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楼挑了挑眉:“这么急?”
澄碧神神秘秘道:“其实教主急的不是婢子,是婢子身上的东西呢。”
江云楼好奇道:“哦?什么东西?”
“当然是公子的生辰礼物呀。”
江云楼顿住脚步:“等等,你先别告诉我……唔,不管是什么礼物,还是等东方回来了再打开罢。”
澄碧噗嗤一笑:“咱们还没回到住处呢,您就急着叮嘱婢子不要打开了……”
主仆二人便这么一路闲聊着,一前一后的返回了山顶的家。
与此同时。
教中刑堂。
明明灭灭的火光下,一个血迹斑斑的血人被粗暴的拖进了大殿。
他身上几乎已经不剩下一块儿好皮,浑身上下都是鞭痕,被打的皮开肉绽后又用盐水浸泡过,初时还能咬紧牙关硬挺,到了现在,却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东方不败端坐在高位上,冷眼看着下面的“血人”,冷冷道:“问出了多少?”
刑堂堂主立刻捧上一叠纸。
“这些就是这些日子陆陆续续问出来的,请教主过目。”
东方不败挥了挥手,刑堂堂主便将那叠纸交给了东方不败身边的红笺。
东方不败道:“三年了,不想仍然有这么多人愿意效忠任我行,倒是本座小看了他。”
“血人”的喉咙里发出丝丝的漏气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东方不败缓缓起身,走下台阶,在离“血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你说是不是?上官长老。”
原来这“血人”,正是日月神教白虎堂的长老,江湖人称“雕侠”的上官云。
自东方不败成为教主以来,最受重用的便是童百熊的风雷堂,当初任我行在位时颇受重视的白虎堂也逐渐沉寂,上官云亦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这个现实,既没有跟着之前两个长老闹事,平时也没有任何反抗东方不败的举动。
可当向问天亲自找过来,求他添一把助力时,上官云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东方不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本座自认不曾亏待过你,上官长老此举,实在是叫本座心寒。”
他转过身,冷淡道:“点吧。”
他一声令下,就有几个刑堂弟子搬来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放在上官云身边。上官云无力抬头,他只是像一具尸体一样趴在那里,嘴巴鼻子皆是浓浓的血腥气,堵的他喘不上来气。
可过了一会儿,他却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气。
“血人”动了起来。
他先是在地上蠕动,如同一条蛆虫,很快鲜血淋漓的双手就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部,“哐、哐、哐”的几声,是上官云不断往地上的青石板上砸着自己脑袋的声音。
殿中一片死寂,只有不断传来的“哐、哐”声,让气氛更加诡异。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上官云慢慢地停下了自虐的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手脚似乎还有些不大协调,动作迟钝而怪异,竟有些不像人类该有的动作。
他猛然扑过去,张嘴咬住了一个刑堂弟子的手臂。
那刑堂弟子却早有防备,胳膊上缠绕一层铁片,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上官云的那一咬。
身旁的几个刑堂弟子默契的围上去,牢牢架住仿佛发了疯的上官云。
东方不败道:“收起来吧。”
刑堂堂主亲自跨前两步,掐断了那散发异香的源头。
……
…………
黑木崖的半山腰上,多出了一个铁制的笼子。
笼子里关着一个血人,浑身被鲜血染红,看不清面貌,状若疯癫,嘴里不断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一遍又一遍的用身体撞击铁做的笼子,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样,还时不时张嘴啃咬,或者用手抓挠,铁牢纹丝不动,反倒把“血人”自己的嘴巴和双手弄的鲜血淋漓。
笼子周围,无数神教弟子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那是白虎堂的上官长老啊……”
“据说是串通向问天,意欲对圣姑不利……”
“嘘,我听刑堂的人说,这是三尸脑神丹里的蛊虫破壳而出了!据说有一种特制的香料,可以让三尸脑神丹的蛊虫提前发作……”
“这是被脑袋里的虫子啃坏了脑子啊,我听说三尸脑神丹发作起来,连自己的妻儿都敢吃进肚子里……”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恐惧,慢慢在神教弟子之间散播,让人惶惶不安,尤其是曾服下三尸脑神丹的长老堂主,更是面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教主这一招杀鸡儆猴,果然效果拔群。
东方不败远远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以及被人群包围的铁笼,面色冷淡的转过身,道:“回罢。”
红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跟上了东方不败的脚步。
直到走了一会儿,她才斟酌着开口:“澄碧已经回来了。”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
红笺犹豫道:“只是澄碧她……对江公子的态度似乎有些特殊。”
东方不败知晓其中原委,闻言只是道:“只要不越了本分,便随她去罢。”
说完,他又问:“青荷呢?”
