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长的头发不会收拾,他随便用梳妆台上的牛角梳扒拉几下软贴。转身的时候,偶然瞥见菱花铜镜脸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贾蓉脚步一顿,视线在铜镜面停留了一两息,继而一步一步轻飘飘的踩在地面上,朝着大门徐徐走去。
门口处,沈若安表兄弟三人趴在门上,压低声量讨论着。
“快巳时了,阿虚怎么还不出来?”
“是这间屋子没记错吧?”
门扇“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贴着门的三人险些往里头栽倒。
贾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举手死不经意露出了白皙的手腕。肌肤上点点红色的印痕,仿佛春日里的桃花瓣,愈发衬得少年肤白如雪。
他掀起眼皮子,扫了眼堵在门口的众人,淡淡道:“几位,挡道了。”
兴许昨夜叫的太激动太多次了,贾蓉的嗓音略显沙哑,亦多出了一种撩动心弦的别样力量。
沈若安三人愣了一瞬,忙不迭向两侧分开,空出了道路。
他们望着贾蓉迤迤然离去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满脸狐疑。“出来的不是阿虚,难道咱们找错屋子了?”
话音甫一落下,门口处便出现了沈若虚衣衫凌乱的身影。
他脸色黑漆漆的,周身萦绕着低气压。沈若安表兄弟三人瑟瑟发抖,立即闭上嘴巴,在他锐利如刀剑的目光下,心虚的低下头颅。
什么、什么情况?阿虚竟然睡了个男人?!
肝脏突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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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当今圣上登基后,把太后的两个兄长和一个幼弟,也就是他的三个舅舅都封了侯爵之位。
沈若虚的父亲便是三个封侯的国舅之一,其父身为家中幼子,第一任妻室是文华殿大学士宋修之孙女宋氏,亦是沈若虚的生母。沈父此人,早些年看着还好,只不过年纪大了愈发的不着调。
沈若虚看不上侯府的世子之位,并且嫌弃侯府住着闹心。十六岁生辰刚过,便主动提出了要分出外面居住。
宋大学士为官清廉,官职虽大,然家产却不怎么丰厚,所以给孙女的的嫁妆不多,大都是些书册典籍。沈若虚那眼皮子浅薄的父亲和继母看不上。是以,沈若虚十分顺利的就带着他亲娘的嫁妆离开,在跃马巷购置了一座宅子独住。
但因其多数时候住在国子监学习,停留于宅子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而今跃马巷沈若虚的私宅庭院里,沈若安、沈若宁、宋青三人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哎哎叫着。
便在方才,为了“感谢”表兄和两位堂兄的一片好意,沈若虚给他们好好松了松筋骨。
沈若虚下手刁钻,令他们痛了一顿的同时,身体表面上一点儿伤痕都没留下。
沈若安心里苦啊,委屈道:“阿虚,我们那么做也是为了帮你嘛。都怪芸娘,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们昨夜伺候你,谁知她在我们来之前居然还接了别的客人,换房间了也不记得知会我们一声。这阴差阳错的,闹出了一场乌龙,害得你软绵绵的姑娘家没睡到,结果和一个硬邦邦的男人过了一夜。”
贾蓉离开不久,他们找来帮助沈若虚破身的花魁芸娘,就从对面的房子里出来了。满腹疑团的沈若安三人,很快从她嘴里弄清楚了乌龙事件发生的始末。
原来是那花魁芸娘久等沈若安不至,又见贾蓉举着大把银票嚷嚷着要花魁伺候,一时生了贪念,就接了贾蓉的生意。
后来贾蓉喝醉了撒酒疯,芸娘只好换一个空房间等候。不料她陪贾蓉喝了太多酒,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也就没有机会告知丫鬟转达沈若安兄弟几个她换了房间。
不明真相的沈若安几人,很自然的将中了药沈若虚推入了她原来的闺房里。里头只有醉死换了魂的贾蓉,没有花魁,结果可想而知。
沈若安爬了起来,手肘捅了下沈若虚的手臂,嘿嘿发笑。“不过你也不亏。那少年公子出门时,我们哥儿几个可都看清了他的模样。身如玉树,面若冠玉,周身气质天然,出身想必也是不凡。仔细想一想,何止不亏呀,似乎还有点赚到了,阿虚你说是吧。”
沈若虚一言不发,眼睛微微眯起,用一种非常危险的眼神盯着沈若安。后者嗅到了危险来临的气息,连忙讪笑闭嘴。
偏偏这时候,沈若宁那憨货还凑过来冲沈若虚挑了挑眉头,问道:“阿虚,你昨夜的初次体验舒服吗?”
