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当然,我可是全知全能的佛地魔王。」
「不管我跟葛来分多有什么关系,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了你!」
「好个复仇英雄!」少年大笑,灼热的眼对哈利喝采,「救世主波特,活下来的男孩!你可是允诺了弒亲凶手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 [HP]The Poison毒药0 ">首页 4 页, 赣涝叮磕愕挠涝恫痪褪巧甭尽⑺劳觯俊?br /> 「不,正确地说…」
瑞斗走向他,两人距离每拉近一步,旋涡的颤栗便在哈利身体各处绽放。不是恐惧,是溺水者攫住救命绳索的狂喜,在男孩冰冷眉宇间隐隐作热。残酷的诱惑者正一步步逼近,近的像要渗入对方体内、又欲擒故纵地停了下来。哈利别住呼吸,弥漫着瑞斗的空气会让他难以自制地狂饮。
「我称那作毁灭。和死亡不同,不是无情的杀戮低俗的略夺,是高贵、永恒的赐予。我要你舍弃恨意,心悦臣服地接受我,和我共享永生不灭。」
「停止你的疯言疯语!」哈利咆哮。此刻理应正气凛然直视弒亲之仇,但一对上那双红眼,莫名的不舍会从体内涓滴而出…不想承认眼前愤世忌俗的魔王有张令他痛彻心扉的脸。孤寂、无偿的慈悲,此时的他好象…好象千年前独居高锥客谷边陲森林的老巫师…
晕眩,如晴朗夜里突来的闷雷,掴着男孩体内外未愈的伤。
「为什么要武装自己,哈利?」瑞斗语气出奇的温和,「别因为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或社会责任而憎恨我。你的亲人朋友真能了解你的寂寞吗?他们能像我这样抚慰你吗?承认吧,你渴望的只有我,你的天敌、你唯一的依归。」
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
没有佛地魔,哈利波特不过虚词而已。
「休想!」差点把汤姆瑞斗当成史莱哲林。难道这是他与生俱来无法斩断的本能?当理性不断抗拒眼前离经叛道的狂人,体内竟有一具着魔的灵,用破碎孱弱的泣诉呼喊敌人的名!悖德的欲望带有腐蚀性,他好怕体内的自己会撕裂这张无用的皮相扑进瑞斗怀中!汤姆瑞斗是他欲罢不能的毒瘾,就像衣着光鲜道貌岸然的学院创始人成了麻药的俘虏、史莱哲林的禁脔!不,他杀了父母毁了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他要报仇,他要报仇!
「你是不幸和灾难的来源,你不能活着,我要杀…杀了你!」
哽噎让哈利差点喘不过气。他勉强抬头,注视敌人魔性的血瞳褪成玫瑰雕零的暗红。如果说此番复仇宣言是被道德利刃抵住咽喉而编造的,他真该为自己的疯狂和软弱羞愧而死(但这就是哈利波特的悲剧)。如果他能跟学院创始人一样有多好?如果他能不顾一切任性寻死有多好!
把咬紧下唇的男孩困在自己的视界里,瑞斗手一挥,仿佛珍珠在天鹅绒上流泄构成带罪的优雅。密室景象在他无瑕指尖滑过空气的须臾消散。视野瞬间膨胀,哈利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站在森林中、奇妙的绿色湖畔──千年前萨拉札的故居。原本是片死寂的沼泽地带,经过老巫师数十年的净化蜕变成森林美丽的一角。然后某天夜里,他和高锥客在湖畔相逄…
恍若梦醒。哈利放眼望去,瑞斗站在小湖中央,默认男孩没说出口的故事。
该来的总会来,该他的一定会夺回。
细长鸣声划破冷冽的空间。从巨木参天的叶与叶间漆黑的缝渗进两道相异的光──恰如两人的瞳,拥有红绿翅膀的双色凤凰翩然降临。
它并非真的双色,这只珍禽是由两只凤凰结合而成。一红一绿,各只有一片翅膀要比翼才能飞翔。它们在他们上头盘旋不休,但飞的并不安稳,跌跌撞撞不断拉扯,像要摆脱因结合带来的凌迟。即使如此它们还是歌唱着,用凄厉的哀呜唱出哈利熟悉的悲伤曲调。以往不懂歌曲含义的他,现在已对故事来龙去脉了若指掌。
葛来分多之光,高锥客病逝后,他的凤凰,波流的重生之日在即。可是被史莱哲林孵育的蛇妖,该士得注入的毒仍郁积在体内,导致它重生时一分为二:一只是红的,拥有百分之百葛来分多力量,沿袭原来的名字,波流;另一只是绿的,命名「该士得」,和密室蛇妖同名,继承史莱哲林的力量。波流和该士得各只有一只翅膀,必须结合才能飞翔。但或许是因为主人们不共戴天的意识和魔力,凤凰结合时会遭受雷殛般分崩离析的痛;但也因为两股力量太过极端,产生磁铁两极相吸的效应。即使出现在不同时空,强大的束缚力也会无情地将它们拖向对方。
葛来分多的旧友不忍凤凰受苦,使用精炼之术将它们各别封印、浓缩,注入两段冬青树枝里。所以这两枝魔杖包含的并不只是凤凰尾羽,而是一只活生生的凤凰,葛来分多和史莱哲林最纯粹的精华。
「高锥克与萨拉札的故事成了历史,波流与该士得却从历史消失。沉睡在奥利凡德尘埃满布的老橱柜里,直到千年后被挑选的我们出现。」
瑞斗苍白的脸浮现对命运的赞叹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嘲弄。他仰头唱出咒文,盘旋的凤凰突然落入无形的网罗中,双翼迸射刺眼电光,狂暴挣扎仍无法逃离瑞斗的力量范围──无法逃离,就采取攻击!本质相斥的禽类终于取得共识,乘着咒语的拉力调头,向瑞斗俯冲!
