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此时只剩下他们和几个仆人。
“过来。”路易斯先生说道。
奥斯卡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说谁的。
通过这几天相处的日子,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就要朝路易斯走过去,但是他的脚步又很快地顿住了。
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是要尊严的。何况,这样唐突的行为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女人的心思总是最细腻的。
卡蜜儿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胸膛,看到对方抬脚就要离开的动作,马上感到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她小声地叫对方的名字:“奥斯卡?”
柔软的身体也跟着重新贴近了上来,还想要来牵对方的手。
这个女人真是……奥斯卡突然感到一阵烦躁。
他开始庆幸今天路易斯先生带他来这个舞会,不然他可能永远不知道卡蜜儿小姐还会有这样一面不知羞耻地与男人当众热吻的样子,也永远不会见到她被人搭讪时那种高高在上又炫耀谈吐的模样。
他曾经觉得她可爱无比,还因此与路易斯大吵了一架……
他也无法忘记当初卡蜜儿小姐是如何将他的手用力甩开的,想到这里,奥斯卡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两步。
卡蜜儿停下半空的小手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沃顿先生已经在那边邀请索伦去书房坐一坐,索伦也大方坦荡地直接跟几个仆人下了楼。
路易斯对奥斯卡不肯过来的态度妥协了,“那么,恐怕又要让你等上好些时候了。”
“好吧,尽快回大厅,这里很冷。”他转身走下了楼梯,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奥斯卡一眼。
卡蜜儿感觉那视线有意无意地瞥过了自己。
绅士转过身下楼,背影挺拔伟岸。不知怎么一回事,他心情好转了些许,就算奥斯卡没有乖乖地过来,能离那个女人远一些——
这也算是进步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是太多……不过这也算有进步了,不是吗?
因为下午在追美剧《YOU》(超小声
厚着脸皮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_(:_」∠)_
☆、Chapter29
奥斯卡看着路易斯离去的背影,在原地没有动。
天台上只剩下了冬夜里无尽的冷风,以及他身后传来的那同样无休止的抽抽搭搭的哭声。
“奥斯卡,求你,别扔下我不管。”卡蜜儿乞求着,她的妆已经哭花了,棕色的发丝也混着眼泪黏在脸上,冲奥斯卡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先别哭了,”金发的年轻人显然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碰上哄女人这种棘手的事情,他简直就像一只撞昏了头的傻鸟。
“那么,我去帮你叫你的男伴好了。”奥斯卡提议,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好像生怕自己的身后会有魔鬼追来一样。
卡蜜儿傻傻地站在原地,连哭泣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她完全不敢相信现在这个意料外的状况,她需要回家!她需要关心!这个笨小子竟然就这样把自己丢下不管!
难道……她开始揣测起来。
看来这可不是像妈妈说的那样——这只是路易斯表哥一厢情愿的事情了。
奥斯卡,他很可能也……
太荒谬了!
她愤怒地攥紧了手心。
奥斯卡回到和路易斯先生的座位上——大厅阴暗的沙发一角,他双手紧握在一起,思绪乱得像团麻,现在又形影单只,找不到排解的方法。
所以当侍者来询问是否需要酒时,奥斯卡点了头。这个年轻人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桌子上的白兰地,他湛蓝色的眼睛总是被桌角那支被抛弃了的黑色郁金香吸引去注意。
别看了!他告诉自己。
可是一旦回想起卡蜜儿和别的男人热情接吻的样子,还有路易斯先生转手就把鲜花送人、和别人跳舞时脸上那温柔的微笑,奥斯卡就说不出来的难过,他又将杯子中的酒一口喝尽。
舞池响起了手风琴的声音,让奥斯卡迷迷糊糊中回想起自己的家乡。
伦敦,完完全全是一个伤心地,他本就不该在这里停留得过久。这是一群底层的人抢破头都要来的地方,但很可惜,命运注定不属于他这个穷画家。
离家乡已经一年,这一年里,他无比想念爱尔兰的草场,以及天空中那些快速游荡的白云。
也许西蒙说的对,他应该试着用时间与新欢去忘记一个人。
那么,首先他要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奥斯卡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地想睡去时,眼前才出现了高大的绅士的身影。
“你喝醉了。”路易斯对奥斯卡说,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爱尔兰人酒量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我没有喝醉。”奥斯卡从沙发上坐好,辩解道。他伸出脑袋看了看先生身后,手也胡乱地指了一通,问:“那位先生呢?”
