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右臂在虚拟技术的伪装下发出一声极低的校准音。乔伊斯深吸口气，抬头看向面前喧闹的宴会，终于妥协:“去你该去的地方做好准备，我会找到费萨尔。”
“很棒。”语气兴奋，死侍在频道里响亮地‘啵’了一口:“我也爱你，甜心。”
费萨尔·拉普辛，在中东倒.卖.军火的巨头，也是那个要把导弹密码卖给九头蛇的傻蛋。虽然乔伊斯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了斯塔克工业的绝密，但他很清楚，这个蠢货大概活不过今晚了。毕竟一亿美金不是小数目，而海德拉也不是什么良心商户，杀人越货这种事他们太熟练了，不然这一船的特工是来干什么的？带薪度假吗？
可去他妈的吧。
他们连乔伊斯那么多年的工钱都打着欠条呢。
事实上，找到费萨尔并不难。尤其是他是个该死的胖子，并且把自己搞得像个暴发户一样趾高气昂带着比基尼美女上船的时候。很快，乔伊斯就在餐台旁边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被簇拥在一堆名媛中间，笑得活像个成精了的冬瓜。
看他一眼，确定了周围的保镖配置。乔伊斯慢吞吞靠上身后的柱子，开始假装自己是这富丽堂皇背景的一部分。
“目标锁定。”他的目光巧妙地透过反光面钉住军火商:“十点钟方向不明人员接近，疑似接头人，未见任务要求物品，完毕。”
“呃，继续监视？”下意识回了句，死侍扭着屁股挤出藏身的储物室:“我回答的标准吗？说真的，baby，这不是你在九头蛇执行任务，我们别老是搞这么严肃行吗？”
“让我跟你一样不专业还是有点困难的。”朝天花板翻个白眼，乔伊斯很难掩饰语气里的嫌弃:“你已经把我的水平拉到历史最低了。”
“如果你是说在那些无聊的汇报术语上的话，我很荣幸。这让你更像个活人了你没发现吗？”
语气有一瞬间起伏，随即背景里传来‘哐当’一声倒地的巨响。死侍低头看了看，将拐角断气的九头蛇特工踢进海里，决定是时候将他们的对话拉回正题:
“对了，说到这个得问你个事，乔。配备三个七人行动组在八爪鱼的目标里是什么咖位？”
“清除六级以上目标。”乔伊斯毫不犹豫回答道，随即意识到了对方这么发问一定意有所指:“他们在外面埋伏了这么多人？”
“还有两架直升机。”抬头看了眼夜空中闪烁的信号灯，死侍并不否认:“一个军火商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看情况，但费萨尔肯定不值得。”
这种毫无防备之心的货色乔伊斯有大概一百种方法能立刻解决他，其中八十九种只需要开一枪。虽然现在他们手里大概也没有像他这样的杀手可用了，但对付一个没什么脑子的暴发户，这个阵容也难免有点太过夸张。
除非，九头蛇早已知道会有某些特殊因素使夺取芯片的任务变得困难。或者，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止一个。
“你确定你真没把我卖了？”
脸色有点不好，乔伊斯按着通讯器咬牙开口。但还没等他听到那头韦德的回答，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就袭击了他的耳膜，逼得乔伊斯不得不一把拽下了耳麦，眉头紧皱。
而这么做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在宴会厅里，几乎所有带着通讯设备的人都听到了那刺耳的干扰音，正捂住耳朵茫然四处环顾着，表情惊恐，现场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
后背贴上柱子，右臂在衣袖的遮掩下发出低沉的校准音。乔伊斯紧盯面前骚动的人群，以及其中几个明显正在往军火商身边挤的九头蛇卧底，开始考虑要不要先发制人。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有所动作的下一秒。
“哈啰，everybody？我们冷静一下好吗？”
天顶上的灯光黯淡一秒，随即更加明亮地照射在了宴会厅的舞台中央。而那里，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双手展开，俯视着整个大厅，宛如狂欢中心永远被所有人注目的明星。
乔伊斯见过他很多次。
在电视里，在报纸上，在九头蛇的绝密档案中。而大街小巷也绝不会有人不认识这张出境率极高的脸。
钢铁侠，托尼·斯塔克。
亿万富翁，花花公子，一个你永远想不到他脑子里有些什么的科学天才，复仇者联盟里人气颇高的超级英雄。
“看来我再不用自我介绍了。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托尼扬了扬下巴，眼神从左至右环扫过整间会场，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其中三分之一突然紧张起来的表情。
“这个宴会的主办方邀请我时可没说船上有这么多监视设备，所以刚刚我把它们都屏蔽了，有人有意见吗？”