「蠢物,面对主人还不知臣服?」瑞斗弹指,纱般的黑色屏障瞬间形成阻隔凤凰锐利的喙,哈利见状大喊:
「波流!」
振动的翼倏然沉寂,双色鸟儿仿佛预测到自己的命运,用尽最后力气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喊──忠诚的标记、怆然的挽歌。自由已被剥夺,象征凤凰生命的火焰渐渐熄灭。它们如同被狙击的猎物,以垂死姿态慢速殒墬。艳丽的翎毛在墬落中消弭了实体,化作红与绿两束烟雾,分别汇集于瑞斗和哈利手掌,凝成两枝死寂的枯木。
「终于回来了。」修长的指抚弄魔杖,「史莱哲林的心血、归我所有…」
「你没有资格获得史莱哲林的力量。」哈利不经思索脱口而出,「疯子!」
「疯?很贴切的形容。我宁愿作一名狂徒,看看那个慈悲为怀的傻老头落得什么下场!葛来分多根本只把他当成一帖能治病还能致命的药!呵,太阳,美丽的太阳!谁知道太阳早已被乌云吞吃了!」
「被影子吞噬的太阳总有一天会拨云见日!这就是史莱哲林让高锥客活着、自己离去的原因。你不会懂!」无视右手隐隐颤抖,哈利举起魔杖与视线平行。
「决斗吧,佛地魔!」
湖水中央的少年除了双眼暗褐的笑意,再也无他。挥动魔杖响应男孩的挑战,惊起湖面如星子明灭的绿色光点。被璀璨碎片包围,哈利顿觉恍惚,却没忘记把握进攻的机会:
「去去,武器走!」
湖面平静无波,瑞斗文风不动,褐眼无辜地与他对望。
「去去,武器走!」再次出击还是毫无动静,持杖的右手反而越来越无力,似乎力量正从魔杖顶端倾泄一空!不要背叛,哈利无声向自己乞求!敌人就在前方,佛地魔,万物之敌、阴影之名、黑暗之名,光明的反义所有灾祸蛊毒之名!
史莱哲林的脸孔跃上心头,他只能忍痛将其剜去──为什么使不出力量?为什么!哈利张开右手,臂膀上习以为常的装饰品让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掉入他重重的骗局!
用力扯下右臂的绷带。进入高锥客森林十几天来他们总是彼此猜忌、暧昧不明,居心叵测地你来我往,却在疗伤过程中建立最亲密最诚挚的互动。当他天真地以为能和对方相知相惜时,魔王早已暗下毒手。沾染深色药液的布条一层层落到地上,瑞斗十多天来的精心杰作: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仿佛烙印或凝血所制的镶嵌布满惨白裸肤。
「你对我下咒…」憎恨自己的轻信。他竟如此死心塌地、眼睁睁让魔王在身上种下咒语!
「只是少量的不贞水。」
「不贞水?」
「你右手沾到的侵蚀魔药对人体无害。却给了我碰触你的借口。」褐瞳中闪着明快的火花,技术高超的魔术师一步步揭穿自己出神入化的狡诈戏法。
「经由肌肤,将不贞水揉进你的细胞和血液、渗入你的灵魂。看它是否会软化你心中最坚贞不移的信念,让你背叛朋友臣服敌人,享受意志摧毁的快乐。」
右手棋布的符号随着瑞斗的声线闪烁异样的光。不贞?他没有!没有背叛朋友没有臣服于他!不贞…这字眼好熟悉,好象有人提过…他想不起来在哪…
「你该庆幸的是,我下的剂量很轻。目的只是为了降低哈利波特对佛地魔的恨意,以免你被仇恨填满而错失任何与我和平共处的机会,况且…」
使你臣服何须用药?
