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母亲的手机打过无数次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罗比·海耶斯承认，他怕极了。
他已经失去了安琪拉，不能再失去他的母亲。不管之前他们吵过多少次架，但他始终是爱着她的。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本来以为是母亲打来的，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安琪拉的声音。
那一刻，他几乎忘记安琪拉已经死了。
只是，当他想起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时，心中的怒火跟着蓬勃而出。
这段时间的抑郁痛苦愤怒难过一瞬间爆发出来，让他想要口不择言地冲着电话那头伪造安琪拉声音的混蛋怒骂。
然而，电话那头颤抖的声音，还有一件一件幼年时唯有他们彼此才知晓的秘密，让涨红了脸的罗比·海耶斯僵住了。
“安、安琪？！”
后车厢里，菲尼克斯看着抱着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琪拉·海耶斯，身形一闪，悄然回到了副驾驶座上。拉法埃莱手指轻点方向盘，直接隔绝了后车厢里的声音。
菲尼克斯嘴唇紧抿，半晌后，他皱着眉道：“有的人类，真的很讨厌。”
比如刚才那对以虐杀为乐的情侣。
菲尼克斯默默地绕着手指，声音低了下来：“之前的我，也很讨厌。”
一想到当初的疯狂，菲尼克斯完美收拢起来的凤凰毛都耷拉下来。
拉法埃莱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则抬起来揉了揉菲尼克斯金红色的头发，轻声道：“不是你的错，菲尼。如果我当初考虑得完善一些，你也就不会……也就不会沾染上原罪。”
菲尼克斯慢慢地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每一个人都有原罪，灵魂沾染上原罪，不是肆意为恶的理由。”
“菲尼克斯，我的凤凰，你跟人类是不同的。”拉法埃莱抬手戳了一下钻了牛角尖的傻凤凰，道：“虽然我讨厌亚当，但不可否认的是，亚当确实有着神之血脉，而人类作为他的后裔，也继承了这一丝神之血脉。”
“人类最为奇特之处在于，每一个人类的灵魂都是原罪与美德的综合体，他们拥有美德，也包容原罪，往往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善与恶取决于他们的自控力。”
“越是光明的生灵沾染上原罪之后越是痛苦，越容易被潜移默化，往往还无法自己拔除原罪。但人类？”拉法埃莱“啧”了一声，忍不住道，“说不定正是因为原罪与美德充斥着他们的灵魂，才让他们在百年的时间里活得比任何种族都潇洒。”
“虽然有些打击你，但是，菲尼，你就算给自己套了人类的命运线，你也不是人。在对原罪的承受力上，你远不如普通的人类。”
菲尼克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从最爱的拉法埃莱口中得到了这么一个评价，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就在这时，驾驶室后面的玻璃窗被敲了三下。
菲尼克斯转过头，对上一张哭得停不下来的脸。
菲尼克斯：“……”
“对、对不起。”安琪拉·海耶斯哭得直打嗝，灵魂的颜色都变得黯淡下来，这让菲尼克斯不得不出言提醒道：“你不能继续哭下去了。随血泪流出去的还有你灵魂本身的力量，再哭，别说回家，你连转生都无法继续了。”
还没等安琪拉·海耶斯说什么，手机那头顿时传来一声惊叫：“什么？！是这样的吗？！安琪拉，憋回去，不许哭！！！”
安琪拉·海耶斯：“……”
难过得要命的时候，眼泪很难憋回去的好吗。
安琪拉·海耶斯抽了抽鼻子，一边消化着从哥哥那里知道的事情，一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准备在拉斯维加斯待多久？”
菲尼克斯眨了眨眼睛，笃定地道：“至少三天。”
安琪拉·海耶斯松了口气，道：“我哥哥准备来拉斯维加斯，需要一点时间，你们是知道的，普通人是看不到我这样的存在。所以，我能请你们帮个忙吗？”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菲尼克斯，他们让她在那两个变态情侣面前显形，所以，一定有办法让她保持着这个状态，见到罗比吧？
“举手之劳。”驾驶座上的拉法埃莱直接道，他抬眸看了一眼得到了承诺却依旧面带不安的安琪拉·海耶斯，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安琪拉·海耶斯用力地攥住手指，低声道：“我妈妈失踪了，我担心她、她……”
罗比告诉她的现状让她不得不担心有人会暗害了母亲。
菲尼克斯看着安琪拉·海耶斯，从座椅下方翻出一张全美地图，道：“我有办法。”
