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上半分钟,屏幕的另一端就亮了起来,不过里面的男人坐在阴暗处,仅能看到他不停敲击桌面的纤长手指而已。
他似乎很不耐烦。
“目隐大人,刚刚鬼离大人他……他带走了那个关键性的钥匙!”莫名就失去了告状的勇气,男人只能畏畏缩缩的、挑出重点来讲,生怕将对方惹得更加没有耐心。
可没想到,原本杂乱无序的敲击声骤然一停,变成有节奏的点着桌面。他似乎哼笑了25" [综]审神者的使用方法0 ">首页27 页, 一声,饶有兴趣地询问着:“他只做了这一件事吗?我想我亲爱的科研人员,肯定也少了一部分吧。”
——怎么感觉这位大人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男人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只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鬼离大人好像很不喜欢我们继续拿那个孩子做研究,可这样下去,实验就没办法接着进行了……”
“应该采了一部分血样了吧。”直起身、双手交叉垫住下巴,目隐的半边脸从阴暗里显出硬挺的轮廓,唇边勾起凉薄的弧度来,“在那些用完之前,我会负责将钥匙带回去,你们继续专心研究吧。”
说完话,他就单方面切断视讯,急不可耐的站起身向着鬼离的房间出发了。那条路他走过太多次,简直到了闭眼都能直达的程度,连怎么能完美避过走廊里的监控,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让他失算的是,在敲响对方房门的前一刻,身后竟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目隐大人,下午好。”
毫无起伏的语调堪比机器,虽然是在问好,却有一种他只是在例行公事的敷衍感。
不用回过头,目隐都知道这人的身份,毕竟在这里能自由行走的付丧神,也就那么一振了——极化成品大和守安定。
“是阿离叫你来的?”他干脆不敲门了,一边拧开门把手,一边语气闲闲地询问着。
蓝发打刀微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继续用毫无波澜地语调回道:“是,大人让我拿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他手中托着的是一套简单的居家服,从尺码上可以轻易判断出,是要给那个孩子穿的。
——啧,明明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补救吗?他可不相信那孩子会……心无芥蒂?
“小袛,多吃点这个哦,哥哥特意按照你的口味吩咐厨房做的。”完全不在意房间里多出的两个人,黑发青年捏起绵软的和果子,继续投喂着身边的孩子。
而幼年的审神者正扬起头,费力地咬住和果子的外皮、努力往鼓起的两颊里塞,本来就可爱的脸,此就像是努力存粮的仓鼠一样,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唔、唔……太多了,哥哥,慢点……唔——”挣扎着挤出来的声音,立刻又被和果子给堵了回去,他只能抓紧时间努力嚼嚼嚼。
——这个兄友弟恭的走向,是不是不太对?先别说阿离这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了,作为被反复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被抽了血当成素材的弟弟,是不是有点过于……嗯,难道是失忆了?
那种狗血的理由,以为他真的会信吗。
目隐的眸光倏地一利,就像是一道X射线一样扎在幼年审神者的身上,试图找出什么端倪来。可除了将对方吓得躲在鬼离身后瑟瑟发抖外,并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你来这边,难道就是为了吓唬他的吗。”用纸巾擦了擦手,黑发青年摸着身后孩子的发顶,小声安抚道:“小祗不用怕哦,哥哥会保护你呢。啊,不过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以外的人和物,都是糟糕透顶的存在呢,可千万不要接触哦。”
闻言,孩子立马猛点头,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小声说道:“我、我知道啦,只跟哥哥在一起。”
“乖孩子,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小祗。”他愉快的低语着,顺手又喂了个和果子。
第66章 组织(二)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或者说, 只是目隐单方面的不善,坐在床上演着兄友弟恭戏码的两人和站在一旁的蓝发打刀、完全是一副活在自己世界的模样。
不过,他也可以说是活在自我推断之中吧,对于阿离的便宜弟弟,根本放不下心来什么的……话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谁会相信这种随便出现的狗血失忆剧情啊?
