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是夏目皮厚……
嗯？什么声音？
凌欢侧耳倾听，耳边是仿佛远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书页翻动的声。
是这个呀――
这样想着，刚放下心来的凌欢突然心灵福至，是什么时候他和夏目对这个总在耳边响起的友人帐的声音习以为常？
从抱持戒备到现在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凌欢突然焦躁起来。
各种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纷乱繁杂理不出头绪，凌欢抿着唇，看着夏目，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夏目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人在光秃秃的树林里，粗大的树干纷纷从土里□□，根部密密麻麻的须根带着泥土飞快的移动，它们排着队向不远处的河流而去。
这堪称奇幻的场景在末世很平常，夏目站起来活动才发现身下是防护阵法，周围是结界。
感受着凌欢的气息传来的方向，夏目追过去看到凌欢正弯着腰用他们收集来的晶核摆阵法。
“你在做什么？”阵法摆的非常大，夏目飞起来才能将全貌收入眼底，这阵法他见过，在臝族的藏书里，威力非常大，据说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凌欢一边将手里的晶核打入地底，一边掐势念诀，烙下一道道灵力符文。
“我们怎么走到现在的你还记得吗？”凌欢问，却没等夏目回答，“是那个我们学到现在的一切生存能力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们看到了阵法――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和夏目你的友人帐，然后从第二个世界开始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的友人帐只是能听到它翻页的声音。”
“现在，能听到的友人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短暂。”
“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是为了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但是我们越走越远，完全看不到尽头，今天我突然觉得第一个世界才是离离开最近的通道。”
凌欢笑了，“我想试一把，你要陪我吗？”
“我要毁灭这个世界，为了离开。”
夏目轻轻落地，他想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凌欢知道，他知道这里有鲜活的生命，有酸甜苦辣的生活；劝凌欢放弃这个不知真假的念头？不，凌欢不会放弃，他们为了追寻这个目标坚持太久了。
凌欢知道他的性格原则，不打算勉强他，所以他自己一个人行动；他也无法劝这样的凌欢收手。
将夏目纠结的模样一览无余，凌欢笑着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个人和你不一样，你太善良了，而我就比较自私。为了我的目标，我什么都能去做。”
这个阵法太大太复杂了，凌欢用了一周的时间吧布置完成，又花了一天时间查缺补漏，终于，在一个雷雨天气完成了整个阵法。
凌欢将夏目赶的远远的没让他呆在这周围。他站在阵法中央，割开动脉放血，血液接触到大地那一瞬间，阵法缓缓启动。血液的气味没有被雨水冲淡反而被风送到了更远的地方。
无数动植物被吸引而来，在刚踏进阵法的刹那崩坏，化作一团血雾融入阵法，血气越发浓郁，又吸引更多的生命过来，环环相扣。
凌欢站在原地，土地开始震动，天空之上一个和凌欢脚下相应对的血色阵法出现，血色弥漫，像雾一样，连雨水都冲刷不掉。
紫色的惊雷落下，连接天和地，在炸起的白色中，夏目从远方冲入阵法，落在凌欢身侧。
“我无法对这个世界的生灵下手，但是我也无法看到你死亡。”
完全启动这个阵法需要庞大的灵力和丰沛的血肉，血肉可以用其他生灵的，可主导的灵力呢？
凌欢怕是做好了用自己生命力的打算。
夏目割开手腕，血液流下来的时候他就将全身的力量送入阵法里，凌欢来不及阻止，只能骂他几句以后也将力量输进阵法。