红笺答:“一切如常。”
家门口的两个紫衫侍卫依然严肃而恭谨,庭院里却传来人的说话声。
“不成不成,真不能看,你让我瞧瞧盒子就好……”
“您看呀,就是这个呢。”
“公子不如猜猜里面是什么?”
“嗯……剑?”
东方不败:“…………”
他人还没回来,这些人就已经对他尚未送出去的礼物动手动脚了么?
东方不败轻咳一声,缓步走进了庭院。院子里的两个丫头立刻噤了声,江云楼端坐在石桌前,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倒是澄碧怀里抱着狭长的精致木盒,憋的脸颊微红。
东方不败看了澄碧一眼。
“东西带来了?”
澄碧立刻上前一步,捧上盒子。
“带来了,请教主过目。”
东方不败接过那狭长的盒子,走到江云楼跟前,道:“打开看一看罢,是你的生辰礼物。”
江云楼依言接过,小心而慎重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柄狭长的宝剑,剑身比寻常的剑要窄上一些,剑刃似有流光划过,剑柄处的纹路细腻精致,镶嵌着一颗青色的宝石,优雅风流。
江云楼欣喜道:“这是剑?”
他高兴道:“多谢,我很喜欢……唔!”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的掐了一把江云楼的脸颊:“装的再像一点?”
江云楼忍不住破功:“哈哈哈哈……!别掐别掐,因为盒子的形状一看就知道是剑啊……别别别,疼,我是真的很高兴,真的!”
东方不败硬是把江云楼的一张脸掐的红了两块儿,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一抬眼,就见几个紫衫侍女忍不住别过头,捂着嘴笑了起来。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云楼赶紧将剑放回盒子里,抱了抱东方不败劲瘦的腰。他有些耍无赖的仰起脸,道:“东方,我是真的很喜欢。”
东方不败八风不动道:“嗯。”
“明天开始我又可以跟你练剑了。”
“嗯。”
江云楼:“…………”
江云楼忽而低声问道:“你怎么一身的血腥气?”
东方不败怔了怔,“是么?”
他微微蹙眉,转头道:“凝紫,去烧水,本座要去沐浴。”
凝紫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下了。
东方不败推开江云楼,拉开一点距离,才整了整袖子,解释道:“只是去了一趟刑堂而已,刑堂常年脏乱,沾了些血腥气也是正常。对了,这两日无事不要到半山腰去,那里出了点事。”
江云楼一愣,心念急转,嘴上只是应道:“嗯,明白了。”
他笑了笑,拉着东方不败的袖子把他拉回来,按在旁边坐下。
他故意叹息道:“放心,就算教主泼了一身鸡血回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东方不败默默做了个挑眉的动作,抬手,温柔的揉了揉江云楼被掐的通红的脸。
“疼吗?”
“………有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东方不败:疼吗?
江云楼:(耿直)有点。
顾闲:疼吗?
宫九:先生掐的脸,怎么会疼呢,来,掐这儿,用力掐。
再想了一下白锦和玉罗刹组,感觉这组不管是谁掐谁,结局都是——
西门吹雪:(对玉罗刹)你怎么又气我师父???