“阿离,你跟我出来一下。”丢下这句话, 他就直接转过身,迈着大步走向门外,长风衣的后摆边缘滚出一道波浪、就仿佛是被冷意拂起的一般。
——哎呀, 生气了呢。
意识到这点,却完全没有危机感,黑发青年眉眼弯弯,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 对身边的孩子叮嘱道:“小祗要乖乖在这里不能动哦,哥哥只出去一小会儿, 马上就会回来陪你的。”
还在努力咽着甜点的孩子点点头,血色的大眼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狗。
青年歪过头,又对另一边待机许久的大和守安定吩咐道:“帮他换上衣服,记住, 别做多余的事情。”
后面的警告似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蓝发打刀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鬼离这才操控着轮椅出去,还顺手把门关好。
“说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的声音里包含着克制,一双孤狼似的眼紧盯着对方,却没像以往那样做出压制性的举动——就算他特意调过这附近的监控,却没办法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经过。
在还没取得成功之前,就传出杂七杂八的负面八卦,可不是一个首领该做的事情。可他就是忍不住,每当遇到阿离的事情,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立刻土崩瓦解了。
但爱或者是喜欢,都谈不上,只能降格为占有欲在作祟。他想掌握住更多的筹码,就得先把这个人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每次都是这样在心里提示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可黑发青年却只是轻笑着,用与往常一样的玩味表情、挑起眉来反问道:“我已经做到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无论是表情、眼神还是语言,无一例外都在表达着——他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哪怕是随手杀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宝贵资源的科研人员。
至于把本就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就更不用被质疑了,他做得顺心顺手,就差拿出来给全世界炫耀了。
——那个孩子,可又属于我了哦,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目隐一时无语,隔了几秒才很无奈似的蹙起眉,从怀中掏出包烟、从里面拿出一根点燃。自他口鼻间涌出极细的烟线,在略显凛冽的烟草味中,他才继续沉声道:“那个孩子的状况是正常的吗?我可不认为被那样对待之后,他还能保持着无暇的心性。”
“那个呀,是我动了一点手脚,把他过去的记忆抹消了。”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鬼离也从烟盒中抽出一支来,却并不点燃,只是放在指间把玩着,“可在他身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说实话,连我都不太清楚呢。不过就是这样才有趣吧,会对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充满期待哦~”
“疯子。”不知第几次这样评价对方,目隐捏了捏鼻梁,头痛的补充道:“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那我还真是拭目以待。”他叼起那根烟,伸手拽住男人的领带、让对方的脸与自己平齐,然后凑过去借着目隐烟头上的那点火星给点燃了。
在一片悠悠吐出的烟雾中,男人只觉得哭笑不得——这人真不是一般的作死,连他都敢玩。
……
屋内。
在看着门被关紧后,蓝发打刀才朝着床边走去。手中托了很久的衣服已经染上了热度,但与他发热的手心相比,又显得有些凉意。
那个男人最在意的人,就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而且很快就会变得没有距离。他的本体始终悬挂在腰间,一秒就能出刀,在这孩子出声呼救前,他就能将其制服。
当然,如果对方反抗得太厉害,他也不介意让人吃点苦头,以便接下来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清光,然后逃到不会让这些人找到的地方。早在几天前,他弄到了内部的资料,知道哪里是这个组织的盲区,只差一步就能逃跑了。
可谁曾想,他被提前调离了位于京都的基地,只身来到这边。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想过提前动手,可光明正大的与数振改造后的刀剑付丧神对抗,本就没有胜算,更别提还有那个男人在场。他不怕死,但唯恐拖累清光,就只能继续隐忍,等待出逃的时机。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他的表情和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依旧像是毫无感情的人偶,托着衣服站在床边,还低声请示道:“请让我为您更衣。”
孩子抬起头,血色的眸子直视着他,而后轻轻点头。
——总感觉,不符合刚刚那种怯弱的人设?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滑过一瞬,他来不及细想,就俯下身去解对方已经破损的上衣。在这一秒,他的左手快速抽出腰间的本体,直直地向对方划了过去——如果足够听话,他也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所以只是以能恰巧抵住脖颈、又不至于划伤的力道出手的。
异变就发生在瞬间。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感觉手腕激痛、就仿佛是被硬生生敲断了,握住的本体便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与此同时,视线也在连翻好几圈,是因为身体被推倒在床上,他试图挣扎躲闪、却一次次被强制镇压,最后对方干脆跨坐在他的腰间,才止住了这番动作。
明明只是个孩子而已……!
