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战士立刻如法炮制。
两人在哥谭奇形怪状的楼顶上追着那人几乎横穿了大半个城市, 将只剩蝙蝠侠还在奋斗的宴会厅远远抛在身后, 与前往会场的警车擦肩而过。炫目的霓虹灯从他们头顶掠过, 却无法让任何一人驻足，只有偶尔响起的枪声才会划破夜空的寂静。
……不管那个偷袭了死侍的人是谁，对方显然早已策划好了一切。
看着前方被人拎在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的室友，乔伊斯心里难得出现了无法压抑的怒火。按理说对方带一个两百多磅的活人，应该很快就能被他们追上的，但问题是就在他们每次快要抓住他的时候，沿路总会有全副武装的杀手拦住两人去路，并且就像第一天来到哥谭袭击他们的那些人一样，好似没有痛觉一般，所存在的意义就是执行拦住他们的命令，到后来，就算再不想在这里杀人，为了不被甩下太远，无论乔伊斯还是巴基都不得不直接出手扭断他们的脖子，才能保证前方挟持了韦德的人不会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所以，这就是那个让你来哥谭的真正幕后黑手吧？”
像是风一样卷过屋顶，偶尔利用装备横跨过街道，或是大楼之间的轻轨。巴基看着前方始终无法拉近的距离，语气明显听得出心情现在正处于极度的烦躁之中。
亏他们还以为请帖只是个幌子，结果对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躲在宴会厅渔翁得利。敢这样把他们当傻子耍的人至今为止他还真只见过这么一个，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他们的脸：
“是九头蛇的人吗？”
“我觉得应该是。”表情冷得几乎要结出冰渣，乔伊斯跳过脚下十几米高的悬空，轻巧落在另一栋楼的楼顶，顺便一枪将阴影里藏着的偷袭者爆了头：“除了他们，没有人会故意把我们从宴会厅引走。”
如果是哥谭本土的超级变态，先不说他就怎么隔空得罪了对方这一不可能出现的谜题。要干掉自己，他们绝对恨不得就在蝙蝠侠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加戏，也会跟小丑联手或者直接借刀杀人，基本不会多此一举，非要把他们带到远离宴会厅的地方去。
而且，那个人在跳出窗户之前特意扭过头，让乔伊斯看清了自己的脸。虽然他现在还一时想不起来他究竟在哪里见过，但那一瞬间毋庸置疑的熟悉和恐惧绝不会作假。而能让他感到眼熟的人，十有八九跟九头蛇那个倒霉地方脱不了干系。
但是，嗨爪那些蠢货什么时候培养出了这种可怕的人？！
想起那封寄到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请帖，从最开始就在暗示他对方知道乔伊斯和Zero的存在，再到后来意图挑起他和蝙蝠侠的矛盾，甚至有迹象在往小丑身上甩锅，甚至连韦德那种体制特殊的人都能一下子放倒，成为自己手里的人质。乔伊斯忍不住暗暗心惊，边追着那人边仔细回想他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能让他，不，应该是Zero的本能感觉到恐惧的人……
“他停下来了！”
脑海中似乎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身影，但还没等他继续探究下去，巴基的声音就在耳边突兀响起。乔伊斯一愣，猛地停住脚步，果不其然发现前方那人也在大楼的楼顶边缘站定，转过身，身上深色的西装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而他的表情依然是笑着的，带着难以言喻的嘲讽、憎恨，以及鄙夷，并毫不掩饰自己对于乔伊斯和巴基的厌恶。
“我以为你们会更聪明一点。”将手里拎了一路的死侍丢到地上，他拍拍手，掸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冬日战士’和‘Zero’，九头蛇曾经将你们奉为最强大的武器。但离开了我们，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让人失望吗？”
“你现在还这么嘴硬也很让我失望。”上前一步，将乔伊斯挡在自己身后，巴基沉下脸，眼神锋利得宛如刀刃：“玩了这么多花样，你很确定你的每一步计划都实现了吗？九头蛇就教你这么自欺欺人？”
“……”表情一僵，显然被他戳中的痛处。那人愤恨地看向盯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的乔伊斯，连目光中都似乎淬着致命的毒。
“要不是那个人……还有神奇女侠出来搅局，你们的死讯现在早已经传到纽约了。”
他神经质般低着头喃喃自语道，随即又猛地抬起，脸上呈现出某种怪异的扭曲和狂热：“不过，今天也不晚。只要你们死了，我的计划就还是成功的！！”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被他堪称疯狂的表情吓了一跳，近距离围观疑似精神病患者显然给了巴基不好的体验：“他就一个人，凭什么敢说让我们死？”之前那些嗨爪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他认清现实的吗？
“九头蛇可能把他的脑子洗掉了吧。”乔伊斯还在思考他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位，这么疯他应该有印象才对，就随口回了冬兵一句：“都是病友，你要不要跟他交流一下洗脑的心得？”
