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心突然空了一下。
鹿晗扬了下下巴,“这是边伯贤的。”
朴灿烈狠狠皱了一下眉头,鹿晗这句话似乎在他心上划了个口子,不大,却有点疼,血丝一点一点往外涌着。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朴灿烈蹲下身子,细细看着那墓碑,伸手抚了抚细蒙的灰。
鹿晗低头看着朴灿烈,“他们雪狼有规定,失踪两个月的队员,视为死亡。”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半月后,边伯贤还没被找到,他的名字会刻在这里。”鹿晗抬手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使劲按了按,“我只是不想瞒着你任何关于边伯贤的事情。”
“哪怕这很残忍?”朴灿烈轻声问道。
“哪怕这很残忍。”鹿晗点了点头,“我认识的朴灿烈,大概是关于边伯贤的一丝一毫都想握在手里,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的人吧。”
朴灿烈手一撑地,在那块纯白墓碑边坐了下来,仰起头看向鹿晗,嘴角噙着笑,说不上洒脱,也说不上颓败。
那笑容很浅,浅得着墨浓重。
“的确。”
朴灿烈舒展开身体,径直躺了下来,抬起一只胳膊枕在脑后。
“我觉得这地方也挺不错,能把这地方留给我么?”
“嗯?”鹿晗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在他的墓碑旁给我留个地方。”
朴灿烈微眯起眼睛,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
鹿晗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虽然不合规矩,但你和他又何曾在意过规矩。”
“是啊,不让我在这里,我就只能到时候跟伯贤挤挤了。他这人睡觉就喜欢踹被子,占着整张床,估计到时候也要骂我。”
“朴灿烈......”鹿晗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可别做傻事。”
“你想哪里去了。”朴灿烈慢慢睁开眼,看着帝都少见的蓝天,“我的边伯贤让我长命百岁。”
“就算他失言于我了,我也不会辜负他的愿望。”
“放心吧,鹿晗哥,谢谢你。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可以么?”
鹿晗点了点头,迈步离开,走到大门的时候,他回过头,看过去。
只见湛蓝的天空与碧绿的草坪相接,而那中间只留有一枚白色墓碑和一抹黑色修长身影。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宁静安好,岁月不扰。
美若丹青墨画,时间定格夏花。
朴灿烈抬手从西装的里怀里拿出那个黑色的信封,他一直没敢拆开看。
他抬起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信封上那个精致的烫金logo,是个繁体的边字,一如边伯贤的人一般,优雅张扬。
朴灿烈把信封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那个边字,缱绻温柔。而后,手指有些颤抖地慢慢打开信封。
他期待,又怯懦。
“伯贤,第一封情书,你可要写得长一点,让我看得久一点。”
久一点,再久一点,说不定就地老天荒,沧海桑田了。
否则,此去经年,良辰好景,纵有千种风情,我该与谁说?
C51
边伯贤的字写得很潇洒,笔体里带着他那一身桀骜的风骨,张扬得一如朴灿烈第一次见他。
“真酸啊。”朴灿烈眉眼含着笑,瞥了一眼那纯白的墓碑,又把视线落回信上。
朴灿烈轻轻把这封信放在胸口,明明那么薄的纸,却像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他喘不上气,视线已经分不清蓝天白云,模糊得一塌糊涂。
他在草坪上翻了个身,轻轻抬起胳膊搂着身旁那个墓碑,“我宝贝正在努力回到我身边,暂时应该用不到你了,但你可以先帮我存着几句话么?”
“这么窝囊的我,等几十年后我和他携手到老,葬在这里之后,你再偷偷告诉他。”
朴灿烈先仔细把信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又亲了一下。
然后坐了起来,支起身子,单膝跪地,虔诚地又低头亲了一下墓碑。
“几十年后的宝贝,几十年前的我,现在很害怕。”
“求你,求你跑得再快一点回来我身边吧。”
“几十年太长了,我不怕我会忘了你,我只怕我等不到你。”
朴灿烈站了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我会好好的,好好地等你。”
“边伯贤,我也很爱你。”
如果一个人的爱情可以汹涌成海,那两个人都为之疯狂的爱情可以动容老天么?
