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去看交错的线，它们像大厦本身的管道那样回环复杂，散发着被同化的恶心的、肮脏的气息，仿佛巨大恶意的凝聚体。
韦德学过，他会，他也必须会。
☆、开心就好啊你
夜翼早就察觉到不同寻常。这两拨人都训练有素，且很好区分。其中一队是他熟悉的对手，刺客联盟，另一只队伍是最近才接触到的邪恶势力九头蛇。他根本没有猜错，他们找上门的是为了拉撒路泉水的消息。
或许他们来找的是他获取线索的弟弟，又或者是为了韦德，这个突然闯入视线的富豪，更可能，是因为夜翼。但不管是因为谁才唐突的出现在这里，夜翼都不会坐视不理，让这群人在他的城市胡作非为，把一切搅成一团乱麻。
“很不好意思，”他打架的时候，特别喜欢说话，没人能阻止他，当然，布鲁斯也不可以，“如果是捏软柿子的话，你们可就找错人了。”他双棍一扔，将袭击而来的刺客一脚踢开，顺势一跃，在半空中灵活侧身，避开了扑过来的人。
“我必须辩解，布鲁海文的守护者，”刺客领头包裹严实，身形细长，吐出女人的声音，“我们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才来到这里保护你们。”的确，在夜翼出现之前，他们都是在和率先动手的九头蛇硬磕，并没做出什么扰乱秩序的举动。
夜翼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的双棍，尴尬的说：“所以我打错了人？”
从他身后钻出来侦探幸灾乐祸的声音：“叫你不带上我。”
夜翼毫不意外的摇头，“你变了。”他顿了顿，“韦德呢？”
哦，现在叫韦德啦？
“他很安全，”他说，很熟练的撒了个谎，“你还不放心我吗？”
“也是。”迪克说。
侦探才不会感到负罪感呢。
“我的确变了很多。”他又说，“你们很久没回来了，所以不清楚也是有理由的。”
他加入战局，让夜翼的压力骤轻。这只小鸟在暗示圣诞节……或许夜翼应该骑他那辆崭新买了三个月的机车，冒着风雪回哥谭过圣诞，但他已经很久没和布鲁斯见面了。以往，他会聊一些最近的进展，不至于无话可说，但目前，他在处理的事情和离家出走的弟弟有关，他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再说，夜翼并不擅长说谎，如果他吞吞吐吐，相信布鲁斯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眯起他灰蓝色的双眼，钢铁般审视着迪克，逼迫迪克说出来真相。他会死的。他才不回家。
“看情况吧，我会的。”夜翼嘀咕，语气连他自己都不信服，“小D最近怎么样？”
“说真的，你真的不能给九头蛇一点尊重，打架的时候不叙旧？”
迪克发出他典型的笑声：“别这样，小红，跟我说说。”
“还是老样子，”他瞥了自己兄长一眼，“和他的新朋友，乔……应该是这个名字，打得火热。”
“没有了？”
“没有了，”侦探说，“总是那样讨厌，一如既往。”
他话音刚落，夜翼已经踢倒了最后一个敌人。刺客联盟的加入起了关键作用，否则对两位年轻的义警来说，还真的算有点够呛，他们并没有超能力，车轮战会让精力被消耗，从而让这群九头蛇的人达到目的。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就算解决了目前的问题，夜翼依旧很谨慎。刺客联盟的领头人带着队伍，试图悄无声息的消失，但蝙蝠家的人正是隐匿行踪的好手，才不会让这群人轻易如愿。夜翼手一探，拉住领头的手臂，扬起他最擅长的微笑，“是谁的主意？”
丧钟曾经是刺客联盟的一员，但并不是全部。内部分裂很严重，大致有四种。雷霄奥古只为自己服务，塔利亚追逐权利，丧钟想要分羹，而达米安是蝙蝠侠这边的。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就是，刺客联盟加入这趟浑水。
“主人的要求。”她只嘟囔了一句，什么都不愿多说。
“你的主人是谁？”夜翼放缓声音，凑过去低声问，“说吧。既然是来帮我们的，那她不会阻止你说出来的。”
侦探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他的兄长又在卖弄魅力了。说实话，他搞不懂为什么所有女反派都吃这一套，只要迪克一软化，说些似是而非试探的话，对方原本坚定的决心可能就摇摇欲坠了。刚开始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觉得很吃惊，而且意外，但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了。可能迪克只是无心的，但架不住别人对他有心呢？
迪克很无辜，他并没有故意如此。
果然，领头刺客没能成功抵抗夜翼，眼神闪躲挣扎，最后只能动摇道：“……我不能说，会被惩罚的。”