不管过去的过错起因为何，错了就是错了，虽然他身上的罪孽连同原罪都被拉法埃莱用自己的荣光抵消，但他还是决定，在停留人间的时间里，做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嗯，好FBI。
“你有办法？”安琪拉·海耶斯又惊又喜地看向菲尼克斯。
拉法埃莱饶有兴致地看向菲尼克斯，他当然知道菲尼克斯准备使用的方法。恢复记忆后的闲暇时间里，拉法埃莱没少压着菲尼克斯给他补习法术。
作为一个创造出有别于天赋本能施法的咒语体系，可以说，现今流传着的各种法术体系都有拉法埃莱当年传下来体系的影子，不少后人发明出来的新咒语，拉法埃莱琢磨一下就能够精通。
菲尼克斯受限于本身的火属性，虽然一些法术用不出来，但能用的，拉法埃莱一边改造，一边教给菲尼克斯。
作为拉法埃莱目前唯一的学生，菲尼克斯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教导。
因为急于成年，将自身天赋毁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有恢复的可能，但需要时间。思来想去，除了给菲尼克斯弄些强大的魔法器具以外，多学一些法术也能够防身。
混合着父亲与恋人两种复杂身份的期待，拉法埃莱对菲尼克斯宠是宠，但期待值绝对不低。
后车厢里，菲尼克斯将地图摊放在桌子上，在安琪拉·海耶斯不自觉紧张起来的目光里，淡定地搓了搓手掌。
他将手掌摊开，掌心向下，虚虚地将整张地图拂了一下。
而后，菲尼克斯将手按在地图两侧，黑眸微凝，沉声道：“先叫三声你母亲的名字，然后再用你对她平时的称呼喊她，直到听到她的回应为止。”
安琪拉·海耶斯愣了一下，一直喊，喊到她回应？
对着一张地图，她母亲怎么回应她？
虽然有些懵，但她还是决定按照菲尼克斯的吩咐来。
安琪拉·海耶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米尔德里德·海耶斯。”
“米尔德里德·海耶斯。”
“米尔德里德·海耶斯。”
“……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做鬼N日没有常识的鬼小姐#
安琪拉：没有常识的我真是抱歉了啊= =
菲尼克斯：嘛，原谅你~
***
看我四十米大刀扔了1个地雷，谢谢亲么么哒~
第105章 夜妖

与此同时, 正举起手中猎-枪, 准备扣动扳机的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开口道：“安琪拉？”
然后，她就被一旁冲出来的人给扑倒了。也因此，她躲开了直冲她而来的攻击，刺耳的摩擦声中，她刚才站立的柏油路地面上，一只黑色的利爪拔了出来, 碎石扑簌簌地从长长的锋利爪钩间掉下。
“米尔德里德, 你怎么回事？！”扑倒他的男人控制不住地大喊道, 他的表情扭曲，脸上的烧伤的瘢痕因为他这个表情越发的狰狞恐怖起来。
米尔德里德皱了皱眉，但她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立刻举起手中猎-枪, 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那个展开蝠翼，想要趁乱攻击他的黑色生物因为子弹不得不飞高了些许, 腐烂的眼眶里，那对仿佛随时可能掉出来的眼睛阴沉地瞪向捣乱的两人。他身后的蝠翼轻振, 扭头看向了一旁黄色的校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想要的人类，在这里面。
而那个千钧一发救下米尔德里德的男人在她的子弹掩护下，迅速翻过身，举枪攻击那个怪脸蝠翼男，嘴里忍不住怒骂道：“这特么究竟是什么、什么鬼东西！”
米尔德里德冷着脸, 明明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训练，但她开枪的手却出奇得稳，冷静地道：“我怎么知道。”
他们只知道，在他们一枪爆掉住在爱达荷州的那个强-奸犯的作案工具，看着他哀嚎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后，他们在他的家里发现了一些促使他们继续旅程，挨个找那个杂碎曾经战友收缴作案工具的通话记录和照片。
虽然那个男人不是害死安琪拉的凶手，但他曾经奸杀过其他无辜的女孩，不曾有过丝毫愧疚，还以此作为谈资，洋洋得意。
杀掉他，不足以告慰一个痛苦的母亲。但不杀他，留着他继续污染这个世界的空气吗？！
最初提议找这个男人的是杰森·迪克森，曾经因为局长的事情恨米尔德里德·海耶斯入骨，却因为局长自杀前留给他的遗信看清了自己，最终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的前警察，但做出杀死他决定的，却是他们两个人。
只是，从爱达荷州不停歇地开车前往内华达州，找跟那个男人“志同道合”的战友时，因为杰森·迪克森一贯习惯而将车内广播连同了当地警方站台，他们收到了来自三英里外的求救信号。