朴灿烈从不是信命的人,但他此时是神最虔诚的教徒。
为了他的挚爱。
寂静萧条的山林里,越往深处走,路却越来越宽阔,再抬眼望去,似欧洲中世纪模样的花雕铁栏自气派的大门开始延伸,硬生生地扩出了偌大的一个庭院。
门口的大喷泉优雅至极,旁边的花圃圈在一个透明玻璃温室里,有几个园艺师正在修建那些名贵的花种。
一切就如与世隔绝一般安宁妥帖,突然一阵响彻天际的跑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地袭来。
咖啡色的车身低调奢华,丝毫不减速地开进院落,一声刹车直接横停在大厅门前,旁边穿着修身制服的保安见状赶忙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喊一句少爷。
只见驾驶位的人还未等车挺稳,便迈着长腿跨了下来,把车钥匙往保安这一扔,就急匆匆地往大厅里跑。
宋瑜飞无视了所有女佣的问好,一口气不歇地跑上了三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前,他抬起手想开门,却发现自己手有点微微发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呼吸尽量平稳,这才开了门。
卧室很大,中间摆着一张柔软的大床,床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材,而空旷敞亮的房间此时围站着好几个?0" [EXO灿白]斯文败类19" > 上一页 22 页, ┳虐状蠊拥囊缴?br />他们听见开门声,转身看过来,露出了原本被他们遮挡住的病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还带着呼吸器。
却不像之前一动不动,他轻轻地,慢慢地,眨了眨眼,弯出个宋瑜飞最熟悉的弧度。
宋瑜飞整个人顿时脱了力,差点儿站不稳,靠在墙上。
他看着床上那个人,轻声骂了一句。
“真他妈吓死老子了。”
那天在爆炸之时,最先到现场的,是宋瑜飞。
塔修斯要走的这批货,最早是要跟他宋家谈的,但因为宋瑜飞一直模棱两可的态度,拖到了最后敲定了蒋家。
宋瑜飞坐在自己的悍马上,远远看着跟蒋言轩玩完赌命赛车扔下一堆烂摊子,载着朴灿烈飞驰而去的时候,他听着呼啸而来的警笛声,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在从内部听闻塔修斯跑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边伯贤一准逮塔修斯去了。
宋瑜飞想来想去,还是找了人,调了直升机,只为了以防万一。
谁知道,却直接让他撞上了边伯贤被炸得跳海那一幕,并且只有他。
宋瑜飞救起边伯贤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他带来自己这座离北京城最远的私人别墅,其实这算是宋家最隐秘的一个地方。
同时,他还请过来了宋家所有最顶级的私人医生照顾边伯贤。
边伯贤伤得很重,做完手术,挺过来就是挺过来了,挺不过来就彻底成了个活死人。
幸好,幸好,边伯贤醒了过来。
宋瑜飞在边伯贤昏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把边伯贤藏了起来,让其他人找不到边伯贤,让边伯贤成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存在。
宋瑜飞不敢去仔细想这是为什么,他怕看到自己心底那点龌蹉心思。
边伯贤醒来这几天,宋瑜飞一直呆在这别墅里,却没去见过边伯贤几次。
准确来说,没在边伯贤醒的时候去见过他几次。
凌晨四点,宋瑜飞轻轻推开了边伯贤房间的门,他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在黑暗里借着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的月光,看着边伯贤清晰的轮廓。
呼吸平稳,睡容安然。
宋瑜飞就这么坐着,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朦朦胧胧的日光里,边伯贤白得发光,宋瑜飞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走过来。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俯身低头,向着边伯贤凑过去,被笼在日出晨光里的边伯贤简直不能更美好。
宋瑜飞停在距离边伯贤的唇咫尺之距,盯着边伯贤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声笑了。
“醒了还装睡,再装睡,我亲你了啊。”
边伯贤嘴角一勾,慢慢睁开眼,“说笑了不是,飞哥哪里是占人便宜的人。我这不是身体还没好,合计再赖会儿床。”
宋瑜飞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扶着边伯贤坐起来,把枕头放在他身后,让他靠好。
“饿么?我让人准备点粥。”宋瑜飞倒了杯水递给边伯贤。
边伯贤接过来抿了一口,笑了笑,“不是很饿,不着急。”
宋瑜飞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着边伯贤,“醒了之后,你还没问过我什么。想问直接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应该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吧。”
宋瑜飞愣了一下,他以为边伯贤第一件事会问他关于朴灿烈的事,然后再大发雷霆或者直接着急忙慌地说要回去找朴灿烈。
“很意外,你竟然第一件事不是问朴灿烈。”
“我会去找他,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自由走动,还不如好好养身子。”
宋瑜飞挑了挑眉,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沉默了一下。
“我没告诉任何人,是想给你一个自由的选择。”
“我知道,你们雪狼0处有规定,失踪两个月就视为死亡。”
“现在过了一个月,你在这里再呆一个月,你就是个自由身。”
宋瑜飞插在裤兜里的手攥紧了拳头,“我想给你个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哪有这么深明大义,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自私的选择。
边伯贤靠在枕头上,微微仰着头,“不用一个月,半个月我就能恢复得刚刚好。”
“我回去复职,那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当个逃兵。”
“它已经是我的生活,二十几年来,我从不当它是累赘。”
宋瑜飞松开了手,狭长的眉眼微微敛了眸,轻声道,“啊......原来是这样。”
“是我狭隘了,那你好好休息。没什么大事,我就不过来了。”
说着,他耸了耸肩,嘴角噙着笑,转过身往外走。
“宋瑜飞。”
宋瑜飞落在门把手上正要开门的手顿了顿,他站在那里,没回头,“嗯?”