“哦，好的。”他放开了刺客，轻松道，“那没事了，你走吧。”
对方意外的盯着他，像是没搞懂为什么夜翼突然变卦。她本来以为对方会执着不休的缠着询问的，但事实却恰好相反。夜翼放手的很干脆，没有欲擒故纵的嫌疑。虽然很困惑，但在片刻犹豫后，她还是带着手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等待对方消失，他转过头对自己弟弟眨眨眼说：“她告诉我了，是塔利亚。她没否认我的用词。”
夜翼语气带着孩子气的得意，让听的人忍不住一笑：“知道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审讯这群九头蛇，”迪克嘀咕，“塔利亚一辈子都在和拉撒路泉水过不去，总在抱怨雷霄奥古活的太久，她很清楚它的坏处，所以不会插手的。”他看了看倒了一片的雇佣兵们，头疼的揉乱自己的头发，“我该怎么处理？”
却没有人回答他。
等他回头，侦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迪克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笑出声来。在他面前学蝙蝠侠的那一套，突然消失什么的。但其实迪克有点误会了，他的弟弟并没有想着炫技，而是有别的事情要做。毕竟还有炸.弹……时间已经过了，但并没有爆炸，这只能说明韦德成功做到了。不过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迪克毫无愧疚之心的拨打了布鲁海文警察局的电话，然后找出躺在一片中九头蛇的领头人。这家伙很熟悉，是那天晚上威胁韦德的领队，也正是在码头洒了他一脸致幻物的罪魁祸首。
“世界好小，”迪克嘀咕，俯身揪住对方的后领，往试衣间拖，“相遇即是缘分啊。”
他打开门，门内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是韦德，他在换衣服，上衣扣子才刚好扣上，崭新的还没撕标签的大衣无力的垂在挂钩上，头发正在滴水，整个人看上去乱糟糟的。夜翼手里拖着半死不活的九头蛇特工，右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我有付钱！”在夜翼说话之前，韦德下意识脱口而出，举起双手投降，“别误会，我刚才刷卡了！”
迪克：“……”这是重点吗？
他还是决定挤进来，韦德看他手里拖着人，就知道需要争分夺秒的审讯了。因为这栋楼还有人，夜翼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带走对方，布鲁海文警局比不上哥谭警局，但在找义警麻烦这方面实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如果带走特工，一定会落人口舌，夜翼知道对方并不是核心人物，没必要徒增麻烦。
韦德：“……”但为什么非看中他这一间？
他有点无奈的想，这个时候，应该很多试衣间已经空出来了吧？心底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纵容的选择为夜翼挪位置。他一把抓起大衣，走出试衣间，干笑道：“审问吧。”
韦德走出去门就关了，门无情的甩在他背后，他摸了摸鼻子，往前再走了一步，却踩上了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却是自己原本为了节省精力已经扔掉的手机，上面贴着一张潦草的便利贴。他捡起来，撕掉了便利贴，拿到眼底辨认了好半天，才发现上面写的是——帮你找回来，不谢。
“非常感谢。”韦德嘀咕，虽然对方根本听不到，他打开手机，意外的是根本没坏。界面停留在通讯录上，侦探给他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他原本有点雀跃，但紧接着，他发现左边的手机图标多出了很多感叹号，点进去看了一眼。
二十个，未接电话，来自法外组。
……他完了。
屏幕突然一变，显示有电话打进来。但韦德手一抖，挂断了电话。
……
这下是真的，会被吊着打吧？普通人被晾了几个电话都会抓狂，更别提法外组这里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不知道这个时候折回去抱夜翼大腿，能不能活的更久一点？他绝望的想。
韦德死死盯着屏幕，等待又一个电话。他没敢拨出去，连继续双手捧着手机的动作都摇摇欲坠。如果是罗伊，他没必要这么紧张，但电话那头的主人很可能突然亮相的二代罗宾，蝙蝠家难搞程度NO.1的大佬。
然后他收到了一条短信。韦德点开一看。
速度回来。
——挨锤。他在心底帮这条短信后面补全了。
