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羡慕朴灿烈,他想要,他没有,那他就抢。
没什么得不到的,他要,他就够狠。
“驾!”他持枪扬鞭,浴火血马长啸而出。
边伯贤,我终于等到你向我奔来,哪怕是兵戈相向,你来了,就走不了了。
边伯贤带着身后将士倾力而出,他不顾冲他而来的其他敌兵,直直冲着金钟仁而去。他昨晚就有一个杀伐的想法,取敌王首级,以此献给他的王。
“铮!!!”
两锋相交,剑鸣震耳。
边伯贤立马收回剑势,脚蹬马背,倾身而起,一个挽花,运气入剑,桃花决直接进第三势,直破金钟仁的玄铁剑。金钟仁一个回身,剑气擦发而过,玄铁剑剑刃直顶桃花剑剑势。两人皆是一震。边伯贤面不改色,再运气而注,一瞬间反噬袭来的玄气,再抵着金钟仁的剑这个回旋转,使出桃花一扶柳。他从不想恋战,他只想杀他。
金钟仁连忙侧身想躲,奈何剑气逼人,只得抬剑也指向边伯贤的胸口,意图迫他收剑。却不曾想,边伯贤一点躲避的动作都没有.他目光如炬,却又清澈见底,毫无波澜,不惜自己也要杀了金钟仁。金钟仁心中愤怒非常,却又不可能真的杀了边伯贤。
他刚忙收剑,却势气已出未能全数收回,在边伯贤的左胸膛上霸道地刺进一道剑气,边伯贤胸口一闷,生生忍住喉头涌上的血腥气,不动半分地依旧指向金钟仁的脖子,他躲不开,边伯贤坚信。
刹那间,突变异生,鬼影般的人突然闪现,一把刀抗住桃花扶柳剑的剑气,然而桃花扶柳出,必见血染柳似桃花,那鬼影竟毫不犹豫挡在金钟仁面前,剑偏入锁骨。那黑衣鬼影眉头都没皱一下,护着金钟仁退来三步。边伯贤心下一凛,沉眸看着对面四个黑衣鬼影将金钟仁围在中间。身边厮杀声震天,却出奇地将他们围出一个诡秘沉静的圈。
张艺兴于阵后看着着血流成河的战场,看着那诡异干净的战场中心,眼底的怜悯与忧虑更加浓重,他抬手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吴世勋和百扬同一时间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心下暗叫不好,想要突围而来,却又被人群困住,心里着急,下剑都狠戾了三分,却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这四个鬼卫大概也是类似百扬这样儿的暗卫,剑刀链暗,四人四技,各怀绝技,就刚刚的刀法便行法莫辨,怕应是南疆一派的独门。
边伯贤不再犹豫,果断出剑,刀剑两人瞬间欺身而出,另外两人紧围金钟仁身边,防止他人偷袭。
边伯贤凝神定气,用真气将胸腔里的淤血压制,再次运气于剑,一脚后撤,另一脚腾空而起,整个人侧身滑圈,踏出轻风谣,瞬息之间整个人竟比那两个鬼影还要快。轻风谣是他师娘自创的轻功决,被他师父与剑决相融,人剑合一,快至无风。
两个顺卫只能凭避害直觉保守躲避,却在下一秒每个人的胸前被划出数道伤痕。然而他们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两人靠在一起,最终念念有词,刀光剑影闪过,似是形成了一道突击屏障。
边伯贤一边踏着轻风谣,桃花扶柳剑震得那两人心神不定,堪堪而破,又一边瞄着金钟仁的位置,奈何那两人围得实在周到,只得再快一些。他咬着唇破开压制胸口伤的真气,全力倾注桃花扶柳剑上,身影快得已然不能被参透。
金钟仁皱了皱眉,怒声道,“不用管孤,去!孤要他!”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略一点头,“是!”便动身要进入战局。
就是这时!
