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改口，“开再快都没关系。”
阿尔忒弥斯轻哼一声：“坦诚。”
她果然加速。在她面前出现了几个拦着她的尸体，它们接受指令，故技重施。只是这次，她的车的玻璃窗已经被她亲手捣碎，不能横冲直撞。
“开枪。”她命令。
韦德认命的拉开了保险栓，举起手.枪，瞄准了一下，弹无虚发。三枚子弹脱离枪口，在抖动的车内笔直前行，贯穿了面前三具尸体的脑袋。它们软趴趴的跌倒在地上，阿尔忒弥斯碾压了过去。
他顿了顿：“这些尸体没有意识吧？”
阿尔忒弥斯又看了他一眼：“怎么？”
“我只是确认一下。”没必要这么凶吧，他干笑。
“应该没有，”这个亚马逊人说，“‘邪恶’复活的东西，并不应该存在世上。”
韦德心抽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杰森。
“也不能这么说。”他反驳，成功引来了对方的注视，“要看情况，对吧？毕竟有的人本来就不该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又加快了车速，用行动阻止了他的话，“我们在墓地边缘打转，是一种魔法阻止了我们的前行。”
“魔法……”韦德想起了康斯坦丁，“要是他在就好了。”
“别指望别人，你自己就可以。”她冷酷的说，弯下身，在韦德的注视下，从车座下面拿出了几乎有一个成年人高的巨斧。
……
“你是阿尔忒弥斯？！”韦德情不自禁大叫出声，“我——”
这个亚马逊女人转头看向他，带着审视。
“……我很崇拜你。”他降低声音补充。
“很好，”阿尔忒弥斯才懒得管人类世界的勾心斗角，如果她面前这个人打着坏主意，那她会将他劈开，但他没有，所以她不会追问他为什么知道她，这没意思，“等下我会跳上车，你爬过来开车，动作快一点。”
韦德连忙点头。
突然，她顿了顿，问道：“你，到了能考驾照的年龄了吗？”
韦德：“……我二十了。”
“哦，”阿尔忒弥斯象征性的同意了一下，“单手开车行吗？”
“没问题。”韦德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等下，我要开枪？”
阿尔忒弥斯没有回答他，在听到他说可以应付的时候，她直接扛起了巨斧。它几乎把车厢劈成两半，提姆滑倒的位置很巧，所以它只削去了他翘起来的刘海，没让他死在队友的不拘小节手里。
韦德扑过去，赶紧把提姆往下面挪了挪。听说经常熬夜会容易头秃，作为蝙蝠家有名的精致男孩，希望提姆不会因为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突然少了刘海而尖叫——他应该给自己的头发买保险。韦德心疼的摸了摸昏睡的提姆的狗啃似的剩下的一半刘海。
阿尔忒弥斯再次一拳捣向车窗，因为是防弹的，意外结实。她一点也没犹豫，直接把整块玻璃都扯了下来。目睹一切的韦德成功失去了对阿尔忒弥斯任何套近乎的一切想法。他现在对投资这位单身的亚马逊人，一点想法也没有，真的。面对空荡的前车，她满意的一脚蹬上驾驶位，拉住车顶，一跃而起，落到了车前盖上。还剩一个的车玻璃擦还在孤苦无依的摆动，被阿尔忒弥斯不耐烦的一脚踢断。
“听我指令。”她说，韦德感觉车顶出现重量，将它压凹进去，而她的身影消失在车前盖，应该是落到了车顶，声音飘下来，“我让开枪就开枪。”
韦德立刻将自己的衣服一拉，从副驾驶和主驾驶之间的缝隙挤了过去。他差点翻了个跟头，还好他稳住了，只是落地的时候，很尴尬的和提姆的脸三厘米近接触。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挪开，尽量自在的把手放在驾驶方向盘上。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落下来：“我好奇很久了。”
“站稳点，”他立刻说，“我转弯。”
韦德保持飙车的车速，摇上了车窗，然后猛地一打方向盘，让车在原地转了一圈，成功刮倒了一片围过来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接着操控车后退几尺，再次按照原来的轨道前行。
“来哥谭之前，我查了很多人的资料，你是唯一一个不是超级英雄，还较为活跃的报纸新星。”她说，听见阿尔忒弥斯的声音没有异样，韦德略微放了一下心。
“嗯？”他打着方向盘，他身边的提姆刚才头不幸撞到了车窗，但还在睡觉。他心疼的拉了拉对方，将他的脑袋摆回原位，“我没记错，还有布鲁斯韦恩，莱克斯卢瑟……”
“哦，我是说和超级英雄的桃.色新闻。”她从容的说，“和夜翼‘旷世倾恋’，和红头罩‘虐恋情深’，和军火库‘左右为难’——”
韦德差点把方向盘拧掉。
“什么？”他大叫出声。
提姆转醒，刚好听到了下一句。
“——哦，还有我亲眼所见，对红罗宾‘百般怜惜’。”
提姆：“……”发生了什么？