说着，他还同时朝旁边脸色僵硬的舞台场控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你不用说话，你的意见没有价值。”
“可是斯塔克先生，我们并没有收到……”
“你们并没有收到我同意赴会的回执。OK，我知道，我只是临时起意突然想来看看，顺便问问有没有人打算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有问题吗？”
“……”
被他一连串的抢白砸得有点发蒙，宴会负责人有点晕晕乎乎地闭上了嘴。而乔伊斯看见托尼对此满意点点头，随即，一直在场内巡视的目光停顿了下，定格在吧台边脸色发青的军火商身上。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费萨尔。”他略微挑起眉:“斯塔克工业的东西，哈？你打算用和平的方式交给我，还是我用不和平的方式去取？”
“……”
这句话放佛魔咒，一瞬间，整个会厅的空气都如同凝结的水流般滞待了下来。大概没想到被芯片的原主给抓了个正着，费萨尔脸色由青转白，却不知道是不是仗着有人撑腰，明显不打算接受善了的提议。
“你可以来试试。”他色厉内荏地喊道。与此同时，会场里所有埋伏的九头蛇特工都“刷”一下拔.出了枪，齐齐指着台上似乎毫无防备的钢铁侠。
……嗯，人确实挺多的。
大致数了数，发现基本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保镖都动手了。乔伊斯犹豫着是不是也应该随个大流，以免干站在原地太过突兀，后来想想还是去他妈的吧。万一等会儿打起来，钢铁侠把自己当成九头蛇一起怼了怎么办？他到底要不要动手，出不出全力？万一打死了算谁的？
“好吧，我很遗憾。”
在无数黑黝黝的枪口下岿然不动。托尼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真心实意的失望:“我本来以为可以不用动手就解决几个问题的。”
居高临下看了军火商一眼，他在半空打了个漂亮的响指:“那现在，Party重新开始吧。”
一般来说，在乔伊斯看过的各个官方非官方视频里，每当钢铁侠做出这个动作和宣言，他那套炫酷的盔甲就会从各个诡异的地方破门而入，将总裁爸爸全副武装起来投入一场场激战。而在场的九头蛇特工显然跟他们的前杀手一样对此深有研究。因此，几乎是在托尼话音刚落的刹那，所有握着武器的人都压低重心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准备扣下手中的扳机。
可是，五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
二十秒钟过去了。
整个宴会厅没有任何事发生，安静如鸡，连块墙皮都没掉。穿着西装的钢铁侠依然穿着西装，维持着打响指的姿势，表情渐渐茫然。
“……呃，星期五？”
在现场一片谜一般的尴尬里，托尼小声问道:“我的战甲呢？”
“我的信号被人针对拦截，定位不到您的位置，战衣无法精确运抵。”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充满会场的死寂中，乔伊斯还是清楚听见了从总裁爸爸衣领里传来的回答:“我在出发前建议您携带配备有最新纳米伸缩技术的马克46号了，Sir。”
“……”被噩耗砸了一脸又被自家AI怼的总裁爸爸一时说不出话来。
同样说不出话来的还有默默围观的乔伊斯。显然，他现在正面临一个比被钢铁侠当成九头蛇殴打更致命的问题——如果他趁现在这个所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机会把芯片摸走，他等会儿会不会被九头蛇和钢铁侠一起殴打？
还是别暴露自己了吧。
下定决心要坐收渔翁之利。乔伊斯默默放下想去摸装备的手，打算就这样安安静静等着斯塔克解决他的小失误（当然他可以），然后去跟他的老东家死磕。
很显然，未来将会是轻松而又美好的。
……如果他腰间本该当做装饰的通讯器没有在这个时候突兀响起，并从里面飘出了他那个操蛋室友的声音的话。
“哈啰，打扰一下？乔伊斯你在吗？”
在钢铁侠表演当场翻车之后依然死寂一片的宴会厅里，死侍的声音几乎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我突然联系不到你了，你还好吗？我必须澄清一下我真的没把你卖了。你的老东家九头蛇派这么多人不一定是来抓你的，或许还有哪个倒霉蛋也没搞清楚情况就自投罗网了呢？所以你别忘了拿芯片哈！一亿美金呢！我这就换装潜进去帮你！”
“……”
原本气氛凝重的会场现在更像个坟场了。
看着周围一半从斯塔克身上调转指向自己的枪口，以及台上托尼投来的难以言喻的眼神，乔伊斯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我真是谢谢你啊，韦德。”
他应该意志坚定地去抢九头蛇基地的。
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今天我要挑个人和我一起倒霉，到底是谁这么幸运呢？
乔伊斯：……
第4章 矮富帅
托尼·斯塔克先生现在的内心是崩溃的。