玉罗刹:…………
弱小,可怜,关键还很无助。
今早教练又嘴欠,又又又互撕了一波,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冷暴力他……叹气,好想快点考完科二。
谢谢龟迹,燕千代,朽木,逆旅相遇,朽木,子去经年,雪地里的喵酱,上古夏商周,阿隐,朽木,狐妖夜店,池yu的地雷~
第55章 撸猫
清晨。
庭院中剑光闪动,两道人影在宽广的庭院中各自施展着轻功, 你来我往, 以剑交锋。
多年以前, 东方不败也曾用剑,因此哪怕他已经三四年没有再碰过剑柄, 他的剑法也依然能称得上一句好。
东方不败身法很快,手中的剑亦是快的叫人眼花缭乱,剑光在空中织成一片剑网, 密不透风, 步步紧逼, 就如同他的人一样。
江云楼的剑却恰恰相反。
他的剑很稳,哪怕有时东方不败的剑已经逼至跟前, 他的剑依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剑身轻盈如一阵清风, 悄无声息的划开吹拂而过的风, 划出最干净利落的轨迹,招架之时却又稳如磐石, 那瘦削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纹丝不动, 稳稳地挡下东方不败势如雷霆的进攻。
又是“铛”的一声, 剑与剑激烈碰撞,擦出一瞬而逝的火花,二人随即默契的后退数步, 各自站定。
江云楼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剑刃,感慨道:“果真是好剑。”
东方不败干脆利落的收剑回鞘, 微微笑道:“当然是好剑。”
——他给江云楼的,又有哪一次不是最好的?
江云楼冲他微微一笑,转身抱起放在石桌上的琴,将那把新得的窄剑插回琴底。窄剑完美的嵌入琴中,没有一丝多余的缝隙,尽管已经过了一夜,江云楼仍是唏嘘不已。
这把窄剑的尺寸完全就是为了他量身定制。
而当初,这份礼物尚未送出,他就与东方不败分开,独自前往曾经的陆家,也不知那时的东方不败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暗中尾随他,走了那么多天。
他心里有些感动。
正在江云楼微微出神时,凝紫从外面走进来,对他们道:“教主,公子,饭菜已经备好了。”
东方不败点一点头,拉着江云楼走入了平日用饭的屋子。
等候在一旁的澄碧恭敬的接过他们手中的琴和剑,转身回了江云楼的屋子。
东方不败与江云楼刚刚坐好,凝紫便领着几个黄衫少女鱼贯而入,将早饭端上了桌子。
江云楼挑了挑眉:“一大早就这么补?”
他指的是凝紫亲手端上来的山药炖鸡,凝紫笑了笑,刚要开口,东方不败就道:“你喝一碗汤就好。”
说着,就动作自然的给他盛了一小碗汤,放到江云楼手边。这个动作算是这段时间做惯了的,江云楼虽还有那么一丁点不习惯,但也差不多了,大不了给东方不败夹回去几筷子菜就好了。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澄碧拿着一件薄衫走进来,行云流水的披在了江云楼肩上。
江云楼:“…………”
他顿了一下,道:“我热。”
东方不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披着。”
江云楼无奈道:“我也不是快病死了,这几天不是挺好的么……”
话未说完,就有好几道视线同时钉在了他身上,其他几道隐晦的视线还可以忽略,然而东方不败明显带着不悦的视线却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他摸了摸鼻子,幽幽道:“东方,你变了。”
东方不败蹙眉看着他,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江云楼道:“你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位东方兄了。”
当初的东方不败对他也很不错,但还没有体贴入微到这种地步,如今东方不败的这个表现……倒有点像他家里人,恨不得给他装上个龟壳,替他遮风挡雨。
他心下有些唏嘘。
东方不败闻言,微微冷笑道:“没人管着你,你就敢一个劲儿的糟蹋自己的身体,本座可还盼着你长命百岁呢。”
他顿了一顿,神色不变,语气里却有了点微妙的不确定:“你这是在抱怨?”
江云楼轻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我哪有什么好抱怨的,就是随口调侃一句而已。”
东方不败凝视着江云楼的脸,心中一动,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江云楼他……
其实并不喜欢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
江云楼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既不是在黑木崖教书的那一年,也不是在自己身边养病的这段日子,而是在外闯荡江湖、打抱不平的时候,哪怕受了伤,折了剑,他依然可以笑的轻松又惬意,而不是如现在这样,笑容里总带着点郁郁寡欢的味道……
他自以为隐瞒的很好,但哪里能真的瞒过东方不败的眼睛。
江云楼疑惑道:“东方?”
东方不败回过神,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吃饭罢。”
吃完早饭,东方不败便要同往日那样去书房处理教务,而江云楼,大约会留在自己的屋子里或弹琴或画画,待到了下午,才又去任盈盈那里教琴,晚饭前再准时抱着琴回来。
他的一天,简单的毫无新意,东方不败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就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