就算不甘心,他也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料理。由于是背对着樱井真弓,外加没受伤的右手也被倒扣在后背上,他的力气减弱了大半,只能无能无力的将脸压进柔软的床铺中。
——完全失败了啊,就算是极化后的自己,也不是这帮恶魔的对手……
“你杀了我吧。”
闷闷地声音从被褥间传出,就算看不见表情,也知道他脸上一定满是屈辱和痛苦。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可自裁,但对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放开他的风险还是太大了,而且,他也一定会进行反杀,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幼年的审神者压低身子,左手还握着从他那边抢来的本体,缓缓贴近了无法防备的后颈。
“对我动手,会得到什么好处吗?”软软地声音中带着点天真,如果不是看到他刚刚猛兽般矫捷的一面,任谁都只会产生他很善良无害的错觉。
可大和守安定听到后,只是冷笑一声,抬起脸来直视前方、目光中满是无法掩盖的仇恨,“好处?我不需要什么好处,只想逃离这里。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我们的生命比起地上的蚂蚁还不如,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他们最重要的钥匙啊。”
“是能开启这场与时之政府对抗,并且能取得胜利的关键性人物,而且你的身份还是……他的弟弟!我不信他会不顾你的安危,而阻拦我!”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整个人都不安分地扭动着,就像是想将樱井真弓彻底掀翻,再继续实施刚刚的计划一样。
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了,只要他能抓住这个孩子!
光是想象,全身的血液就几乎要沸腾起来,他的精神陷入极度亢奋中,苍白的双颊都涌上了一抹不正常的血色。
——杀、厮杀、永无止境的杀戮吧!他就是为此才诞生的!
“哈哈哈——你真的不动手吗,是在犹豫什么,还是等着我来杀了你!”他拼命扭过头,一双蓝眸亮得惊人、仿佛在跳动着火焰一般,与刚刚古井无波的模样反差极大。
只是还没等他的狂气到达顶峰,一振雪亮的长刀便贴着他的脸颊,直直地插入床板,刀尖在刮擦地面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哧咔”一声。
“偏了……吗,真是无用啊,连这个都……”他咧咧嘴,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我只是想让你安静点,还是刚刚的样子比较好谈话。”幼年的审神者丝毫没被激怒,血色的眸子平静异常、甚至还带有几分笑意,在对方诧异的神色中继续说道:“有两点我要提醒你,第一,那个男人不会因为顾及我而放松对你的追捕,因为就算受了再重的伤,我也能自动复原;第二,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敌人而并非你的同伴呢?”
他语气轻巧,可说出的每句话都不亚于炸.弹,瞬间就将蓝发打刀的头脑给搅得一片空白。
——敌人……同伴?
“骗人的吧,你怎么会站在我这边……”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着,“而且你刚刚那个样子,都是装的吧,不然反差怎么会这么大……”
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樱井真弓神色如初,平静道:“没有,只是他给我的禁制,被你打破了。”
“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与我同行?”
蓝发打刀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端倪,可除了如血海般的红,他看到得只有神情迷茫的自己。
“好,反正我不吃亏。”故作放松地开了口,他感觉身上压制着的力量猛地一松,立刻就弹坐起来,警戒的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幼年的审神者抽出长刀,随手还给他,然后对着床上的窟窿发起愁来。
——这个该怎么圆,总不能说是不小心弄出来的吧……
本来狂跳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平缓下来,大和守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但当门外传来“哐”一声轻响时,他立刻警觉起来,爬到还在愁眉苦脸的孩子身边,小声说:“快脱衣服,你坐在上面就能暂时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