在一脚踏进这个明显是为自己设下的陷阱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只不过是来对付一个没什么脑子的暴发户，顶天了再加上一窝随便一炮就能炸上天的佣兵。毕竟那枚装了导弹发射码的芯片确实是自己当年的手笔，虽然不知道怎么落在了黑市上，而他几年前也已经强行让斯塔克工业改了行，但总的来说，那也算是他的责任，由自己亲自去导正绝对不是什么多余的事。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居然他妈的就是个套。
游轮上的敌人还没跟托尼自曝家门，但想要他命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反派，能搞出这种专门针对自己的方案的更是太好猜了。总裁爸爸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能回到两个小时之前，他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要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满船的九头蛇，他肯定把自己最新的马克铁皮套上，或者直接拖上整个复仇者联盟一起，全员全副武装地杀过来。
无论哪种，总比现在自己像个靶子一样站在这里强。
看着底下遍布半个宴会厅的特工，托尼愁苦地想道。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原来这里不止自己一个没掌握全情报就冲进来的家伙。而且还是个莫名其妙就被猪队友给卖了，然后被迫分享了一半原本集中在自己脸上的枪口的可怜鬼。
毫不怀疑自己从乔伊斯眼里看到了“我绝对要把某个人的蛋扯下来”的意思。托尼很确定，不管外面那个虎了吧唧的傻蛋是谁，他今天可能都要倒霉了。
事实上，这事对于钢铁侠来说或许挺乐见其成。毕竟乔伊斯听起来也不是闲得没事来船上散步的，虽然目前都被九头蛇自动划到需要扔海里喂鱼的这拨人里，但打起来也是早晚的事。托尼现在只希望乔伊斯不要祸水东引，也别趁跟八爪章鱼干架时顺手把自己弄死，最好能配合一下，先把最大的boss办了。剩下的，能用钱解决的对总裁爸爸来说都不是问题。
而很显然，乔伊斯也有同样的忧郁。
倒是没有想到托尼已经开始审时度势地准备把自己拉下水。乔伊斯黑着脸捏碎了对讲机，第一万次唾弃自己为什么要认识这种令人窒息的混蛋。本来被坑进蛇窝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现在又被老东家的枪口指着，认出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不是说他干不过，但站着不动都能被卷进本该属于别人的冲突里，这优美的躺枪姿势也是让乔伊斯一口血堵在胸口。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室友是自己找的，游轮是自己上的，跪着也得把死作完。而令人稍稍有些安慰的是，现场还有一个装逼失败的矮富帅陪他一起，既然有人翻车翻得比自己还惨，乔伊斯觉得他也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朝台上的钢铁侠投去一枚同情的眼神，并收获了对方同样的回礼。两个同病相怜的人隔着大半个宴会厅的九头蛇暗暗心疼对方，表情真挚，仿佛这样就能假装最惨的那个并不是自己一样。
“别耍花招，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身份。”
终于，在气氛变得越发尴尬之前，被当成空气忽略的九头蛇特工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眉来眼去。把枪口朝前顶了顶，示意他举起手来，离乔伊斯最近的那人语气不善地问道，比起钢铁侠，显然对这个不明底细却混上船来的家伙更为警惕。
乔伊斯动都没动，压根懒得理他。
“我说了，别想耍花招！”
眼见自己的俘虏对自己不屑一顾，还特别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嗨爪探员觉得自己被深深伤害了:“快说！你是谁？你的同伙在哪里？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太尖锐了，还一句比一句嗓门大，但乔伊斯不难在其中听出一丝紧张和慌乱。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届九头蛇真的不行，心理素质这么差劲，他再度撇撇嘴，终于在对方憋不住扣下扳机之前屈尊降贵给了个正眼。
“你脑子有坑？我来干什么刚才那个大嗓门贱人不是都吼出来了吗？”
丢掉手里被捏成一堆零件的对讲机，乔伊斯冷笑:“至于他在哪儿，我他妈也很想知道……如果你们逮到人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想弄死他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