边伯贤眼睛一亮,不再与那两人周旋,变剑而冲,没有人快得过他的轻风谣,金钟仁扛不住他的桃花扶柳剑。
金钟仁看着空中一抹红袍滑过,径直冲向自己,剑光凛然刺入他的眼睛,他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倒是他听见一声闷哼,他骤然睁眼,顺着抵在他胸口的剑看去,一支箭正插在边伯贤的胸口,箭心没骨。
金钟仁顿时眦目充血,而边伯贤像是缓了一下神,忍住那蚀骨的疼痛,握着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却还要运气刺下去。金钟仁对上边伯贤那双冷漠又清冷的眸子,他终于明白了,这人对他分毫感情都未曾分过,现如今,他只是想杀他,只是为了护着那远在皇城中的人。
他看向他的眸子,全是给那人的忠诚,而对于他,连恨都没有。
金钟仁此时连躲避的心思都没有,他只是直直地望着那双冷眸,他努力地想寻找到一丝波澜,却期望殆空。
在剑抵上他胸膛皮肤冰凉那一下,突然又是一记破风滑过,又是一箭没入边伯贤的胸口。
金钟仁终于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再也拿不住剑,咬着唇径直侧倒在地,那落地的钝响轰地一下炸开了金钟仁的脑子。他眼底的阴沉终于破碎消失,崩溃的情绪一瞬间充斥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反手提枪,运起全部真气,一掌送出,金国镇国挑枪径直就飞向了自己的阵营,没入了还握着弓的张国师的胸口,一丝一毫鲜明疼痛。
插入边伯贤胸口的那两只箭,金钟仁死都不会不认识,那是他大金的三只神箭之二,唯张家当家家主可动,连他这个帝王都不可用。那是张家的第一代家主用传古神器淬成的三支神箭。箭头用着南疆毒王最引以为傲的刻骨噬,无药可解。
他看着倒在他面前的边伯贤,突然仰天长吼,“啊!!!!!!”
张艺兴被那一枪直接钉到浑身无力,还等不及旁人来扶,他晃悠着从马上栽下,他躺在地上,看着昏暗的天空渐渐模糊。他张了张嘴,却已然发不出声音。但他想,大抵这天快晴了。
为仁,天下无人的性命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白白葬送。
为忠,他的主君毫发无伤。
唯独为义,抱歉,边伯贤,那个意气风发的君子。我张艺兴这条命赔你。
吴世勋在边伯贤中了第一箭时,便杀红了眼,此时不顾身上再遇多少伤,奋不顾身地赶到边伯贤身边,一手抱起边伯贤便上马而去,他边疾驰边吼道,“大齐!撤!!!”
金钟仁在边伯贤被带走那一刻似乎神思清明了许多,他抬步要去追回边伯贤,却被身边的四大顺卫猛然禁锢,他瞪大了眼睛,“你们作甚?!!!放开孤!!!孤要他!死了也是孤的人!!!”
四大顺卫一边抬手示意鸣金收兵,一边带着金钟仁往回退,“得罪了,王上。但国师战前便嘱咐我等,一旦出了变故,万般手段也要带您回来,切不可让您追那人而去。否则,大金必亡。”
金钟仁顿时哑然,他看着那人离他越来越远,似是今生不得再见地远去。
徒留他手心里攥着的那一抹,红衣袍。
C30
一场决战,轰轰烈烈掀起了万里沙场,却戛然而止般地万籁俱寂。
“医官!医官!医官呢!!!快传!!!”吴世勋一身银白铠甲此时已然染尽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还是同僚的,带着一身萧杀,抱着边伯贤急红了眼地冲进了主帐。
吴世勋把边伯贤放在榻上,着急却又不敢碰他,那插在胸口的两只箭鲜明昭著,是能要了边伯贤的命的利器,却又是此刻唯独能吊住边伯贤命的依仗。他冲着外面大吼,“医官呢!!!战时不随时待命!是想掉脑袋么!”
此时的边伯贤已经渐渐进入了昏迷,就在吴世勋刚刚从金钟仁的包围线中掠出边伯贤时,他分明在喧嚣的嘶吼杀伐声中听到了边伯贤清亮的一声叹息,“可惜了。”
“什么?!”
边伯贤语气已经不能再轻,可吴世勋却听得那样清晰,“再有一寸,我就能要了金钟仁的命。可惜了。”
吴世勋狠命地驾着马飞驰,他觉得鼻头发酸,可那股酸气直冲头顶,再开口,他连语气都有点儿颤抖,“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不可惜,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杀他。”
“嗯,可我怕是再没有时间了。”
边伯贤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顿时在吴世勋的心上狠狠捶了一拳,可边伯贤的语气无哀也无怨,云淡风轻地就像随口说了一句事实。
吴世勋不信这事实,他狠狠扬鞭,抽在马背上,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要跟阎罗王抢边伯贤。
待命的将士们顿时大气儿也不敢出,这现在命悬一线的是他们的主帅,是他们的丞相,位高权重,真出个什么意外,所有人跟着陪葬也不为过。
正在众人都忐忑之时,主帐的帘子终于撩了起来,医官惶恐得踉跄跌进帐中。
“救活他!救不活全都等着圣上诛九族吧!”吴世勋口不择言地冲着三个随行医官吼道。
边伯贤迷迷糊糊中听着吴世勋的声音忽近忽远的,却是无奈地只能皱皱眉,再没了什么力气来动弹。
主医官谭墨是太医院里的翘楚,年纪不大,医术了得,此次出行本是用不到他来随军,可出征前几日,圣上特意密见了他一次,他这一次出行为的就是照顾边伯贤。既是圣上密令,谭墨不敢多问,可也知道这边相对当今皇上怕不是一般情分。
此时也不敢耽搁,谭墨赶忙上前,打开医箱,动作利落地开始把脉。屋内原本挤着的人也逐渐被吴世勋差遣了出去,此时偌大的主帐静得让人有些心悸。
吴世勋看着谭墨紧皱的眉头,一脸的凝重让他心更是悬得颤颤巍巍,偏偏此时他还什么都不敢问,怕这一问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谭墨把完脉,又从医箱里快速地拿出剪刀,还有各种吴世勋叫不出的器具,又让一旁的副医官拿来点了红蜡、水和毛巾。
这是要拔箭了,吴世勋心下了然。
谭墨动作利落精准,没一会儿便处理好了伤口,还给边伯贤换了身干净衣服。可就这么半柱香的时间却让吴世勋觉得每一刻都过得分外撕扯,到最后他心都凉了。
割肉放血之痛都没让边伯贤彻底清醒过来,他只是全身开始出虚汗,透了一身的衣服,时不时会呓语几句,偶尔醒来几秒连瞳孔都是涣散的,接着再次晕过去。就这样折腾完了整场治疗。
谭墨刚起身,吴世勋就迎了上去,他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边伯贤,压低了声音问道,“如何?”
