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私人制造的，既不出售，也不接单。”
他一身深蓝色劲装，深V从领口一路往下延伸露出小半胸肌和部分线条分明的腹肌，额头用一指宽的蓝色束带环绕在黑色的短发间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正是女孩子们喜欢的元气满满的健气少年。
偏身高也不低，一双大长腿让他鹤立鸡群，大部分时候都能俯视别人。更别说他仿佛上天亲手雕琢细细打磨的完美容颜让人看见了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见是这么个让人无比心水的少年，声音也好听，大家都乐意听听他想说什么。
还有不少漂亮的小姐姐试图勾搭他。
“小帅哥一会儿一起去刷个本呗！我胸大一定能奶的住你。”说话的妹子骄傲一挺胸，五毒教本来就少的料子差点兜不住。
“本小姐也可以啊，副本战场无所畏惧，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长歌小姐姐一弹袖子霸气侧漏。
凌欢没有响应小姐姐们的邀请，他微笑着扫视着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收了声，将视线集中在凌欢身上，静静的听他说话。
已经有经验的黛芙星星眼的打开后备箱，期待的看着众多金主，每一眼都像在看一只只主动递钱的大肥羊。
凌欢歪歪头，束带随着他的动作在脑后乱动，看得小姐姐们小声惊呼，和身侧的亲友窃窃私语起来。
凌欢：“虽然车不卖，但我们卖其他东西呀！”
他抱起一盆向日葵，向日葵万分配合的吐出一朵太阳来扑在他脸上，暖暖地。
“看！”他灿烂的笑着，与向日葵和小太阳相互辉映着，耀眼的不行。
人群之中传来几声抑制不住的狼嚎，黛芙看着他，有些不适应他这副花枝招展的模样小小往外挪动着脚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凌欢眨眨眼，“它们很可爱很强的。大家要不要买呢？”
“买买买！”
“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你手里那盆，就要那个！”
“那是我的！”
“我买还不行吗，只要你再对我笑一笑，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
……
“还有其他的哦。你们可以尽情挑选自己想要的。”说着凌欢递上图鉴，厚厚一摞马上就七手八脚的拿空了。
本来只是附和凌欢，谁知一打开图鉴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被图鉴上神态各异的植物吸引住了眼球。
“这个，这个我喜欢！”
“这个看起来好可爱呀，还能当炸/弹用！感觉会很适合暗杀的时候。”
“你说这个送给我师傅傅怎么样？”
他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凌欢则趁这个时候和黛芙一起把植物的种类一样搬了一盆出来排在广场上做展示。
植物们在广场上摇头晃脑的，被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凌欢和黛芙不慌不忙的给他们介绍着，一旦遇到感兴趣的玩家们也毫不吝啬金钱三盆两盆的买，幸好大家都有“背包”，拿起来也不麻烦。
突然，广场上来了一对切磋的，粉嫩的七秀和金灿灿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藏剑二少。七秀扣着脚溜着二少满场跑，剑气满场乱飘。
本来安静晒着太阳等展示的植物们一下受到了刺激，纷纷转头，对着两个刺激源头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攻击。
对于从天而降的攻击两人都懵了，旁观的喧闹着的人群都哑火了，片刻后更大的惊呼浪潮声响起，争先恐后的涌到凌欢和黛芙面前表示要买植物。
大的小的，豌豆的蘑菇的都行。
面前都是挥舞着钱要买植物的人，自己的植物居然这么受欢迎，黛芙睁着眼整个人觉得梦幻到不行，如果是梦的话就让这个梦做到我迎接死亡的那一天吧！这就是天堂了！
从古至今人类仿佛就有一种爱凑热闹的天性，路过的人看到这里这么火爆都会不自主的停留，走过来听人一说这神奇的植物立刻也加入推搡拥挤的队伍。
他们比一般人更有优势的是他们作为玩家都会武，而且武功不弱，若是只有一两人会武那他们能震慑其他人，脱颖而出，可如果是所有人都会武功，大家动起手来……
刀光剑影在眼前闪过，下一刻数道人影飞起，各种特效还没展开，纯阳气场已经在脚下铺开。
“呵！当只有你有气场不成？”
剑纯气场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同门爆掉的同时，霸刀的鬼打墙和长歌的懵逼圈也不甘示弱的出现在脚下。