虽然奥斯卡阻止了索伦的行为,但也不想他真会出什么事。
“你关心他?”路易斯在奥斯卡身边坐了下来,凑近他:“你不如先和我解释一下,你们去二楼做了什么?”
奥斯卡疑惑地看着对方,因为醉酒,眼睛里露出一种迷茫的神情。
“说说,你们干什么了?”路易斯先生重复了一遍,却并没有真的生气。
“我们什么也没干。”奥斯卡回答,既然那位先生肯让奥斯卡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么奥斯卡就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这个年轻人努力从混沌的头脑中找回一点清醒的意识,最后选择向路易斯隐瞒了那位绝世美女是一个男人的事实。
其实他还有一个理由。
如果路易斯先生对之前那个跳舞的女人有意思的话……他是说如果,毕竟,他们当时跳舞的那种默契和那种他人无法打扰的氛围,明眼人都能觉察出点什么,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路易斯知道那个男人要把自己表妹推下去……一定会很难过的……
奥斯卡甩了甩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是喝醉了,不然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他只知道,他意识中并不希望路易斯先生难过……
殊不知,路易斯先生早就知道温斯顿家儿子的这点爱好。
“你又在想什么?”绅士看着他愈来愈迷茫的神情,他慢慢将奥斯卡压在沙发一侧,修长的手向那衣服下摆探去。
阴暗中,两个人离得很近。路易斯脸上那副表情俨然一副绅士该有的风度,可手上的动作却全然不顾这些礼仪来。
路易斯已经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索伦亲口说的。
面前的奥斯卡难得顺从地倒在一边,没有推开他。
比之前要可爱多了。
那只手骨节分明,圆润修长,那只手顺着肌理缓缓下移,在奥斯卡的腰际停留。
又逐渐向下……
不可以!
在被碰到要害时,奥斯卡几乎是要弹起来,然后就被路易斯先生的大手扣住了腰两侧。
路易斯抛弃掉那种温柔的手法,接下来的动作让奥斯卡很快就在沙发上瘫软成一团,他双手死死扣着沙发边缘,大腿反射地想去夹紧,但要害又被人在手里反复套.弄。
沙发一角,风光无限。
没一会,身下人脊背倏地挺直。
路易斯把口袋里的丝质手帕接了过去,那手帕很快地被浸湿了个透。
奥斯卡还没缓和好自己的呼吸……
而绅士却趴在他背后毫不客气地笑了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笑,不知道为什么……
这章写的很任性,明天起来再修改一下(希望明早起来不被锁 就这么一点应该...)
☆、Chapter30
路易斯把手帕叠好,准备将它放回到上衣的口袋里。
黑暗中,只有奥斯卡能感觉到自己此时脸红得发烫。他借着酒意,蛮横地把那湿了的手帕从路易斯先生手中夺过来,扔在了地上。
绅士暧昧的笑容仍挂在脸上。路易斯微微探身,将那块手帕捡起来,而这个姿势又恰好可以嗅到奥斯卡刚才打翻杯子时,耳后留下的、葡萄酒的芳香。
那种独特的芳香在全世界只属于意大利。当然,奥斯卡的气味也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白葡萄酒的芳香掺和着奥斯卡头发上洗发香波的香气,呈现出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气味。
它没有厚腻的甜味,没有扑鼻的酒精气,只有清爽的果香,淡淡的温度,隐约的酒力,和平静的掠夺。
这种感觉反复在鼻尖交织,就足够慑住他的心魄。
路易斯突然幽幽开口:“如果换做邀请你跳舞的话。”
“我一定会为你挑选矢车菊。”
矢车菊的蓝就像奥斯卡湖泊般的眼睛,奥斯卡的性格也像这种“原野上的小花”,用纤细茎秆的身体永远向着生命之光生长,温柔又可爱,严肃而含蓄。
“矢车菊?”奥斯卡喃喃自语道,他完全不能理解路易斯先生的意思,但混沌的意识已经不允许他再做任何的思考。
被路易斯先生圈着的这个姿势很舒服,这让奥斯卡更加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醉意。
他保持着埋在绅士颈窝的姿势,额头也抵上了路易斯下巴,很快便睡过去了。
阴暗的光线中,路易斯沉默地用目光在他的侧脸轮廓上缓缓游离。
一定是用尽最适宜的土壤,最美好的天气,最清澈的水,才能诞生出如此这般的奥斯卡。