风动,大地的叹息。漫长岁月里对峙的两人是善与恶的雏型,光与暗,互相生成互相毁灭。风撩拨黑发少年垂落的浏海,吹旺两团将熄未熄的地狱炽火,唤醒残布在余烬中抑郁的红。迈开步筏,湖面扬起涟漪,无止尽的圆弧交错搅动深层湖水,绿色光点汹涌而上,照亮千年后高锥客克谷森林一隅。历史下的真实,故事主角经历无数次脱胎换骨后,以相仿的轮廓重回现场。
「你不可能抗拒我。」瑞斗向湖畔的男孩走去,「承袭葛来分多力量的你怎能拒绝我,哈利波特?」
因为我是你的毒、你的药。
「葛来分多跟我无关!」眼看瑞斗朝他走来,莫名的热让男孩浑身打颤。喉咙又干又渴,就像绞在脖子上的绳忽然断掉他死命的喘咳,酸疼的鼻腔充满被压抑的哭泣冲动(他自残地压抑)!但瑞斗已经走来,值得恐惧的不是尾随那步筏的血腥折磨,而是自己将会如何卑微地臣服──忘记他是佛地魔忘记他毁灭的本性,忘记父母亲友,怯懦地落下双膝、向他匍匐而去,在他怀中疼痛地啜泣…
碧瞳倏然放大,瑞斗与他已剩一步之遥!意志就要爆裂,脚踝却生了根凿进土里无法逃离!他要过来了,他要过来了!和史莱哲林相同的面貌,黑暗的统领、光明的归属…剎时他想起高锥克。金发蓝眼的男孩,可悲无助地偎在史莱哲林深色的破烂斗篷里…令人羡慕的堕落。
像要吸取飘散空中的晶莹光点,堕入幻象的哈利失神抬头。或许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让欲望吞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忘记有人因他丧命、有人幸存却永远置身恐惧;忘记他们温暖的笑容、忘记哈利波特以及自己是哈利波特的事实…
不、
不能,
他不能。
助他一臂之力,高锥客(既使他是如此妒忌这个可憎的名),接纳他的忠诚,给他反击的力量……
右手轻盈地抬升(化为木杖的波流似乎尚未捐弃飞翔本能)。长串咒语掠过脑海,那是他不曾接触的高深魔法、致命的击杀咒…是高锥克在决斗中逼史莱哲林还手的白色刀刃。史莱哲林传人会如何应付?他会将咒力击回打在自己左胸吗?
很完美的结局。既是决斗,胜者只有一个。他杀不了佛地魔,就让佛地魔杀了他,让他裹着牺牲者的殓衣落荒而逃。不想再缠斗下去,他已厌倦在漫长岁月中等待杀死彼此的机会!就让他履行与生俱来的责任,以哈利波特之名向佛地魔挑战,结束千年未完的悲剧(为了这一幕舞台下堆栈多少尸体)。终于不用再背负哈利波特这个以勇气荣誉包装的讽刺丑角之名!
拋出咒语的剎那,他祈祷自己的死亡。
魔杖顶端释出冷光,劈头向佛地魔斩去。哈利闭眼等待魔王将咒力反击。幸运的他终能享用高锥客渴望的结果,佛地魔会助他一臂之力,让终场的红幕降下──
击杀咒嘶唰一声扑向瑞斗,他没闪躲没反击连眼都没眨、正面接下咒力巨大的撞击,左臂绽开狭长的沟渠,黑色污血渗出焦痂表皮,秾稠缱绻地淌流。无视伤口,男子毫无痛感地走向哈利,深褐的瞳倒映满天妖异的绿…森林的绿、小湖的绿、哈利与生俱来触碰世界的滤镜。
萨拉札…?
滚落的黑血已汇集成河。少年的模样使男孩转不开眼睛,堆砌十二年的骨牌瞬间崩溃跌碎一地。无力抵抗滚滚而来的幻象,因为他是幻象的一部份!谁来帮他?拜托谁来帮他遮住他的眼睛!别让他目睹受伤的佛地魔,他会想起同样黑发褐眼的萨拉札!萨拉札?萨拉札…天,他伤了萨拉札!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想寻死,他只是要萨拉札杀他!
瑞斗俯视男孩瘫痪的眼,昔日炯炯的光芒不再、宛如两颗无核玻璃珠,充塞敌人的影像。拾起男孩的魔杖,对照掌中相仿的物体,玩味地比较。
「截然不同却并驾齐驱的两股力量,真稀奇。知道波流是怎么解除魔咒回复原型吗?它和该士得是高锥客的凤凰分裂而成。虽分裂为二,实际上还是一体,行动必须一致。所以当波流感应到该士得留在你体内的毒涎,误以为另一半已经苏醒,它当然得跟进。波流一旦觉醒,该士得的魔咒也同时解除。强大的束缚力跨越时空,将波流拉回到六十年前与该士得结合。这是它们的命运,一同沉睡一同觉醒,就算毁灭也要一起…」
光,轻柔如月之泪洗过相邻的木杖。瑞斗双手一振,两段枯枝、凤凰的棺柩跃向空中,石化、龟裂、齑粉满天。听不见悲颤的安魂曲,当生命进入毁灭的须臾。波流、该士得、高锥客与萨拉札全毁灭了,只剩哈利波特在罪恶错乱的迷雾里浮沉,还有他:本名毁灭,化名是凌驾毁灭的毁灭,来自地狱底层丧心病狂的绛红。右手,被亲人厌恶的怪胎平淡无奇的右手、波流挑选的魔扙手,十几天前他还是哈利波特,单纯的活下来的男孩,从密室历劫归来──该士得血口大张、森森利齿刺入右臂的场景再度袭卷他虚脱的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