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符合游戏世界的三观。
华丽的特效更让凌欢觉得这是个修真、世界。
大风车刮起来，被困在墙里没来得及躲避的黛芙正当其冲。
来不及动作，黛芙护住脑袋，荷叶帽细腻的材料贴在她的脸颊。她睁着眼睛，瞳孔里金色的龙卷风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瞳孔中的光明消失了，心跳声在耳边那么响亮，扑通扑通，空洞的眸子里，某种疯狂的存在正蠢蠢欲动，期待着上线。
嗡――――
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在脑海中响起，莫名的压强沉沉的落在双肩，将所有参与动手的玩家压迫的无法动弹。
他们停在原地，身体僵直，手里的武器几乎握不住，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摩西分海一般凌欢穿过众人，将失神跪倒在地的黛芙抱在怀里。
“还好吗黛芙？有没有受伤？”凌欢摸摸她的脑袋，见她失神的望向自己，空洞的瞳孔中倒影着他模样，不言不语。
凌欢一把将她抱起，她的脑袋软软的靠在他的胸口，荷叶帽从她头上滑落，落在地上时，众人仿佛能听到灰尘飞起的声音。
冷汗不断滴落，身体在巨大的压强下颤抖着，视线模糊之际，他们看到那个被小心呵护着的女孩突然有了反应。
她挣扎着跳出少年的怀抱，大声道：“卖！卖我可爱的植物！”
凝滞的空气在这个时候开始流动。
她跑过去捡起地上的荷叶帽拍拍干净戴回去跑跳着又回到凌欢身边，看着僵硬不动的玩家，“他们不买了吗？怎么都不动了？”争先恐后给她递钱的人呢？
凌欢看着她纯粹天然的笑脸，伸手拍拍她头上的帽子，“你还好吗？”
“嗯？”黛芙歪歪脑袋，荷叶帽下干净的眼睛疑惑看着凌欢。
懵懂又茫然，纯洁又无辜。
“没事。”凌欢笑着说，“我们继续吧，总有一天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让这些小可爱风靡全世界。”
扬州城城管大队举着长/枪巡逻而过，凌欢立刻举手呼叫他们。
“请问有什么事？”城管大队队长问。
“我要举报！”凌欢指着依旧不敢动作的众人，“就是他们，他们在这里聚众斗殴还伤及无辜的商家！”
大队长一听，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居然没听到任何动静。
大队长立刻联系上级要求调出此处的视频记录回放进行调查。
而事实也确实如凌欢所说的那样，大队长立刻向被殃及无辜的黛芙道歉：“抱歉，这位尊贵的小姐，是我们的失职才让你遭遇了这一切。只要能补偿您，您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为您达到。”
“嗯？”黛芙疑惑看着大队长。
凌欢则是挑挑眉，这么恭敬的态度，看来黛芙不是他以为的普通的npc啊。
闹事的玩家都被大队长挥挥手带走了，据说会把他们关进大牢进行深刻反省。
因着这一出，附近见到事情发生经过的玩家不是上世界八一八就是上论坛开帖子去了。剩下的几个也都离凌欢远远的，生怕他注意到他们，也对他们下手。
不好惹不敢惹。
他们可不想去监狱来个一日游。
世界上炸开了花，大家对这个横空出世的“长的很好看，会怜香惜玉，会赚钱，武功很高强”的小哥哥议论纷纷，不知是新出的智能npc还是隐世门派的玩家――因为他穿着的商城里拓印外观并不是每个门派的校服。
小姐姐们表示想去偶遇，有了怜惜的娇花无所谓，她们只想去舔舔脸顺便近距离吃吃狗粮。
因为黛芙的对赚钱执着，凌欢本来打算重新摆摊做生意，但见黛芙神情恍惚好像有点不对劲就草草将植物收回去，决定带她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这里这里。”茶馆老板娘在茶摊上冲他们招手。“请在这里稍作停留吧。”
她言笑晏晏，也不像是要找茬。面对一个对他散发善意的人，凌欢实在做不到拒绝，就带着黛芙过去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她问，一点都无愧于四处洋溢着的华夏风格，说的话也充满了华夏风格。
“嗯嗯！！”黛芙捂着小肚子点头，她吃饭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很饿。
凌欢一看天色，他们来时扬州不过晌午，现在太阳西偏，已经黄昏了，确实该吃晚饭了。
老板娘笑着，“我这里只有茶，不过我已经让小二去扬州城里有名的饭店打包了，请稍等。”
她亲自引着他们入座，她在周围设了空气墙，偶尔有好奇的玩家走过来也无法靠近，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
便都以为他们触发了奇遇。
