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戈则是一副气不过的表情：“但……但这人也太过分了吧！那是什么说话方式？摆明了是讨揍！我看他这种油腔滑调的家伙，就是该被在暖气管上拷一个晚上！”
“好啦……那人说话是讨嫌了一点，但我们也不能故意违反政策嘛，尤其是新政策，刚下来，火正烧得热乎呢，你可不能往刀尖上闯。”老查的语气任然是慢吞吞的，带着温柔和气的味道，使得叶临戈虽然还在有些生气，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刘飞这才插言道：“怎么了？审讯不顺利？”
这话一出，叶临戈的火气又上来了：“不顺利？岂止不顺利……那人根本是故意挑衅，问他任何事情，他就两个回复‘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警察去调查，别的关我屁事’——就这两句，来回说，多的一个字没有！根本一点都不配合调查，一副高级知识分子有恃无恐的架势。”
老查也在旁边点了点头：“确实是完全不配合，既不像是想要认罪，也不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问什么都不回答。”
夏未凉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呢？他这样撑着的目的是什么？”
叶临戈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肯定是知道自己罪证确凿跑不了了，所以来个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认罪，这种人我见多了！”
刘飞闻言立刻摇了摇头：“不对，他并没有罪证确凿，相反，他现在清白得很。”紧接着，刘飞又向才来的两人解释了岁寒几人的新发现。这下，叶临戈和老查也忍不住面面相觑了。
叶临戈靠在门框上不解地问道：“不是他杀的……难道他被冤枉了？也不对啊，我们把周边都排查过了，有动机和利益冲突的，就这小子一个人啊。”说完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更困惑了。
“他的反应也很奇怪。”老查把自己的椅子拖到了门口的待客沙发旁边，抱着大陶瓷缸子开始喝水：“按现在的情况，他必然不会是杀人凶手，而且他自己肯定也很清楚……但他为什么不说呢？”
刘飞靠在沙发上，摸着下巴：“还有那个奇怪的电话，法医证据说明，最迟11点，受害人一定已经死了，但是12点多的时候，死者和死者丈夫的大哥大却还有一道打通的通话记录……只有7秒的通话记录，这7秒，到底通了什么内容呢？”
“通话记录这件事情，那人自己怎么说？”纪离问老查和叶临戈，换来的却是摇头二重奏。
叶临戈：“我刚刚就说过了，他拒绝配合，什么都不说。”
岁寒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地听着，同时不断在脑海里翻阅着模型提供给他的刑侦专业的基础知识，同时调动起自己进行咒法推演时候的习惯，用已知的所有知识去一次一次地尝试着解决面临的问题：痕检、法医、药剂、生物、物理、法律……法律？法律！
岁寒突然想到了一点，他不顾周围几人惊讶的眼神，一下走到了办公室平时为了应付领导检查，装满了各种大部头和内部出版物的书柜前，拿出一本书就翻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岁寒指着书上的一条给刘飞看：“这个，动机。”
刘飞的眼里若雷光划过：“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8点前3分钟赶出了一更……晚上会有二更的，这个案子今天结束哈o(*￣︶￣*)o欢迎大家的收藏、打赏和评价，你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章 平凡的金牌警探（5）
原来岁寒指出的条目，正好是公安机关将相关证据移交检察院以后，法院开庭，如果检察院败诉，或者要求补充侦查的条款。
简单点来说，如果案件公安机关没有发现问题，把相关证据提交检察院，检察院就会站在国家角度对嫌疑人提起公诉，如果公诉成功，法院就会判决嫌疑人会受到什么刑罚，嫌疑人也就成为了确定的罪犯。
但是，如果公诉失败，则要么是无罪释放，要么是要求公安机关补充侦查，一旦一定期限内补充侦查的结果不利，那么就相当于嫌疑人胜诉。必须相隔固定的时间，并且拿到新的决定性证据才能再次提起公诉了……那会极大地拖延整个案件的进程。
“这样一来，对方不说明时间，故意不配合审讯，甚至于故意挑衅老叶和老查，就都是说得通的了。”刘飞语带兴奋。
