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长势正好,你折他干什么。”这么说着,花满楼倒是顺从地接了过来,手指来回捻了两下,在摸到一手的汁液后无奈,“都说不要折了。”
然后花满楼笑着否认。“你可别寒碜我了,只不过一栋偏僻的小楼罢了。”
“这哪里算是寒碜,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就觉得这是个再美不过的名字了,用它来配你的小楼,岂不是正好。”
“花期一到,整栋楼都鲜花满径,生机盎然,而且谁都知道,只要有了麻烦,就可以去小楼里求救,就因为那栋楼的主人从不闭户,只要有人求助,就会得到回应。”
“有小楼主人那般拥有赤诚之心的人相比,我等可是相形见绌了。”
花满楼轻打折扇,掩住嘴边的笑,“你可休要调侃我了。就让你作为小楼主人的朋友去做客,可以吗?”
秦珩心满意足的笑了,“这个自然。”他道,“我早就想看看真正意义上的‘鲜花满楼’了。”
第8章 .嗯嗯嗯?-修
“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陆小凤。”
“我……”秦珩卡壳了,他搜寻记忆,凄惨地发现他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最后他磨磨唧唧,吭哧出了一句话,“我有一个哥哥,他叫金九龄,对我特别好。”
花满楼没有说话,但秦珩就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鄙视,后者跳脚,“虽然我没有很好的朋友,但我有一个好哥哥就够了。”
“……我有六个。”
“……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珩一脸生无可恋,他没想到熟悉了之后,花满楼反而腹黑了许多,说好的温柔体贴呢?
花满楼把人惹毛了之后又回来哄哄,“是我不对,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秦珩一时无言,“就假装被你安慰到了吧。”
花满楼又是一阵大笑,“陆小凤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哪个笑得这么开怀——”极快的破空声转瞬即逝,尾音落下,陆小凤已经站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陆小凤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面生的秦珩,在看到花满楼时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也就你最会躲清闲,隔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可是要跟我说说你跟这位朋友在谈什么这么开心。”
陆小凤最是了解他的朋友,花满楼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慢热的人,而旁边的这位他之前从未见过,也就能合理推测这人是因为花老前辈的寿宴而来,前后不超过两天。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让花满楼迅速接纳且兴起了介绍给他认识的念头,说实话让陆小凤满心惊讶的同时也十分好奇。
花满楼笑得轻快,转头看向身边,“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说着向陆小凤介绍道,“这位叫秦珩,是我叔叔家的儿子。我新认识的朋友。”
“而这位,你看他的眉毛和胡子就知道,他就是我说的陆小凤了。”
听花满楼这么说,陆小凤看着秦珩的眼睛满脸认真,“花满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秦珩是吧,幸会了。”
“秦珩,久仰大名。”秦珩淡淡地笑了笑,真的久仰大名了。
就在秦珩忙着和花家兄弟一个个相熟的时候,时间悄悄地划过,很快就到了寿辰当天。
桃花堡堡主花如令的寿辰宴自然很多人来,有江湖中的各位豪杰,有经商结识的富豪们,更有从远地而来的好友们,来来往往,唱名的叫喊声都透过长廊传到了后院来。
一时间整个敏秀山庄都热闹了起来。
作为来祝寿的客人,秦珩自然没法一直躲着不见人,于是相携花满楼,旁边跟着他这两天的新朋友陆小凤,三个人说说笑笑往厅内走。
陆小凤早就清楚了秦珩是一个贵公子哥儿,从京城赶来江南,怕是席间的人都不认得,江湖上的人就更谈不上熟悉了,遂体贴的边走边介绍说,“东边席间坐的是兰州一霸姬冰雁。这人十分了得,掌握着整个兰州的经商路子就算了,而且他的武功十分莫测。”
花满楼在一旁接口道,“没错,这个人的性格十分冷酷狠辣,就连家父也要礼让三分。”
“不过听说最近腿不怎么好……”
秦珩:嗯?
