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
第11章 Chapter 11
Chapter 11
唐禹哲并没有直接回家。
他现在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和伤怀，他的母亲此刻应该是在家的，他怕自己的状态被深知他的母亲发觉。
所以他不敢回家。
现在的他只是想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让自己从这十几天的事情里走出来。或许从一开始他按耐不住对汪东城告白就是一个错误，那个男人理智而又有野心，除了家庭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影响到那个男人对事业的渴望。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他背负上社会的舆论，放弃打拼了十多年的事业，伤害那个男人最为重要的家人。尽管汪东城可以为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当做他的告白没有发生过，可以微笑地邀请自己参加《灯火江山》的面试，可以在他表现反常的时候对他表达出关心和焦急，但汪东城却不会为了顾及他的心情对陆升不理不睬而带来许骅的不好印象，不会为了宽慰他而直接放弃面试现场许骅的考验追出来。
因为那个人是汪东城，所以他本来就不应该奢望太多。
也许他改理一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苏念……不要把车开到我家。随便找一个酒店吧，我想要休息。”
似是明白唐禹哲的想法，苏念没有任何的迟疑，回答道：“好。”
但苏念却没有把唐禹哲带到任何一家酒店，而是直接开车把唐禹哲送到了NICETY。
停好车，苏念对着还坐在车上的唐禹哲道：“跟我来。”
“苏念，我……”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需要休息，但休息并不能把你的情绪调整回来，只会让你走进死胡同。你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发泄你懂不懂？”不给唐禹哲反抗的机会，苏念直接把对方从车上拉了下来。“我已经用你的手机帮你约了Freddy和心湄姐，人家都已经在等你了你总不好放别人的鸽子吧？”
“你……你在我试镜的时候动了我的手机？”饶是唐禹哲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还是被面前的这个女孩搞得哭笑不得。
苏念没有直接承认，只是拖着唐禹哲朝NICETY走去，边走着还边说道：“管那么干什么，快走啦。”
唐禹哲无奈，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念进了NICETY的包厢。
果然一开门，就看到了早就坐在里面等待的蓝心湄和Freddy，而苏念早就在开门之前便离开了酒吧。两人见唐禹哲开门进来，立即拉着唐禹哲坐了下来。蓝心湄更是直接给了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一个拥抱，道：“孩子，你是最棒的。”
在这十年来受到无数的挫折和失败的时候，唐禹哲没有哭。
在被汪东城用拙劣的借口拒绝了他的告白的时候，唐禹哲没有哭。
在发现汪东城已经对自己有了隔阂的时候，唐禹哲没有哭。
在汪东城邀请自己参加试镜，却当着自己的面表达出对陆升的期待时，唐禹哲没有哭。
在试镜中因为被汪东城眼里的喜欢所吸引而导致自己表演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唐禹哲没有哭。
可他哭了。
因为蓝心湄的这一句话，这个一直努力地巩固着自己坚强的堡垒，一直微笑地面对着所有人的男人哭了。对于混迹了娱乐圈整整十年，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唐禹哲来说，从来都对他照顾有加关怀备至的蓝心湄就是他的半个母亲，在他失意的时候给他安慰，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关心。这个如同母亲一般的女人，是唯一一个听过他诉说他内心无法表达的感情的人。
所以只有唐禹哲自己能够明白，这一句“你是最棒的”并不是对他试镜失败的安慰。
虽然不知道苏念用他的手机给蓝心湄和Freddy发了什么讯息，但这一刻，唐禹哲忽然非常感谢这个俏皮的女孩。
或许，他需要的确实是一场毫无顾忌的发泄。
Freddy终于在蓝心湄放开唐禹哲的时候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欣悦地道：“嘿阿阮，我已经点好歌等你来唱了。我可告诉你，今天我和你比K歌，非把你给唱到说不出话来！”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唐禹哲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唱到说不出话来，不是你唱到哭都哭不出来？”
尽管看出了这个男人的勉强，Freddy却没有戳破他的伪装，“我们就来比一比呀，输的人——请客！”
“好啊。”
蓝心湄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互动，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待在这里看着，让这个孩子能够感觉到有一个母亲在他的身边安慰着他，这就够了。
Freddy早就点好了歌等待唐禹哲的到来。歌曲几乎都是唐禹哲自己的歌，还有蓝心湄的，以及各类歌手的。
就是没有汪东城的。不同往常地没有汪东城的歌。
但唐禹哲并没有点破对方的用心。