“……”
被该死的小崽子直接揭了伤疤，巴基嘴角一抽，突然很想表演一个当场内讧给他看看。
而在自言自语了一阵子之后，那人也再度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两人身上。嘴角挂着和小丑几乎如出一辙的扭曲笑容，脚尖踢了踢还在地上挺尸的死侍，似乎对于这个局面感到非常满意。
“你们是不是觉得，两个人对一个，胜算最大的还是你们？”
他大笑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不屑：“如果这么有自信，先来试试把这个人从我手里抢回去好了。”
忍不住皱起眉，乔伊斯和巴基对视一眼。
“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冬日战士和Zero该不会连这个本事都没有吧？！”
而那人依旧还在不停地挑衅着，似乎并不把这两个即便在九头蛇里也令人胆寒的名字放在眼里。
……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不表示点什么好像也说不过去。
眼底浮动着很久都不曾出现过的阴影，乔伊斯从巴基身后绕出来，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而毕竟曾经也是和对方同样专业的杀手，冬兵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点点头，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在手里转了转。
他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将刀朝那人脸上掷去。
一直盯着巴基的动作，自然也反应极快地避开，并回头想对着对方再开一波嘲讽。然而，还没等那个人将表情做到位，他就发现冬兵突然矮下身，将背后遮挡住的乔伊斯露了出来，黑黝黝地枪口正对着自己，直接扣下了扳机。
从来没有嗨爪敢去挑战乔伊斯手里子弹的精准度，哪怕在对方已经高调宣布和老东家决裂的现在也一样。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那人不得不立刻就地打了个滚，才堪堪避开擦着自己头皮飞过的子弹。
然而，就这是这几秒钟的意料之外，也足够巴基逼近到足够做点什么的距离了。
两个人对一个，或许真不能把胜利牢牢握在手里。但如果这两个人是冬日战士和Zero，那单枪匹马地来搞事，某种程度上真和送死没有区别。
在乔伊斯的火力配合下，一把拎起地上的死侍朝身后抡去。在确定他被扔到安全地带，并被乔伊斯接住之后，巴基抡起胳膊就跟那人开干起来，看表情显然已经被惹恼地差不多了。
“九头蛇就从来没有教过你，做人学会要谦虚吗？”
金属臂发出嗡嗡的校准音，他握紧拳头，差点直接砸断对方的鼻梁骨。
“呵，谦虚？”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懊恼的情绪，反而显得更加扭曲。如果硬要有一个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在享受着猎物反抗的鬣狗，看向巴基的目光明显带着压抑的疯狂和嘲讽。
他偏头躲开对方的一拳，四目相接，嘴角突然挑起了一丝诡异的冷笑：
“你和Zero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Z计划’到底培养出了多少和他一样的怪物吗？”
“……？！”
巴基猛得一愣。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也传来了乔伊斯终于了悟的焦急声音，像是惊雷，一字一句炸响在他的耳边：“那是四号，回来巴基！也别看他的眼睛！！”
但是，已经太晚了。
在冬日战士震惊的目光中，四号笑得越发狰狞。而下一秒，他原本再普通不过的褐色眼睛，连同眼白一起，赫然变成了近乎透明的惨败灰色。
第71章 四号（一更）
在接到被巴基丢回来的死侍后, 乔伊斯立刻对他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死侍的体质他很清楚，外伤或者毒素不可能对他造成这么长时间的昏迷, 再加上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对方放倒，那人最起码也是使用了什么令人意想不到或者来不及防备的阴损手段，有可能是黑科技, 也有可能是什么超能力, 如果是九头蛇的话, 虽然他们确实挺恶心，但乔伊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有本事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针对他们每一个人。
而如果单看韦德的情况, 乔伊斯倾向于他应该被什么精神类的能力给攻击了。
实际上，死侍的表情很平静, 呼吸均匀, 跟他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两样。而要说有什么不对的, 顶多眉头皱得像是做了噩梦，其他半点毛病都没有。要不是知道他这是因为中了暗算, 乔伊斯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半路掉链子, 故意挑了这么个时候做他的大头梦去了。