“你就不能想想，我和超级英雄之间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吗？”韦德反驳，他再次转了个弯，甩掉了后面的尸体。
“哦，你说性别不同才可以有不纯洁的朋友关系。”阿尔忒弥斯意味深长的说，“我在天堂岛上，或者部落里倒是觉得你们的观点很新奇。”
当然，天堂岛那是个只有女性的隐世岛屿，和外面的世界太不一样。
“……起码，起码把我排除，”提姆虚弱的说，“我、我是无辜的。”
他打了个寒噤，想到自己大哥可能会凝视他的眼神。和家里人不一样，对他们提姆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铁石心肠，但迪克，他绝对做不到。如果是杰森生气的看着他，提姆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对方在虚张声势，一会儿，他会想明白。而达米安……达米安生气管他毛事，要是能气到这个小恶魔，提姆愿意当场放烟花庆祝，甚至牺牲睡眠时间出去购物一下。
迪克是个感性化，浪漫主义浓厚的人，兜里有十块钱都要花八块钱给爱的人买花，如果他看到报纸上这些胡言乱语，提姆完全可以相信对方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听蓝色室内乐，暗自心碎，然后陷入胡思乱想的痛苦怪圈，突然在某天晚上凌晨时分撬开提姆锁的严实的卧室门，站在他的床头，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摇醒他，然后对他郑重其事的说：提宝，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们要来一场真正公平的竞争。又或者是在半夜给他闪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内心到底有多纠结。
提姆打了个寒噤，他不敢再想象了，他会死的。
更别提迪克有他们家最蓝最清澈的眼睛，当他盯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完全做错事了，然后感觉自己是彻头彻底的大大大坏蛋。
“随便，能告诉我是哪家报纸吗？”提姆说，他已经做好买下这家报纸的准备。毕竟他是提姆·总裁·德雷克。
“《星球日报》，”阿尔忒弥斯说，“听说有克拉克肯特的手笔。”
“……”
超英里出了个叛徒？
阿尔忒弥斯站在车顶。夜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扛着一人高的巨斧，像个古希腊的战神，越来越多的尸体争先恐后的从墓地里爬出来，朝她探出手，她眼也不眨，一斧劈去，割草一般收割人头。因为她的举动，韦德本来在平地上开车，却像在布满小坑的路上疾驰。
“这有点恶心，”提姆坐直了，“她在干什么？”
提姆讨厌这种感觉，他是侦探，不希望在他眼底有些事情的细节溜走了。
“应该是找出怎么破开屏障吧。”韦德不确定道，“我们找到母体时候怎么做？我在远处爆头？”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感到安慰，那你就这么想吧。”提姆说，“等下我开车，你开枪，记住，你打不死它的。但掌握棺材，也就是红土，就相当于控制了它，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吸引走它的注意力，然后让亚马逊人带走棺材。”
“她一个人可以吗？”
提姆神情复杂：“我确定只有她扛得起来。”
……也对。
阿尔忒弥斯动了。她原本在夜风中捕捉魔法的痕迹，很快，她感受到了空气的扭动。这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对一个战士来说，它足以引起注意。亚马逊人将巨斧猛地丢了出去，它在半空中以手柄部位为圆心转了个弧度，接着，它下落的势头被止住了，一股力道像胶水般粘稠阻止了它的下落。她不常笑，但现在她这样做了，因为这是一个胜利者才配拥有的笑容。阿尔忒弥斯一跃而起，捉住半空的巨斧，大喝一声，劈了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韦德和提姆眼前一花，极致的白光之后，更加深沉的黑暗朝他们排山倒海而来。
☆、骗局
同一时间, 凌晨五点，布鲁海文警局。
正中央的两拨人正僵持着，用目光角力。夜翼注视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目光警惕。
“不用自我介绍了，”山姆说，“恐怕你已经了解我们的身份。”
“不，”夜翼说, 上前一步，“我知道你们，但他——”
身着风衣的人背对着他, 像在好奇的打量警局的陈设。凌晨，这里空荡，几乎没有留下人的讯息。杂乱的办公桌，挂在门前的红旗, 没有摆端的电话听筒，都好像在叙述几个小时后, 这里将迎来又一个忙碌的早晨。