他只是拿起话筒，毫不犹豫地唱了起来。这一场演唱会只有两个观众，没有亮得刺眼的聚光灯，没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也没有满眼都是的摄像机。
但唐禹哲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以来经历过的最难以忘怀的演唱会。
他唱着歌，伴随着节奏，伴随着音乐。——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眼前看到的不是电视的屏幕，也不是正在播放的MV，有的只是和汪东城十年来的一幕又一幕。汪东城毫不介意地半夜敲响他的房门来帮助他熟悉剧本，汪东城和他在NICETY一起庆祝他们一起出演的电视剧杀青，汪东城来他的家里胡闹，汪东城在家里对他的母亲的尊敬，汪东城笑着赞美梁湘，汪东城不知所措的跑出酒吧，汪东城邀请他参加试镜……
汪东城汪东城汪东城。
这个人的脸一刻也不停的闪现在他的眼前，开心的伤心的困惑的焦急的，仿佛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忽然这么问自己——为什么就非这个人不可呢？为什么就不尝试着放弃呢。
人总是在走入困境的时候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唐禹哲也是人。
在无所顾忌的发泄中，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想着，为什么他就不能放弃呢？
为什么要爱上那样一个男人。
或许他改学着忘记，学着如同那个人一样把对方当做好兄弟，然后微笑着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是男是女还是牛鬼蛇神，一个个地微笑面对，客气而不生疏。
他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包厢的门却在那一瞬间被打开了。粗鲁的动作直接让房门碰到了墙壁，放出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门口站着那个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男人。
第12章 Chapter 12
Chapter 12
那个男人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包厢的门，站在他的面前。
唐禹哲的歌声戛然而止，只余下背景音乐的声音。他就那样拿着马克风，坐在沙发上，仰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汪东城在门口站了一会，自然感觉到了包厢内因为他的到来而沉默的气氛，随即走到了唐禹哲的面前，眼中带着一丝焦虑。
包厢内昏暗的灯光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无法清楚地印刻出男人的表情。唐禹哲却固执地抬着头看着那个男人，整个人如同僵硬的娃娃一般，没有动弹。蓝心湄面带担忧地看了看这两个十年的好兄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拖着Freddy走出了包厢，顺带关上了被汪东城粗暴对待过的包厢的门。
“阿阮你……”汪东城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唐禹哲，从试镜结束他便马上打电话问了苏念唐禹哲的下落，一刻不停地敢了过来。不可否认，看到唐禹哲失魂落魄地离开，汪东城险些无法止住自己的脚步。——毕竟那是自己十年的兄弟。
可他是汪东城，汪东城是不可能没有理智地丢下试镜现场的所有人追着自己的兄弟走的男人。并且，或许在这个男人看来，不过是一次试镜的失败罢了。这样的经历唐禹哲早就体会过了好多次，这一次理应不会太过失态才是。
“你还好吧？”话卡在嘴边半天，汪东城终究还是问不出对唐禹哲表现失常的种种疑问。
闻言，本来一动不动，手中还拿着麦克风的男人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十分优雅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地站了起来，直视着不知所措的汪东城。
他真的快要疯了。为了这个人忍耐了十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被当做愚人节的骗局，本以为这场试镜可以挽救一些他和那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但却在听到那个人邀请自己参加试镜却对陆升表现出十分的期待的时候如同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一般嫉妒和失落，在试镜的时候因为那个人眼里的喜欢而发挥失常之后期望着那个人能够为了自己放弃表现的机会。
他真是疯了。
倏地，他举起他的左手，毫不迟疑地朝汪东城挥了一拳。
被打的男人毫无防备地被大众了右脸，失去平衡向后栽去。包厢的桌子被男人壮硕的身躯连累，直接翻倒在了一侧，酒瓶水果还有盘子撒了一地，发出刺耳而又无法遮盖背景音乐的撞击声，清晰地传到汪东城的耳边。
半倒在地上的汪东城似乎是没有缓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眼中还闪烁着怒火的唐禹哲，右脸之上已经是泛起一片红肿。他用双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对方的拳头却再一次朝他袭来。
前一次的袭击自然是因为汪东城没有丝毫防备而完美的得逞，这一次的拳头却是无法到达这个男人的身上。他迅速地起身，拦住了对方还差一点就打到他胸部的拳头。