叶临戈也冷静了下来，翻着刘飞递过来的刑诉法典，摸着下巴道：“这人故意不提时间，不配合审讯，都是为了让我们确定他是嫌疑人，直接把他移送检察机关，这样在法庭上，他就能以‘我其实并没有作案时间’来作为脱罪的方法……而挑衅我们，是看我们会不会打他，如果留下了伤，那么在法庭上就可以声称自己曾经被刑讯逼供过……这样我们警方掌握的证据就会进一步地失去公信力，法院将不会采纳我们提交的口供这证言之类的证据。”
纪离冷了脸，哼了一声接着道：“而一旦我们确定他是嫌疑人，将他移交，然后又在法庭上措手不及地败诉，由于刑诉过程的法律周期，这段时间内，很多有效但没被发现的线索都会大量灭失，我们的补充侦查将会困难重重。”
老查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接话：“最少的最少，这么长一段时间，足够那个真正杀人的人跑到天涯海角去喽。”
夏未凉在旁边听着前辈们的解释，也觉得一阵心惊：“这人居然给警察下套，真是……胆子真够大的。”
顿了顿，女主角回过神来，看着自家队长问道：“那……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刘飞冷笑一声，望向了审讯室的方向：“怎么办？照章办……敢跟我下套，看我不把你四蹄攒紧吊房梁上！”
说着刘飞转头看向了自家的队员：“纪离和老赵，你们继续回小区调查，监控也行，排查也好，不论如何，那刀子不可能是虚空飞进去的，杀人的人必然要进入小区，你们把时间往前提，慢慢排查，这次的排查重点是和那个丈夫有关系的人，以及完全的陌生人。”纪离和老赵认真点了点头。
“老查，你带着小姑娘去继续和那个混蛋耗，反正有24小时，不用白不用，聊什么都行，能挖多少东西挖多少东西，到了规定时间立刻放人，我不想被这家伙抓住任何尾巴。”
老查抱起陶瓷缸子：“放心吧，我老人家耐性好得很。”说完笑着看了夏未凉一眼，示意小姑娘这就跟他走。夏未凉干脆地应了一声，抓上记录本，跟着老查就出了办公室。
刘飞最后看了一眼叶临戈和岁寒：“你们两，去接触一下死者家属，老叶你带着小伙子，必要的时候再去现场溜一圈，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
“好嘞，正好去散散心，转换下思路。”叶临戈答应得干脆，岁寒自然也没有异议，跟着就出来们。
刘飞则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他需要跟上级以及一系列的其他部门进行申请和沟通，让他们去帮忙查一下嫌疑人的经济情况尤其是财务流通的状况……不管怎么说，如果有人帮他杀人，总不会是路上见他长得好看就答应的，十之八九是有金钱关系。
能买下一条人命的钱，刘飞认为这价格肯定不会太便宜，相信痕迹也不会太难找。
两天以后，嫌疑人又被放了回去，刑警队的众人再一次回到了会议室，重新开始汇总情报。
这次，刘飞先说了他这边的进展：“通过上级协调，我们调取了嫌疑人的银行账户，发现大概在案发前10天左右，他曾经从多个银行累积支取了8万左右的现金，这8万块钱去向不明。”
“很可能是买凶的钱。”纪离接话道：“我和老赵调查了整个小区的监控，发现了可疑人员200多人，经常初步排查，抛掉了时间完全对不上的，以及小区原有的住户。现在还有14个人的身份不明，是纯粹的陌生人……但是因为小区的监控也是新安，很多地方没有，我们仍然不能确定是哪个陌生人具体进入了案发现场。”
排查工作，本来就是警察工作当中工作量最大，最累，最琐碎又最麻烦的部分，2天时间将嫌疑人从200人压缩到14人，纪离等人不仅是能力一流，而是肯定是熬夜加班了。
叶临戈皱着眉头，翻着手上的笔记本道：“死者家属那边没有新发现，嫌疑人的所有相关利害人，要么不在这里，要么这段时间不在这里……查来查去，有动机的还是只有他……另外，受害人家属情绪目前比较激动，我们最好加快速度了。”在嫌疑人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受害人家属很难体会警察工作必须靠“证据”才能说话，更多时候是诉诸于感性，只要求警察赶快把人“抓起来”然后“枪毙”。
“进展不大啊……”刘飞有些纠结了，虽然根据现有条件，已经可以推断嫌疑人很可能是□□，但是买凶的对象，杀人的手法，交钱的具体情况，统统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侦查工作，压力可以说是相当大。
老查同情地看了一眼队长，但是还是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收获，对方虽然愿意跟我们闲聊，但是涉及到案件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说。”