“拍”的一声响起,沈若虚一个巴掌打在了沈若宁左肩的痛处,疼得他的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沈若虚厉目睨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的皮,又痒了是吧?”
沈若宁咻的一下跑到了沈若安的身后,怂嗒嗒的藏了起来,缩小存在感。“兄弟一场,阿虚你手下留情啊,我不问就是了。”阿虚害羞了,做兄长的要理解。
沈若虚单手揉搓着太阳穴,头痛道:“我说过了,我不想白白害得别人姑娘家丢了性命。幸好这回是个男……否则又是一条人命没了。像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你们都听懂了吗?”
最后一句话,他特地加重了语气,充满了警告之意。
三人乖得像见了师长的学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生怕稍慢了一步就要挨教训。虽然睡了的是个男人,不过好在阿虚成功转变为了真男人,他们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再没有下回的道理。
少顷,沈若宁小心翼翼的伸了半个脑袋出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若虚没好气道:“有什么话就说。”
沈若宁挠了挠头,不解问道:“和女人过夜,与人命有什么关系?魏氏还能把和你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杀了,来印证你那专门克女人的大凶之命不成?”
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坚定的认为,沈若虚面相犯凶专克身边的女性之说,不过是魏氏收买了个和尚,故意弄出来搞坏沈若虚名声的手段而已。
“曾经给我相面的那个和尚,临死前给我下了毒咒。任何女人,一旦触碰过我的身体,哪怕只是一缕头发,亦会暴毙而亡。早年我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便都是因此而丧命的。”
说到此处沈若虚顿了顿,又道:“毒咒一事,只有舅舅、外公、两位伯伯等几个长辈知情。早前你们年纪还小,大家就没有告知你们。此次你们差点害死了无辜之人,险些酿成大错。我深思熟一番,到底是不放心,方决定据实相告。”
魏氏心如毒蝎,不但要阿虚的世子之位,居然还想要让他绝嗣?三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气急败坏道:“什么?!魏氏毒妇,竟对你下如此毒手,看我不弄死她!”
“倘若能动她,你们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吗?”沈若虚瞳孔里飞快闪过如狼的凶狠,道:“那老和尚当初根本就不是正常圆寂,而是用余下的寿命给我下恶咒,将我的性命绑定在了魏氏身上。我死了魏氏无事,可如果魏氏有个好歹,我也会随之毙命。”
“那和尚为什么要用命帮魏氏。”沈若安想不明白。
沈若虚冷笑道:“根据舅舅调查来的结果,魏氏之母和那老和尚年少相识,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
沈若虚没有说出来的是,老和尚禅房暗格里藏着魏氏之母的私人物品。可见除了救命之恩之外,他还对她存了爱慕之心,方肯舍命去帮她的女儿。
宋青一脸的颓丧,不甘心道:“难道世间就没有解决你身上毒咒的办法吗?”
毒咒存在一天,阿虚的头上便悬挂着一柄要命的利剑。说不准哪一天魏氏出了意外,他立即就要跟着送命了。宋青感觉心里仿佛有火在烧,急得不行。
沈若虚握紧拳头,摇头道:“多年来,舅舅暗中派人寻来了不少方外高人,可惜一直未有解决之道。”
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泄,宋青举拳捶打着边儿上的柱子,气闷道:“太可恨了!”
沈若安兄弟干脆把身侧的矮松当成了魏氏拳打脚踢。
贾蓉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着,脑中交易系统叮叮叮的响着,吵得他脑仁发疼。
贾蓉忍无可忍,喝了一声:“闭嘴!”
脑中烦人的叮叮声戛然而止,贾蓉得了片刻的安静,呆板的电子音再度传来。
高烧折磨着躯体,加上昨夜经历了一场□□,浑身上下哪处都不舒服,贾蓉凭着自己的毅力强撑着才没晕过去。偏生这该死的系统还在没完没了的吵他,可以想象此刻他的心情有多糟糕。“不开!”