所以，九头蛇并没有为难韦德意思，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怎么让他和巴基从这个世界消失上。得出这个结论，乔伊斯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绷紧了神经。原因无他, 实在是这种精神攻击的手法, 他确实非常非常的熟悉。
那个人是……
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乔伊斯猛得抬起头，看向正在楼顶边缘缠斗的两人。在他关于九头蛇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能力，又能够让他在还没有想起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本能的忌惮和恐惧。
“那是四号，回来巴基！！”他突然这么声嘶力竭地喊道，眼神惊惧，因为想起了那个宛如恶魔般的实验体，那个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疯子：“也别看他的眼睛！！”
在被‘Z计划’改造的所有实验体中，乔伊斯唯一害怕的只有四号。那人的超能力能够通过视线的交汇对对手进行精神上的控制和冲击，无论是对于他还是Zero而言，身体上的伤害或许可以不痛不痒，但精神上的攻击，就算进行过相关的训练，那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
乔伊斯确定巴基听到了他的话，但那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再加上对方听见他的声音时难免分了心，当冬兵想要照做时，四号已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现在才想起来，已经太晚了。”
眼睛连同眼白，一起变成了近乎透明的惨败灰色，四号笑得讽刺而鄙夷。而在那一刹那被对方的能力击中，巴基只觉得一阵由于头晕目眩，就像他曾经坐在那台洗脑机上，无力感受着自己的自我意识和记忆破碎那样，虽然精神依然还是清醒的，但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再为自己所操控。
“你真让我失望，Zero。”四号用尖锐的语气这么开口道，并逗狗一样朝冬兵比了个手势。很快，巴基就觉得身体控制不住地放下了即将挥到对方鼻梁骨上的拳头，转了个圈，面向脸色无比难看的乔伊斯：“如果你能早点提醒他们，或许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了呢？”
“……”
站起身，右臂代替它的主人发出愤怒的校准音。乔伊斯听着四号癫狂的笑声，忌惮他的能力，并不敢跟对方对视，只能看向他身边表情空白的巴基，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得越发炽烈。
“别逼我生气，四号。”他双手握得死紧，几乎咬碎了牙：“九头蛇难道没有告诉你二号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我知道啊。”
而出于他意料的是，四号显然听懂了他的威胁，却并没有露出半点畏惧的意思。相反，感受到从乔伊斯身上散发出来的，明显要不同于平时的锋锐杀意，那人也只是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眼底浮现出惊人的疯狂：“乔伊斯，Zero，我知道你们每一个的存在啊。”
不等前杀手反应过来，他又大笑着接了一句：“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至今仍缺失了对Zero而言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而那个时候我又为什么会被以基因濒临崩溃的理由被封存起来？”
……这家伙！！！
四号每说一句话，乔伊斯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向下坠落了一寸，到最后几乎沉到了谷底。相比于他后来爆出的东西，知道‘乔伊斯’和Zero是两个人格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吓了。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话里‘缺失的记忆’和‘封存’两个关键词上，并很快得出了再明显不过的结论。
“那是你动的手脚。”语气由困惑逐渐变得肯定，最后升腾起足以燎原的愤怒。乔伊斯瞪着偶尔被霓虹灯扫到的房檐，用余光警戒四号随时可能的发难，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这个混球的脑袋拧掉：“你强行封存过我的记忆，就在Zero失控毁了整个九头蛇基地的火药库之后！！”
那时候他刚刚作为次生人格诞生不久，Zero陷入自我修复的沉睡，九头蛇叫来四号稳定他的精神。在乔伊斯的记忆中，那即便对于他而言也是一场可怕的折磨。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被人硬生生将意识打碎，抽出其中九头蛇认为会影响武器稳定性的部分，然后再重组。那种足以令人发疯的剧痛，无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都无法准确描述出其中的十分之一。
“听起来你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