要知道这个游戏了的奇遇无处不在多种多样，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触发奇遇了。
“两位管理者可有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她笑着道，站在桌旁恭敬的问，“若是有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显然是看到广场上的经过了。
管理者？黛芙也是？
与一个人相熟后凌欢就不会对他的一切加以揣测，他是那种一旦相信一个人就会信任到底的人。
当然，司珏是个例外。
自从把黛芙定义为npc以后，凌欢就没再怀疑过黛芙的身份有什么不对，此时才后知后觉黛芙的与众不同，她的长相风格与周围华夏的风格格格不入，身上绑定着的现代皮卡，皮卡上与众不同取之不尽的植物。
茶香缭绕，凌欢轻嗅：“蒙顶石花？”
老板娘微笑：“ 奴家赵云睿，这厢有礼了。”
“你知道我们？”
“是的，大家都知道两位大人的存在。”赵云睿道，“只是奴家比较幸运居然是第一个遇见两位大人，若是其他人知道了怕不是要嫉妒的死去。”
面对这么一个类似的知情npc，凌欢开始向她咨询这个世界的情报。
赵云睿也的确知无不言，许多情报帮助凌欢良多。
“不过，”她微眯着眼睛提醒凌欢：“虽说大人作为管理者有权限更改一些任务内容，但是有一类任务即使是大人也不能触碰的。”
“哦？”
“那就是――历史，‘我们’的历史。”
对玩家来说可能不过是资料片的更新，可其实那都是这个世界自然演变进化的历史。除了本土“npc”没有人可以插手，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历史。
这个世界正在上演着一场国家权利的更迭变革，它被称作――安史之乱。在这场变革中，无数“npc”投身其中，他们誓死抵御外敌的入侵，他们振臂高呼企图拯救山河日下的家国，他们无数次保护战乱之中牺牲的平民百姓。
他们竭尽全力，他们付出生命，他们无怨无悔。
他们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像玩家一样复活。
虽然他们活动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们的身影，副本里的小BOSS仍旧守着他的副本，战场上的守卫兵还在勤勤恳恳的巡逻，门派里低级弟子依旧在练武场练功。但他们变得笨拙，变得木讷，只会一遍又一遍演绎仿佛写好的剧本，一遍又一遍说着让人烦躁的没有新意的他台词。
只有一些人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未来，再也无法创造新的场景，再也无法出现在那些场景之外――他们，永远留在了战场上。他们，永远留在了历史中。
也有玩家察觉了这件事，他们没有大肆宣传，只是红着眼眶在每年安史之乱爆发那一天停下手中事情，千里迢迢赶往战场，在他们挥洒过鲜血的地方献上鲜花一束。
他们会在曾经相遇产生羁绊的地方笑着说这个游戏真残酷，然后落下眼泪。
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历史的浪潮没有人能抵挡，但这些“npc”用自己的血肉风骨，为未来的传承奠基，他们，在谱写自己的历史。
老板娘笑着道：“无论残酷与否，结局如何，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历史，我们不希望别人轻而易举就将这无数鲜血写就的历史更改。”
无论如何，这是我们亲手写下的，任何改动都是对那些以命相博的人的侮辱。
“我知道。”凌欢点头，他不会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
黛芙机械的咀嚼着口腔中的食物，食之无味。
什么时候，这种心情她也有过。
胸腔里空洞着的地方，仿佛什么时候也曾用力的跳动。欢笑和眼泪的滋味那么苦涩，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后她就再也没品尝到，她的心也就渐渐空了。
“我有点难受。”黛芙拉拉凌欢的衣袖，神情茫然的对他说。“我很难受。”
凌欢抹去她脸上无声无息滑落的泪水，微笑着说：“没事啊，我们都还好好的，这就是他们拼上性命所要守护的一切。”
“我不要！”黛芙眼泪流的更凶了，开始打起嗝儿来，“可是我不要他们的保护啊，我也能保护他们，我不要他们的保护，我不要他们离开我。”
啊，我知道的，他们也都知道的哦。
凌欢将黛芙拥入怀中，听着她哭泣着一声接一声的“我不要他们的保护”凌欢轻轻拍她颤抖的身体安抚着她。
她开始咳嗽，开始干呕，难受的仿佛立即死去。
赵云睿走过来将黛芙抱在怀里，她的脸上是令人心碎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