这三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众人,在前排落座后,陆小凤继续道,“坐在我们右手边的,穿着白衣,面容俊秀的这个叫白玉堂,人称‘锦毛鼠’,与另外四个合称五鼠。”
花满楼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虽然包大人和御猫在抓五鼠,但我真的觉得白玉堂这个人不错。”
白玉堂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挑起桌上的酒杯,遥遥相望,挑眉看着他们,单手执杯,往前一递酒,算是打过了招呼。
秦珩:嗯嗯??
这么轮流介绍了一圈后,秦珩已经麻木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之前“我竟然能遇到陆小凤花满楼”的那句话有多么天真了。
有陆小凤也就算了,听听,这都什么人?姬冰雁?白玉堂?还有什么是现在的他接受不了的?
这个世界在秦珩的眼中前所未有的混乱,他异样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陆小凤的注意,“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神往已久。”秦珩扶额,虚弱无比地道。
陆小凤轻笑一声,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手道,“我记得令堂可是当朝户部尚书?”
“没错,”秦珩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应道,“有什么不对吗?”
花满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个问句笑着插话道,“你别理他,陆小凤就是想要打听顾惜朝,逮到一个沾边的人就要问两句,”他说着转向陆小凤的方向,揶揄道,“大概是看你家在朝中有关系,所以想打听打听吧。”
“这也算曲线救国的一种吧?”陆小凤不服。
花满楼装模作样地赞同,“的确,实在是曲线救国的太曲线了。”这么说着,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
陆小凤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笑,“能见到顾惜朝那般大才的人,就算再曲也是使得的!”
秦珩:嗯嗯嗯???
秦珩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走:这个寿宴他不参加了还不行吗!就这么会儿就已经出现了三个著名人物,顾惜朝都出现了,谁知道一会儿还能听出什么来?
心里这么想着,秦珩的嘴上却十(装)分(模)诚(作)实(样)地参与道,“顾惜朝是谁?”
陆小凤兴致勃勃地展开扇子,指着上面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字道,“看见没有?这就是顾惜朝题的字,他是当今探花郎,仰知天文,俯察地理,是个胸中自有丘壑的奇人。”
“然而最难得就是他的武功也是一流,一手神哭小斧甩的出神入化,专破罡气,真想领教一下。”
秦珩诧异道,“这还真是了解。”他本以为就算知道顾惜朝也不会太了解,毕竟朝代背景所限,谁知道陆小凤竟知晓的如此详细,他转念一想这个混杂的世界,又释然了,毕竟这可算得上群星璀璨了,有哪个帝王蝶扇一扇翅膀,所带来巨大的变化也是情理之中了。
第9章 .自寻短见-修
陆小凤珍惜地把那个写有顾惜朝字迹的扇子合了起来,不等别人询问,就自己交代说,“这扇子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我的手里。”
至于怎么到的,陆小凤摇了摇头,秦珩见状就没有再问。
卯时一刻,宾客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互相的交谈声也小了,花如令背着手上台,红光满面地大声道,“花某承蒙各位厚爱,在此知命之年得各位光临寒舍,为老朽祝寿,我也借此机会,想要宣布一件事。”
听了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花老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就看花家兄弟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在此之前毫不知情。
就连花满楼也难得肃穆,表情严肃地“望”着花如令的方向。
花如令环顾四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老朽自觉身子骨不爽利,从即日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自觉退位,桃花堡堡主的位置能者居之。还望各位海涵。”
“什么??”
“怎么回事?”
“所谓能者居之是怎么说,难道真的不打算留给你的儿子吗?!”这人话音一落,就得到了在场人所有人的注目礼,这样的阵仗让说话那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默默坐了回去。
虽说没人再询问那等无理至极的问题,但众人的心中全都浮现了相关的疑问:花如令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就宣布退出江湖了?他说的是真的吗?那他的家业怎么办?如他所说,的确谁都可以坐上桃花堡堡主的位置吗?