来自于拉斯维加斯高中的校车，车上是刚从犹他州盐湖城比赛归来的校橄榄球队成员和他们的啦啦队。这辆校车在靠近鱼湖国家森林的E Veterans Memorial高速公路上爆胎，正受到了一个不明怪人的袭击，形势危急。
附近的巡逻警车想要赶到那里，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而碰巧的是，米尔德里德与杰森·迪克森的车子正好开在了E Veterans Memorial高速公路上。
米尔德里德直接踩了油门，加速冲向求救地点。
远远地，在他们看到那辆停在了路边的黄色校车时，一眼就看到了车门处，一个长着黑色蝠翼，穿着黑色破布，头上戴着一顶破烂绅士帽的怪物正用长着利爪的双足抓着一个穿着训练服的中年男人，就像是一只鹰抓住了他的猎物。
他身后的蝠翼振动着，明显是想要将那个可怜的，正用双手紧紧抓住校车车门，口中不住发出惊惧哀嚎的男人抓上天空。
米尔德里德一个急刹车，杰森·迪克森抓着枪就冲下了车，冲着那个黑色的怪物就开始砰砰开枪。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见鬼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但他明显想对这些孩子不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开枪吧。
子弹对那个黑色蝠翼怪物明显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但不断的骚扰也让那个怪物无法顺利将爪下的猎物成功收割。
不得已，他放开了抓住那人的利爪。
可怜的，差点就被怪物抓上天的教练一个踉跄趴在了车门前，然后被车上的学生七手八脚地拽进了车子里，飞快地关上了校车的大门。而后，他们紧张地趴在车窗旁，看着窗外枪战的进行。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赶来帮助他们的根本不是警察，而子弹对怪物造成的伤害有限。
死里逃生的教练又一次拨打了报警电话，急吼吼地让警察快点过来，他们这里遭到了袭击。
米尔德里德和杰森·迪克森毕竟不是警察，虽然离开那个强-奸犯的家里后，他们又去买了一些子弹和枪支，但数量有限。再加上子弹不足以对这个蝠翼怪物造成伤害，这个怪物还会飞，等子弹耗尽，撑不到巡逻警车赶到，他们这条命恐怕也会赔进去。
本就如此危急了，米尔德里德竟然还在中途走了神。要不是杰森·迪克森注意到那个怪物的俯冲袭击的动作，扑了米尔德里德一下，恐怕这会儿她就要被抓上天空，撕成碎片扔下来了。
只是，即使米尔德里德和杰森·迪克森竭力支撑，他们的子弹还是用完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怪物咧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发出无声的冷笑，而后一个俯冲，扑向了下方的两人。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猛地撞向了蝠翼怪物，双眸赤红，身上涌动着极为可怕的气息，嘶吼出来的声音尖利刺耳，震得扒着窗户往外看的男生女生们一个激灵，眼尖的人甚至看到了玻璃窗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别碰我的妈妈，你这个杂碎！！”
她这一下，直接将那个蝠翼怪物给撞飞了出去。
杰森·迪克森懵住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撞飞了蝠翼怪物的半透明身影，猛地转过头看向米尔德里德，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这我没看错吧？”
他怎么好像是看到了安琪拉·海耶斯？
翻看过这个姑娘的案件档案无数次，那张脸，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安琪……拉……”米尔德里德怔怔地看着女儿，她的身上甚至还穿着那天离开家的时候穿着的衣服。
杰森·迪克森：“！！！”
之前看到那个蝠翼怪物的时候，杰森·迪克森还能够将他是某个人体试验后的怪物，将他当做游戏《生化危机》里的怪物处理，只是爆头不太好使而已。
现在他跟米尔德里德同时看到了死去的安琪拉·海耶斯，杰森·迪克森觉得，他的世界观大概是碎了吧。
然而，更碎世界观的事情还在后面。
被安琪拉·海耶斯一撞，那个蝠翼怪物被撞到了半空中。
恼怒之下，蝠翼怪物龇牙咧嘴，嘶声咆哮，而安琪拉·海耶斯不畏不惧，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他，随时准备扑过去跟他打肉搏战的时候，蝠翼怪物身后的空中，一道漆黑的裂缝陡然出现，瞬息间扩展至长宽高保持在二十英尺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