略薄的玻璃窗没有拉严，尚未熄灭的路灯透过窗栅栏变成几个横杠，漏到风衣男人的脸上，照亮了陌生的五官。他并非夜翼原本等待来临的康斯坦丁, 而是另外一个不速之客，想必温切斯特兄弟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是卡西迪奥，货真价实的炽天使, 上帝的战士。
“我是天使。”
两分钟前，他这样对夜翼自我介绍。罗宾闻言，在一旁差点把自己的眼睛翻到头顶去。但接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说：“你是恶魔之子，我认识你。”
达米安的动作就卡在原地，不上不下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他问。
在光影明暗间，他展开了他的翅膀，世人无法轻易窥探，但此刻它们形状优雅的投影在墙上，让罗宾不自在的移开了双眼。
“没有时间了，”卡西迪奥目光清澈，他漠然透过窗户看向黑云密布的城市，“我给过你们机会，迪恩。”
夜翼立刻追问：“为什么没有时间了？”
天使没有理他，转向迪恩：“一个小时前，尸体逃了出去。你们没能找到它，这座城市很快就要覆灭。”
“等等，”迪恩上前一步，站在卡西迪奥身边，“你说的是那个女孩？我们和康斯坦丁已经烧掉了。”
“不是，”他摇头，“那位母亲。”
夜翼为他话里蕴含的意思感到震惊。以往，都是他隐瞒别人一些真相，而现在他的城市即将遭遇最大的危机，而他却算得上一无所知，夜翼感到又挫败又无奈。
“你是说，那种虫能够自己寻找宿主？”他问，“然后它们现在在布鲁海文流窜？”
“这样说，没错。”山姆回答他，“本来他们打算逐步渗透，先将布鲁海文的高层都变成他的……”
“韦德布莱克怎么样了？”夜翼立刻打断道，急切的追问。
罗宾跳起来拿右脚狠狠碾了一下他的傻哥哥，啧了一声，抱着手臂对山姆命令道：“继续说下去。”
“放心，他没事。”迪恩说，“红罗宾……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我真搞不懂你们这群超级英雄，他们待在一起。”
夜翼松了一口气。
“——去找母体。”山姆补充。
罗宾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
夜翼低下头看了他的弟弟一眼，又感动又欣慰：“虽然我也很担心，但谢谢你为他们着想，小D。”
但罗宾跳起来又踩了夜翼一脚，心有不甘大叫道：“该死，是他和红罗宾一起解决，那我们死定了。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们？”
……
“对不起，迪恩，”卡西迪奥突然道歉，“我努力争取时间了，但在今天天亮之前，如果没能解决这件事，我会……”
“你们不能这样做。”迪恩说。
“我很抱歉。”
只一眨眼，卡西迪奥从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这是什么最后通牒？”夜翼问。带着一点被置身事外的愤怒。
迪恩摇头，对他说：“曾经，我和山姆来到一座小镇，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找到被恶魔附身的人。但这只恶魔特别狡猾，他会不断的更替宿主。我和山姆失败了，卡西迪奥叫我们快走……他想要无差别清空整座小镇的生命，只为了杀死那只恶魔。”
“可按照他说的话，他不是天使吗？”罗宾终于说了今晚上最称得上孩子气的话，引得夜翼有点疑惑的看向他，他无视了这个目光，继续问，“书上不是那么写的。”
“天使是上帝的战士。”山姆回答，“并不具有怜悯世人的温情。”
罗宾极力遮掩，但依旧被这个答案伤害了，他垂下了头，状似无所谓的撇开了视线。
达米安在来哥谭成为罗宾之前，生活在刺客联盟，他称得上博览群书，应该早就明白这个答案，但直至今天真的见到天使，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那就是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宽恕、原谅、怜悯世人的天使，他做过的错事将永远不会被理解、被抹去，因为没有人会为他犯的罪施舍任何善意。他羞于承认自己曾经把一切可能都放在上帝上。达米安并非一个基督教徒，也不存在所谓信仰，但在他心底，他隐秘的存了一丝愿望。
他双手沾染的血腥远比自己的家人们想象的还要多，在血腥岁月中他犯下的错罪无可赦。但是他读过一本书，说“你所做、所说、所感，有天使知晓”，所以他把他们作为一种倾诉手段，在韦恩庄园大宅外的花园喷泉前的长椅上，夜巡后，达米安喜欢坐上很久，他抱着宠物，把天使作为某个树洞，说白天不会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