各个小组的推进情况都不理想，会议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就在这个时候，夏未凉怯生生地举起了手：“队……队长，我有一点线索，也许有用。”
刘飞有些惊讶地挑起了一边眉毛：“喔？是什么？”
夏未凉看了老查一眼，对方虽然也有些吃惊，但还是鼓励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示意她大胆说。
夏未凉定了定神，看向了刘飞说道：“我和查老在和嫌疑人聊天的过程中了解到，这人毕业于千城大学法律系，毕业以后工作的岗位，却是一家外资公司的计算机技术岗，他为此还去学了很多的编程和计算机技术……”
顿了顿，夏未凉继续道：“而我后面问过一个我在类似公司工作的朋友，这类外资公司，一般都会使用计算机聊天软件来进行网络沟通和工作……这一条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刘飞揉了揉眉毛：“聊天软件？这还真是我们没想到的联络方式……但我对这个不熟……老赵，你们熟吗？”老赵是他们这帮人里面的技术专员，捣鼓监控和新科技，一般都是他的活。
老赵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了解一点，小夏这么一说，这还真是一条有可能有用的线索，因为目前市面上存在的所有聊天软件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它们的聊天记录都是存储在聊天时用的计算机主机里的。”
想着想着，老赵嘶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有点儿意思，有点儿道理啊……如果我是嫌疑人，确实很可能会用这种我本人很熟悉，但周围人不太熟的东西来与杀人凶手进行沟通的，这不仅很方便，而且其实也很隐蔽……而这个沟通用的电脑，如果不是他公司里用的电脑，那么也必然是周围某个网吧里的电脑，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进行调查。”
在这九几年的时空里，1999年才刚刚创立的QQ还没有出现。大哥大也不过是有钱人能使用的带有炫耀性质的沟通方式。大部分人的远程沟通方式是通过BB机闪烁然后等对方回电话，又或者是用高级的中文BB机发送极为简短的文字。而在网络和计算机领域，人们会使用的，仍然是抄袭外国聊天软件的一些聊天软件，例如Anychat、Skype、ICQ之类。
而各个聊天软件操作方式各不相同，嫌疑人在使用这个渠道的时候，很可能会选择自己熟悉的那一款，也就是他在公司里使用的那一种。而由于当时的网吧数量并不多，也不是所有网吧都会安装所有类型的聊天软件，那么只要筛查本市内部使用同类聊天软件的网吧，然后根据由近及远的顺序挨个排查就可以了。
根据这个新的侦查思路，刘飞快速布置了一系列的侦查步骤，并且申请了各个区域的派出所协同配合。不过短短一天，就找到了那台记录有□□的聊天记录的机器。通过聊天记录，刘飞等人迅速锁定了住在聊天记录里所提过的招待所，从海州来的一个陌生的外乡人。
乘着这人外出吃饭，刘飞一路派出岁寒和纪离几人去跟踪盯梢，另一边直接要求招待所服务员打开了客房，在客房这人的行李箱里，刘飞发现了一面带血的双面夹克，以及一把长度有12公分的刀鞘。
这件特殊的双面夹克里外都是深灰色，沾血以后里外反穿一下，监控和路人都根本看不出不对来，怪不得这个人在杀人以后可以若无其事地离开。
紧接着就是抓捕，审讯，□□的证据拿在手里，凶手比嫌疑人吐得还快，很快就交代了自己是如何通过聊天软件认识嫌疑人，并且接受他的雇佣，从很远的海州一路坐长途客车过来，就是来做这桩“杀人的买卖”的。
看到同伙已经招供，死者的丈夫也失去了抵赖的勇气，承认了自己为了家产□□，以及意图通过自己掌握的法律知识阻碍侦查，给自己争取证据灭失，给直接杀人凶手争取逃跑的时间的目的。
旁听了法庭的审讯，刘飞和其他几人在离开法院的时候都很高兴，虽然过程中有一些波折，但终归，他们伸张了正义。
回来的路上，刘飞一直盯着夏未凉在看，直盯得小姑娘汗毛乍竖：“队长？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犯罪分子……”
刘飞闻言笑了笑，把视线转开了一些说道：“我只是觉得啊……你这小姑娘虽然自己水平一般，但好像颇能带来些福气啊？”
纪离闻言，也很感兴趣地接话道：“好像还真是，说起来，这个案子，最开始提议去现场的就是小夏，后面提出聊天软件的也是小夏……直觉很可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