正在暗自思考怎么办的时候，韦德的肩膀被碰了一下，他回头，是已经解决审讯问题的夜翼。可能过程并不顺利，所以他的表情不是很好，颇有点愁眉苦脸的意味。韦德立刻把法外者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在自己口袋里翻来翻去。
迪克满头问号的注视他把自己全身的口袋翻个遍，最后拿出一个小瓶子，韦德才松了口气。他献宝似的递给迪克：“这个，对你可能有帮助。”
“在哪里拿到的？”他随口问，接过来。绿色的雾气像活的东西，在瓶子里浮动。他神色一凝。
“是……”
韦德不能说他去拆了个炸.弹，否则侦探就算违规了。
“是刚才另一个义警找到的东西，”他改口说，“你要带回去分析吗？”
迪克收回自己口袋里，点点头。
“这东西很难搞。”韦德说，“你有仪器吗？”
夜翼略微犹豫，他面前的人就立刻开心道：“那我给你买一个实验室吧，可方便了！”
“……”
算了，他开心就好。
☆、两张就两张啊
有那么一阵刺痛从他松懈的身躯传来，夜翼带着手套的手指彼此碾了一下，又滑又腻。他还没拿到眼底看，韦德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翻过来，颇为认真的看了又看。
“你受伤了。”他皱起眉说，“手套破了。”
有血珠从他的指缝渗出，夜翼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没事。”
韦德很在意的看了好几眼。
“这段时间夜翼会消失。”迪克说，“我有事情要去做。”
他说的还是正在处理的事。尽管对方没用，但也吐露了一丝端倪——为钱，需要理由吗？夜翼调查过九头蛇这个组织，除了和神盾局死磕以外，这算是个贪婪的反派组织。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既能扰乱社会秩序，又能拿到钱，他们就会非常乐意趟这滩浑水，不管结果是什么。对他们来说，掠夺只是一种手段。
已经有成群结队的沉闷踏步声，韦德可以相信，警察们已经赶到了。夜翼动了动，把手翻过来捉住韦德的手，捏了一下，轻声说：“拜托拜托。”同时犯规的朝他无声微笑，“资料。”
韦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九头蛇特工们，懂了他的意思：“没问题。”
夜翼准备抽身而去，但韦德最后叫住了他。
“……危险吗？”他犹豫问道，见迪克没有立刻回复，察觉到这个问题可能比较私人，因为就算他资助了布鲁海文的守护者，也不代表对方事事都要对他交代，于是摆手，然后比了个听电话的手势，“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打电话。只要跟钱有关，我什么都愿意。”
“应该不。”他说。脑海中闪过聚会觥筹交错，华服熨帖，头顶吊灯明亮的画面，“可能。”
“举起手来！——”
一阵喧哗，赶到的布鲁海文的警察们，打断了夜翼的沉思。
在韦德的注视下，迪克无奈的笑了笑，快速将一枚小球扔在地上。浓烟立刻倾泻而出，有点呛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根本没法做出反应，连视线也没法聚集在某处，只能等烟雾散去。却早已经不见了年轻义警的身影，只留下韦德一人站在原地。
警察上前将他包围，韦德原本一动不动，等领队接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
对方被他的先发制人弄懵了。
韦德松开对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了，回警局把局长找来，我有话想对他说。”
“你……”
“不认识我？”韦德轻蔑的说，“出现在电视上的那个。没见过我，你是有多孤陋寡闻？”
有人在队伍里小声的说：“布鲁海文最近的富豪。”他看了一眼，熟人，是迪克的搭档，麦克。
“这群人是想绑架我的，”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九头蛇特工们，“我有权知道所有审讯内容和他们的资料。”
“这……”
韦德已经走出包围圈，朝他摆手：“我不会再废话了，记得转告你们局长，让他空闲时间来找我。哦，资料别忘了。”
他无情离开，将一个骄横跋扈的假象留在警局。
韦德离开贸易大厦，他倒是不担心布鲁海文的警察们能审问出什么内容，他要的只是这群人的资料，其他都不太重要。他是开车来的，依旧开车回去。韦德拉开车门，还没坐上驾驶位，就像座雕塑一样愣在原地。
因为他的驾驶座已经坐着罗伊，而副驾驶多了一个人，他从未见过面，对方将卫衣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看不清楚长相，但标志性的额前一缕白发，完全可以猜出是谁。
他下意识的把车门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