“谢谢你。”
边伯贤看着宋瑜飞的背影,笑着开口。
宋瑜飞轻笑了一声,“承你一句哥,这点小事儿。”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带上了门。
宋瑜飞泄力般地缓缓靠在门板上,微微仰起头,轻叹了一声。
大抵有些人,有些事,终其一生,也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C52
白皙的手指覆在纯黑的领带上打了个优雅的温莎结,鹿晗又帮吴世勋调整了一下,这才轻轻拍了拍吴世勋的肩膀,凑上去在吴世勋的嘴角亲了一下,“真帅!”
吴世勋笑了笑,抬手随意撩了下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凌厉的眉眼,微微慵懒地弯着便俯身追着鹿晗要加深这个吻。
嗡------
扰人兴致的手机在桌子上疯狂地震动起来,吴世勋丝毫不理会,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搂着鹿晗要亲下去,结果被鹿晗轻巧一挡。
鹿晗冲着桌子上震动地自个儿开始画圈的手机抬了抬下巴,“快接。”
吴世勋撇了撇嘴,只好作罢,走过去拿起手机,却在看见来电显示的一刹那楞了一下,紧接着赶忙接了起来。
“妈咪?”
鹿晗在镜子面前正打量自己今天的着装,听见吴世勋这一句挑了挑眉。
刚想转头逗逗吴世勋,却在镜子里看见吴世勋的眉头越皱越紧。鹿晗也不自觉停下了自己整理衣服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吴世勋。
听着那边人说了良久,吴世勋才开口,把语气放到最温柔。
“妈咪,他会没事的。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说着,又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话,吴世勋耐心地应了两声,这才挂了电话。
吴世勋握着手机,半天都没动作。
鹿晗走过去,抬手放在吴世勋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吴世勋抬起头看向鹿晗,伸手把鹿晗的手握紧手心,“抱歉,今天大概不能陪你参加廖北的结婚典礼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父亲被死对头暗杀,中了三枪,现在还在抢救。”
“什么?!”鹿晗瞪大了眼睛,连忙伸手拽起吴世勋,“那你还在这儿干嘛?快去!快回去!”
吴世勋被鹿晗拽着踉跄着脚步到了门口,一把搂住了鹿晗,迫使鹿晗看向自己,“鹿晗,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几次,我父亲的专属律师去医院找了我妈咪。我父亲身处那个位置,遗嘱是早就立好了的,就为了以防不测。”
“那遗嘱上写的是,他名下所有不动产转移到我妈咪名下,而他的位置,传给我。”
鹿晗惊了一下,那个位置代表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
吴世勋把视线放长,叹了一口气,“我父亲是真的很爱我妈咪,他注定给我不了我妈咪名分。于是打算好了,在他死后,把钱都给我妈咪,并把实权给我,以保证他最爱的女人一生无忧。”
“可他......有想过我愿不愿意么......”
鹿晗伸手环抱住吴世勋,靠在他耳边,偏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先别想那么多,你的人生没有人可以逼迫你,先回去陪你妈咪守着你父亲。”
“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
鹿晗顿了顿,还是把那句“我陪你一起去”吞了回去,这是吴世勋自己的事情,自己在只会给他的抉择增加负担,还是让他自己解决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