冰冷的金属音倏尔一变,成了小娃娃委屈巴巴的小奶音。
贾蓉晃了晃沉重的头颅,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前走着。“不经我允许便擅自绑定了我,还给我换了一副身体,不开。”
系统可委屈了。
贾蓉脚步一顿,眉心微微蹙起。“我的灵魂飘去撞了你?什么意思?你解释清楚。”
系统立刻口若悬河的解释了起来。
根据交易系统的讲解,那个送药给他吃的护士拿错了药,他吃下药不久便在睡梦中咽了气。
死后,他的灵魂在病院里飘来飘去,巧合与落入现代时空的交易系统绑定了。
当时贾蓉的躯体已经送去火化了一半,没法子,交易系统为了给贾蓉找到一副新的躯壳,于是贡献出了能量,带着他的灵魂穿越时空,找到了重病加上酒毒而亡的另一个贾蓉的躯体。
“蓉大爷您可回来了,奶奶在屋里都等了你半天了。”
贾蓉听见声音猛然回神,抬头一看,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宁国府门前。瞅了眼面前喋喋不休的小厮,他霍然想起今日是十五,恰是国子监放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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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突然眼冒金星,贾蓉的视线一下子变黑,他话还来不及说一句,身体便撑不住软倒,失去了意识。
门房见了,心脏一紧,忙朝里头大喊道:“快来人啊,蓉大爷晕倒了!”
附近的小厮听了,赶紧过来帮忙抬人进屋。
不多时,大夫便入了府给贾蓉诊脉,说是高烧,给开了药方。
屋里的丫鬟听从大夫的嘱咐,给床上人事不省的贾蓉换下脏衣服擦汗。里衣甫一掀开,贾蓉胸前一片暧昧的景色登时闯入了床前众人的目中。
这情形,再加上满身的酒气和脂粉香气,瞎子都看得出他刚从烟花场所和人厮混完回来。而且看这满身难消的印痕,当时的战况绝对非常的激烈。
大户人家的公子,通常没娶妻便有通房丫鬟伺候着知人事了。秦可卿嫁入了宁国府,方知晓贾蓉是个例外,他屋里根本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当时秦可卿可高兴坏了。
可眼下一瞧贾蓉身上别人留下的痕迹,秦可卿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撕扯手中的秀帕,脸色不太好的咬着下唇。
宝珠留意到了秦可卿伤心的神色,愤愤然抱不平道:“太过分了,一大早奶奶就在府里等着大爷回来。他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别人鬼混,对得起奶奶的一片情意吗?”
“我去请老爷和太太来给奶奶做主。”宝珠跺了跺脚,扭头跑了出去。
秦可卿并未阻止,不知是耳朵听不见外边的声音,还是默认了她的举动。
贾蓉是苦醒了,灌入口的药汁里不知加了多少黄莲,苦得贾蓉都快要吐了。
“醒了?”男人的声音阴阳怪气,拔高的音量显得有些尖锐。
贾蓉微微偏了偏头,看着帐盯的眼珠子略一移动望向床榻右侧,便见床前围满了乌压压的人。
贾蓉的视线慢慢扫过床边的众人。
坐在正中心位置的是贾珍,此刻正横眉竖目瞪他,瞳中闪着愤怒的火光。立于贾珍左侧的是秦可卿,神态委屈,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剩下的便是尤氏和一群丫鬟了,她们一脸的愤怒,看着贾蓉目光里夹带着指责之意。
如此瞧着,倒是有些像官吏审问犯人的阵势。
贾蓉看出了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心下不禁冷笑。
果不其然,贾珍马上就指着秦可卿,情绪激动的训斥起了贾蓉。“可卿这么好的媳妇,你不懂珍惜。硬要到外面找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惹她心里难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混账儿子。”
贾蓉不紧不慢的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他看向尤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出单纯的困惑。“我想了许多年,也想不明白。太太性子温和,为人贤惠,素日里对你百依百顺,那你为何还要找别的女人,日日惹她心堵?”
贾珍一时语塞,倒是想理直气壮的说贾蓉和他不一样。可转念一想,他自己妻妾满院,甚至和儿媳妇偷腥,还不是照样青楼楚馆找女人。
他自己做不到以身作则,还想要求儿子不到外面沾花惹草,不是明摆着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徒惹人笑话吗?
对上贾蓉似笑非笑的表情,贾珍突然说不出口了。然而,余光瞥见秦可卿楚楚可怜 2 页, 的模样,贾珍怜惜之心大涨,心中的犹豫瞬息散去,张嘴就想朝贾蓉开骂。
贾蓉见状抢先一步,故意在他前头反唇相讥道:“所以啊,我这都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