忽然被自己相处了十年的好兄弟告白，虽然已经用拙劣的借口掩饰了那场告白，但汪东城还是一直都有一些不自在。所以之后为了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关系，他主动邀请了唐禹哲参加《灯火江山》的试镜。本来看过试镜名单的他料定唐禹哲有很大的可能入选，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一个天王陆升，唐禹哲却发挥失常。这桩桩件件汪东城本就十分憋屈，如今他担心自己的好兄弟试镜结束连妆都没卸直接找了过来，却被好兄弟二话不说地揍了一拳还接着一拳，纵然是汪东城脾气再好，唐禹哲和他的关系再好，他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直接朝着对方吼道：“你疯了！？”
甩开汪东城抓住自己拳头的手，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唐禹哲后退了一步，和面前的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股十分明显的悲伤与失望。
“我是疯了。”
语罢，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哪怕现在在这个人面前多待一秒，他都有种忍不住的冲动，想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将自己的心意视若无睹的男人。
可刚走出没几步，就被粗暴了拽了回去。
“你给我说清楚。”不论是谁，都无法容忍自己忽然被对方重重地打了一下，对方却莫名其妙地离开。
何况是平时做事沉稳，却维持着一股子小伙子的血气方刚的汪东城。
可就是这一拽，唐禹哲彻底地失控了。
在汪东城没有追过来的时候，他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失望，安慰着自己身边的人。在没有理智地打了汪东城一拳之后，他尽力地抑制住自己血液里的狂暴，想要马上离开这里。可汪东城却从来都不给他掩饰的机会，一次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你要我说清楚？”之前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双眼中涌出，带着他的失望，他的悲伤，他的可怜，“要我和你说清楚什么？
他用力地揪起那个男人的衣领，近乎呐喊地对着那个男人说：“是说清楚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说清楚我是怎么喜欢了你十年，说清楚明知道你只把我当兄弟我却带着不一样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感觉，说清楚你邀请我参加试镜却对陆升十分期许我是什么心情，还是说清楚我有多么希望能够得到你？”
“你要我说清楚什么，啊？”
倾尽全力的喊叫让这个男人耗光了所有的精力，他颓然地放下了对方的衣领，盯着已然呆滞的汪东城看了半晌。
随即，在汪东城呆滞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缓慢而又疲倦地走出了包间。
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两情相悦从来都是这世间最苦难而又最幸福的事情。
很明显地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唐禹哲忽然在那一瞬间觉得时间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纵然他付出了十年最过青春张扬的时光，毫不后悔地陪伴在那个人的身边，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规定，对方一定要在他做了这么多，喜欢了对方那么多年之后有所付出。
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打扰了汪东城成功的人生。
一开门，唐禹哲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蓝心湄。Freddy早已不见了身影，想来是因为不知情，被蓝心湄早早地赶了回去。
他直接扑上去，保住了这个亦师亦母的女人，“阿母，你可以收留我一下吗……我……不敢回家。”
蓝心湄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道：“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回家。”随即把唐禹哲的手从她的脖子上扒了下来，无声地看了一眼包间，拉着他的手臂走向停车场。
从来都十分清楚事情的始末，蓝心湄自然知道唐禹哲的心情，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留给唐禹哲一片安静的环境。
回到蓝心湄的家之后，蓝心湄依然十分安静地给唐禹哲收拾了一下客房，偷偷地在唐禹哲的牛奶中加了安眠药，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客房中就只剩下男人睡觉时均匀的呼吸声。
待到唐禹哲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和蓝心湄道了谢，唐禹哲没有多做休息，直接奔向了公司，仿佛昨日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一般。即便他的感情世界因为汪东城而崩塌，这个真实的世界还在从不停歇地运作着，他还有照顾他的家人，他还有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