一瞬间众人的心思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至于花家兄弟,则面面相觑,半点不懂得他爹这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因为事先没有得到知会,所以这会儿一个比一个茫然。
只有花夫人,姿态端庄地坐在次首,神色淡然地接受众人的打量,看她的样子对于花如令这个决定应该是早有预料。
至于花如令,在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之后,施施然甩着袖子就走了。
也不管众人态度如何,只不过离去的步伐带了几份不易察觉的踉跄。
而秦珩,要在花如令宣布的时候就呆住了,他看着长时间没有变化,仿佛不存在的系统界面,任务一栏中,明晃晃地写着:成功阻止花如令自寻短见。
花家是落户江南的大族,花家现在的辉煌全都是花如令一个人撑起来的,是他的远见和果断,形成了如今的花家,当年花如令在落榜之后毅然决然地走上了经商的路子,其中遭遇了多少白眼和非议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也多亏了他的这一份舍我其谁的霸气和的确善于经商的头脑,才使得江南花家闻名遐迩,成绩斐然。
再加上花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背靠桃花堡,众人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花如令在知命之年做出如此决定。
花家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个顶个的青年才俊,放在别人家里,一个都是顶梁柱的存在,更别提花家有足足七个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综上所述,花家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也有人人称赞的江湖地位,更有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独当一面的继任者,只要不是花家自己作死,继续延绵昌盛下去是百分百的事情,然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花如令宣布金盆洗手,再不碰江湖中事,就连桃花堡都不留给儿子,而是一句:能者居之。
这样的潜台词谁人都懂。
然而就是懂,才更加想不明白。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差直白的问花如令:你脑子进水啦???
白玉堂意味不明地听了会儿众人乱糟糟的讨论,嗤笑一声,带着不屑与这帮汲汲营营的人为伍的傲慢,扔了酒杯,“还真是看了一场大戏。”言罢起身就要离开。
出了山庄,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然而众人把视线更多的聚集在还没有走的花夫人身上,对白玉堂的行为也只是撇了撇嘴,不再关注了:这样的傻帽自然越多越好,谁在意他到底跟不跟他们竞争桃花堡堡主的位置呢?能少一个竞争者是最好的。
秦珩看着那边的情况有点不妙,再有他也有点担心任务上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他不想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辈存有轻生的念头。
于是秦珩看向花满楼,“七童,情况有点不对,我们去看看花伯伯到底如何了吧。”
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担忧道,“是啊,我看花伯父走的时候隐有暗伤,恐有隐情啊。”
本来花满楼就坐不住了,一听花如令的身上可能有伤,立刻飞身出门,后二人跟随在他身后。
陆小凤知道他这个朋友武功不是很好,还想带着他一起,只不过秦珩实在担忧前脚刚走的花如令有什么变故,遂拒绝了,并说道,“你们武功好就不用带我这个累赘了,我自己会找过去的。你们还是赶紧找找花伯伯,正事要紧。”
陆小凤点点头,飞快地跟上了花满楼的步伐。
秦珩这时候也不在乎温度的高低了,他在拐角处将雪女召唤了出来,通过式神契约命令道,“跟上他们。”
雪女领命,在秦珩的暗示下让温度降的不是那么明显。
秦珩说是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实际上是跟着雪女留下的痕迹跑。
这时候也没人有心思揶揄一句场面的滑稽了。
三人一前一后寻找花如令的身影,还算宽敞的后院很快就在轻功的加持下被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找到了花如令的踪迹,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花如令的身边已经有人在了。
“兰州姬冰雁,幸会。”
花满楼勉强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转而满心的心思都挂在了花如令身上,“爹,别的我不问,你先告诉我你的暗伤是怎么来的?”
第10章 .不是好人-修
面对最小的儿子难得的疾声厉色,花如令满脸痛苦,在人前提着的那口气仿佛在这些询问中一下子就散开了,让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啊。”
这样的场合谁都知道内有隐情,秦珩和陆小凤默默地站在一边,而前者在听那两父子对话的时候,又分神注意了一下坐在软轿上,据说是腿骨折了不良于行的姬冰雁。
姬冰雁的面相完全配得上外界评价的冷傲精干,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鲜明的表情,只有冷,那双眼睛透着精明,只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软轿足以容纳三到五个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舒展着坐在那里,就算之前他与花如令谈话时,也不见他下来,整个人狂傲到不行。有三个婢女垂着头候在一边,不被叫到绝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