阵法颜色由红转黑，飞快的旋转着，天空中的阵法落下重重重合在地上，凌欢和夏目吐出一口鲜血。
从两人脚下开始，大地飞快的陷落，不过短短几分钟，整座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夏目和凌欢并没有离开阵法，他们站在阵中，就这样一起掉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无边的黑暗散去的时候，两人轻轻落在聚灵阵上。
友人帐正在那里呼啦啦的翻动着书页。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 _(°:з」∠)_
第90章 友人帐借用一下
黎明已至，众星西沉, 早该到来的白昼迟迟未到, 天空被笼罩在黑雾之中, 偶尔有天光乍现又很快消矢，剩下重重黑色幕布。
那是白昼到来前的最后的黑暗。
空无一物的房间里, 巨大的阵法运转着，阵眼中置放着的天材地宝失去了光泽看起来就是奇形怪状的各种植物和器具而已。
房间中央两个金色的巨茧静静靠在一起，相依相偎。
忽然, 巨茧上方翻动着书页的友人帐啪嗒掉在地板上, 静止不动的金茧发出仿若撕裂的声音, 像其中的雏鸟要破壳出世，迫不及待的一览世间风光, 翱翔天际, 一展胸中伟大抱负。
随着那声音, 巨大的光芒从其中迸发而出, 温和而不刺眼，却势不可挡, 迅速决绝的刺破长空, 冲散黑暗, 浓郁的黑色气息为之一肃。
光明在这一刻重回大地。
早晨的阳光本应该有些微凉，此刻的阳光却让人感觉温暖无比，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温暖安全，所有的危险都被隔绝开, 体内的不好的东西也都被驱散一般。
蔚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点缀，悠然宁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直到风穴又起，狂乱的风将白色的云朵撕成碎片。
司珏站在结界前，看着冲天而起的光芒，看着宫殿一点点开始变换回那座熟悉的小楼，他神情不由有些激动，他踱着步子，像个焦心等待的人类一样。
他赶在结界消失的第一时间走进去。
一步一步，踩着越来越响亮的心跳前进。
踏进小楼，他看到月光落在窗台时，他带着黎生游走在夜间冰凉的河流旁，看芦花丛里，萤火虫像星星将他们笼罩。
他们牵着手在星光下亲吻，羞红的脸颊，倒影着彼此的眼瞳。
他们嬉笑着打闹，欢快的声音长了翅膀，飞到夜空下的每一个角落，闹得沉睡的小妖精们无法好眠。
然后，他带着黎生来到了族内禁地――那是祭祀历代白泽先祖的大殿。
而那座九根擎天巨柱支撑起来的巍峨宫殿不只是他们白泽的，在宫殿的最深处藏着的是属于早已灭亡的臝族的祭祀宫殿。
没有再受到阻拦，司珏顺利进入小楼。
他看着盘旋往上逐层递进的楼梯尽头，那里，那个人会回来吗？
他已经，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压了。
漂亮眼睛的里红色的火焰跳动着，额心红色的印记带着危险的力量若隐若现。头发一寸寸生长，长到腰际，行走间一点点褪去黑色，那是如莹的雪白。
他顿了顿，狂乱邪肆的力量仿佛穿上了伪装，变得灵动清澈。
然后一切迅速变换，他冷漠的棱角变得温和，黑发下，他眉眼温柔包裹着张扬――一切仿佛都是停留在黎生死亡前，他还是那个无畏无惧，跳脱快乐的圣使司珏。
金茧消融在空气中，凌欢和夏目安稳入睡的面容微动，慢慢睁开眼睛。
恍如隔世，梦中的一切蒙上了一层轻纱，像是刚看过的电影，所有细节行动还能一一回忆，感情却只有很少的共鸣。
凌欢还恍惚着，一抬眼，就看到站在自己床前沐浴在阳光中的司珏。
光影中细小的灰尘像一个个飞舞的精灵一样在他身边翩翩起舞，流连不已；阳光中，黑色的长发也变得柔软起来，让人不禁想象摸上去的手感。他看着凌欢，眉眼中是说不出的温柔与看不见尽头的复杂情绪，有失落，有失望和些许说不清道不明或许连司珏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庆幸，有爱恋，有欢喜，有怜惜还有悔恨自责，怨憎，他就这样看着凌欢。
真好看呀，这个人，不愧是我喜欢的人，阳光都只能成为他的陪衬。
假装自己是个瞎子，看不见司珏眼中那些深重的感情，凌欢这样想着，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
