雷灵珠,我们不必惧怕他了。”
“老大,难道不去报仇吗?”杜鹃鸟舔了舔自己被烧了好几道的美丽羽毛。
阴沟鼻子自己笑了笑:“难不成你觉得那位没什么问题吗?杜鹃鸟,真是妄为杜鹃鸟!”
“哼!难道你就是……”
“好了”,沉默的大汉开口的声音震如雷霆,“那位可不是个善心的。”
“我们先保存实力。”
哪怕,如此情况。
穿山甲化作的男子默默地看着那一个方向。
而那里,正是蜀山所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反派再利用,先不发盒饭了,之后来个豪华套餐。
☆、世人只道神仙好
下了海去捉那月亮,对着天去数那水滴。
夜里,对着这上好的白瓷,景天修补着修补着,突然就出了神。
但见这白瓷瓶身如白玉般光滑,影影绰绰有种美人在夜下翩翩起舞之感,略微破碎的瓶口带着岁月无情的圆滑而成的缝口,仍旧有种令他着迷的神态。
不过,此刻他却烦躁几乎得弄不下去了,就放下了镊子,刻刀以及粘土盒子。
背靠着宽大椅子,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黑暗的氛围中。
不知道自己的大脑一直装的是什么,在那一天后常常想起白豆腐这个词,吃上几百遍豆腐脑豆腐渣还是什么白豆腐,好像都不过是嘴里的尝鲜,下到舌头尖上那豆类有点带涩的味道。
真是莫名奇妙,就算是那一天什么魔尊说的话都烦不过几个时辰,然后就被这莫名的思绪带偏。
“白豆腐,徐长卿,白豆腐!”
他不过是个永安当的小伙计,而对方却是蜀山的大师兄,似乎就像是两个完全没有联系的人,他也就只能这么怨念地念着那个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来去匆匆,真不愧是一身的白。
在这昏暗的油灯光下,他沮丧地垂下了眼。
随机,安静地注视着那一丝不苟在燃烧的油灯,暗地里偷偷笑着自己的生命还不如这么一盏。
人不是灯,也不是其他什么动物,也不是放任情感支配自己的魔,更不是感情淡漠的神仙老爷们。
他景天这一生是人,有作为人的烦恼,有作为人的感情,可是人活在这世上,却永远不是感情所驱就能去做的。
“啊,白豆腐,你害得我好惨,哈哈哈!”
又有什么好烦恼的,渐渐地,贱贱地,他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不久,重归于这暖黄的灯光下,拿起了那些工具,继续自己的工作,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最后又决定了什么。
不过是一天深夜里闲来无事的愁绪而已。
过了一会儿,龙葵从自己住的屋子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走过来,敲了敲这门,没什么反应,想了下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她施施然地进来一看,看见自己的哥哥躺在那黏土盒子旁边睡了个正香,脸上还有一些沾上的黏土。
“哥哥!哥哥?”
在旁边叫了好一会儿都没有醒,龙葵中途眼睛闪过一抹红色,但很快地消失了。
“不要这样,这点温度没什么大碍的。”
“……”
“哥哥,不久后会遇到很多的事情呢,我有这样的预感,所以——”
不要打扰他了。
夜深了。
在遇见流星雨之前,他那天晚上梦见了一个臭老头,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居然要用金银财宝来诱惑他,他堂堂永安当景天景大爷岂能——真上道!可是茂茂居然趁他刚拿过那个宝贝的时候,摇醒了景天他,然后就是出去看流星雨了。就在那一天晚上,他那天捡了一个一半的玉佩,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宝贝,捂在怀里准备买个好价钱,后来却在一次混乱中不见了,似乎……
罢了,今天他又看见了这个臭老头,不过,这个老头,怎么——这么烦!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小伙子,你将——”
“……拿来!”
景天表示对这些一窍不通,并且表示想要知道那一天臭老头拿来的宝盒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那老头咋看之下神风道骨,却眯眯眼笑得跟他以前认识的买东西的老滑头一样,一看就是在算计他!
当然是不能中这个不知道怎么来的臭老头的算计啦!
老头犹豫了一会儿,复又问道:“你真的想要那东西?”
他翻了个白眼,笑话,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他想要的吗?等这个什么,大概是梦结束了,他就通讯白豆腐说这件事情。
(白豆腐:……通讯器不是谈家常的,景兄弟。)
见此,这老头一抛浮尘,托手,忽然间,一个方盒大小的东西凌空飞来,端端正正地落在了老头那沧桑无比的手中。
景天抹了抹眼睛,又擦了擦脸,围着这老头儿转了一圈,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盒子好久。
很漂亮的盒子,看起来十分华丽——一定可以买个好价钱!
“这,可不是可以拿来买的东西,它里面的东西,普通人碰了会带来厄运。”
老头似乎听得见景天的心声,一挥袖,这个盒子就消失了。
直把景天气得摇着老头儿的肩膀喊他拿出来。
老头站着,风不动。
“你看”,他眨了眨眼,实在让景天恶心得后跳,“你不是被迷惑了吗?”
“哇!臭老头,你刚才做的什么恶心动作啊!”
“让你离我远一点的动作。”
“……天底下的老头都像你一样老不修吗?”
景天捂着自己的心口,表示心脏有点疼——被吓得疼。
可惜这老头——清徽道长并不准备放过景天,或者说,景天就是有缘人,与他的大徒弟徐长卿一样。
“老不修算不上,不过尘世历练一番,人情世故见得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