奥斯卡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他不会介意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鸿沟,也不屑于对自己另有所图,更不会去攀附高枝、摆出一副丑恶的嘴脸来难为自己。
看吧,奥斯卡是他密不透风的黑暗世界里投来的光,是一种与众不同。
他纯情又可爱的奥斯卡,却又矛盾对立地,是那么性.感和可恶。
他反复看着他,
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他还是迷恋他,没有办法。
就好像知道这么做必定会触犯法律、后果也必死无疑那样清晰明了。
“让我们走吧。”绅士对着睡着了的奥斯卡,自顾自地说。
他唤来了侍者,轻声吩咐了些什么。在与老沃顿先生作了简短地告别过后,路易斯带着奥斯卡回到了住所。
所以现在,这个醉酒的爱尔兰人只能又躺回到那张大床上去,回到绅士的温柔乡中来。
路易斯在白天允许奥斯卡离开的诺言也即将无法兑现,这正合他意。
绅士的心情明显更好了,他先把奥斯卡的上衣脱去,检查了对方后背伤口的恢复状况,又把那枝黑色的郁金香插在瓶子里。
短短几个小时内,那枝花已经有了凋零的迹象,花瓣的边缘向内卷起,面临逐渐枯萎的绝境。
路易斯用指腹抚摸花朵卷起的边缘,将它们轻柔地一一翻好。
忧郁的爱情吗?
才不。
转手间又将它扔在地上,擦得光亮的皮鞋旋即附上,踩了过去。
客厅的大门被人扣响,路易斯打开大门,只见刚才舞会上的侍者出现在了门口,而不远处的雪地里站着两个体型相差很大的人。
路易斯给了侍者小费,那位侍者道了谢,很快便离开了。
身后的两个男人这才走到门前,逐渐被客厅温暖的灯光映清了脸——
是索伦和温斯顿。
温斯顿率先大笑着开口打招呼,他熟络地勾上路易斯的脖子,抬起沾满雪水的脚就往客厅里走去。
湿淋淋的一串脚印完整地印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嘿,路易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好小伙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晃来晃去,脸上是一副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
“这样吧,我们之前那桩生意就算谈成了,就按照你的想法来!说实在的,你的计划我很欣赏,只是之前我有阵子太忙了而已。”
“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和索伦再请你去宫廷高级妓.女那里快活几天,怎么样?”
路易斯微笑着,绕开了他粗俗的勾脖子姿势。“呵呵,谢谢您的盛情邀请,不过接下来几天,我们最好还是抓紧时间讨论合同问题。”
“因为过几天,我就要回谢菲尔德了。”路易斯的神色暗了暗。
“哈哈哈,这样啊。难怪你总是过分正经,轻松点。”说完,温斯顿还用那只粗短的手拍了拍路易斯的胸膛。
一旁保持沉默的索伦突然叫住了绅士的名字:“路易斯·莫里斯先生。”
这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
路易斯看向对方。
“感谢你的出言相助,如果不是你那关键性的一句话,我想沃顿老头儿也不会这么快放我离开。”
“先请坐吧,”路易斯请两人坐下,接着说道:“但这和我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我想,你最应当感谢那些嘴杂的小姐们,是她们告诉了沃顿先生有关卡蜜儿的一切坏话。”
他当时只是在场面僵持的时刻,说了一句“凡人不应受到同等人的评判,上天自会安排末日审判来定夺”之类的鬼话,老沃顿就轻易地放索伦离开了。
因为路易斯知道,沃顿先生是个再虔诚不过的基督徒。
而之所以会为索伦说话,也不过是为了温斯顿在印度建立的巨大商业价值罢了。
“但我希望你能够讲清楚,你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这么做。”绅士顿了顿,皱着眉头,似是带着一丝嫌恶:“毕竟,卡蜜儿无论如何也算是我的表妹。”
“我和爸爸赶到伦敦本来是为了参加伯爵的舞会,而不是沃顿那老头儿的。”索伦表情阴冷,眼底泛起了红色的血丝。“可是我刚来到这里,就听说卡蜜儿是个下贱的婊.子,不管是什么性质的舞会都会前来露面、勾引男人,哪怕是她根本就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商业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