却只见谭墨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吴世勋顿时感觉万分眩晕,一抬手死死攥住了谭墨的衣袖,“谭太医!你知道你在摇头的这个人是谁么?!”
谭墨也着急,可他真是没了办法,“这箭头上的毒号称南疆毒王最引以为傲的刻骨噬,无药可解。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所有名医圣手都想要解开这毒,可都纷纷束手无策。而且他们试的毒都是仿品,真正最精粹就在张家那三支用传古神器淬成的箭头上,其中两支都在这儿了。”
“那南疆毒王呢!他在哪儿?!”吴世勋反应过来,或许找到制毒之人便有法子可解?
谭墨摇了摇头,也是一脸无奈,“那南疆毒王早已驾鹤西去了,一生不过张家当时的家主一个朋友,孤独终老,连个传人都没有?" [EXO灿白]当年7" > 上一页 10 页, !?br />“以毒攻毒呢?!南疆这儿不是什么巫术、什么邪门歪道一堆么?总有法子!”
“刚刚我在施针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却发现但凡黑毒遇见边相的血全部即刻融清,这刻骨噬的毒劲儿之霸道竟也成了别毒的解毒剂。”
吴世勋愣是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又撇过头看着面色苍白闭着眼睛精神却像是在撕扯的边伯贤,“......这......这......”
攥着谭墨衣袖的手终于无力地滑下,“已经无力回天了么......”吴世勋有点儿无措的样子,他最好的兄弟,他最爱的爱人,他最忠诚的圣上,把这么个人在这一场出征里都托付给了他,可难道他要给他们带回一具冰凉的尸骨么!
“不!我......我要带他回京都!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所有的太医难道都治不好么?!全天下重赏寻名医还会寻不到么?!”吴世勋说着竟真的要去吩咐人收拾东西。
谭墨见状赶忙拦下这已经六神无主的大将军,“吴将军!可边相......”他有点儿犹豫,可还是坚持说出了口,“边相时日已然不多了啊,经不起半点颠簸。”
“那你要我怎么办!”吴世勋啪地一下打开谭墨的手,他赤红了眼,无法控制身形微颤,抬手指着榻上躺着的边伯贤,“难道要我看着他在这儿等死么?!看着他直到没了最后一口气儿?!然后回去跟皇上复命?!”
谭墨也顿时无话,这毒太凶狠,让人束手无策。当年能取名为刻骨噬,便是刻入骨髓吞噬性命的凶悍。
这时,百扬没通报便掀帘而入,惹得正对峙的两人一同望向他,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快步走到吴世勋身边,凑近了吴世勋低声说了几句,还递给吴世勋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不只是什么的东西。
只见吴世勋听着听着渐渐瞪大了眼睛,没等百扬说完,就拿过百扬手中的纸包给了谭墨,“快!快试试!”
谭墨不解,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据说是南疆独有的丹药,足以吊命。”
吴世勋没说全,这是刚刚金钟仁特意派来送来的,南疆毒王的刻骨噬要真有什么丹药能解,大抵也不会如此凶名远扬了。是金国皇家独有的保命丹,只为圣上专用,也不过十颗而已,此时金钟仁竟私下派人送来了三颗。
吴世勋也管不得到底他为了什么,也不管这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金朝估计已经闹翻天,当今圣上在战场上直接一枪要了射杀敌方将领的国师的命,满朝文武就算不说,在心底也翻起风浪了。金钟仁竟还能趁此找了机会让人送出药来,边伯贤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试一试,所以听百扬还没说完,就把丹药给了谭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