司珏见了，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懵懂中，凌欢觉得今天的司珏有些奇怪，让他在面对他时总感觉浑身不对劲，好像是温柔过头了？
“醒了？”司珏这样问，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淡语气调子，以前的凌欢听了怂的一比，现在他却硬生生听出脉脉温情。
怕不是我脑子坏掉了。
我估计是药丸。
凌欢和躺在身边的夏目坐起身还迷糊着，条件反射的回答“醒了”。
然后就被拎起来了。
捡起安静躺在地上的友人帐，带着疑惑自己为何出现在凌欢的房间里的夏目出了小楼，一出来，一头巨大的丧失理智的妖魔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袭来。
没近身，一道光闪过，妖魔的身影就定在半空中，如沙般缓缓消失。
远远看到斑携着一堆小妖怪飞过来，夏目眼前一亮，忙呼唤他：“猫咪老师！”
听闻熟悉的声音斑回头，却看到浑身灵光闪闪几乎能闪瞎他的夏目，看他马上就要扑过来像往常一样抱着自己，忙带着背上欢呼着“夏目大人”的小妖怪们闪开，“停停停，站住！先别过来！”
夏目停住脚步，看着斑的眼神有些疑惑：“怎么了猫咪老师？”他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手里拿着的友人帐，“看，老师，友人帐在这里，他们还给我的他们不抢了！”
这群新来的妖怪果然狡诈还骗我没有拿，结果……哼哼！
斑心里鄙视新来的这群不要碧莲的妖怪们制止身上的小妖怪们去扑他们的夏目大人：“你现在离我远一点，你这身气息让我觉得有点危险，我还好，这群弱小的妖怪可是会立刻死去的。”
夏目腼腆的笑着，穿着白色的衬衫的他清秀难言：“因为我和凌欢他学了一些东西。”
凌欢听了夏目的话则是疑惑：“大大，你们抢夏目的那个东西干嘛？有什么用吗？”
“有点好奇。”司珏随意道，看着凌欢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说话，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借口，不过那又怎样呢，凌欢又不会追问到底。
凌欢果然没有追问，他只转而看向天空中黑色的龙卷风，无数的秽气和妖魔充斥着这一片天空。
司珏也不知道他是该为此高兴还是悲伤。
凌欢皱着眉看着那龙卷风，好奇中参杂着跃跃欲试，这表情司珏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正好夏目也带着一帮子小妖怪走过来便一起解释了。
“大大！我现在变得厉害了！我可以去试试嘛？”pikapika的眼神重出江湖。
虽然在梦中他很厉害，移山倒海无所不能，到那是梦中啊，他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那么厉害了。
但是……
从几乎没有灵力到现在实力强大。变化这般大，司珏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连疑问都没有。看来自己会出现在那座宫殿，会遇到梦中的那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
这一切，是在为黎生的复活做准备吧。
心里转念万千那边厢夜斗落在庭院里最高的那棵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夏目你这小子到底……”
他的眼神落在夏目身上，充满了惊叹与担忧，“小夏目你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灵气灯泡呀，看得我都眼馋。”
夏目马上收敛了气息，浑身平静无波，就像一个普通人，只剩目光清凌凌的，盈满了灵气，“那这样呢？”
“啊！”夜斗道：“这样就好，你注意保护好自己，现在我夜斗大人要去拯救世界了！”他见夏目身边还有斑的存在，放下心来，伸手比了个V字，手里挥动着武器一跃而起向着一处风穴去了。
夏目看着夜斗离去的背影，“我也想……”
斑打断他：“你负责安置好这堆没用的小妖怪就好，其他的一切有我们。”刚习得力量不代表能灵活运用，他不会让夏目去冒险。
说罢就要离开，却被夏目一把抓住身侧的毛发，他认真严肃的道，“老师请你相信我，现在的我已经变得很强了！”
凌欢凑过来，“是的呢，可别小瞧夏目，现在可能你也打不过他。”说着他给夏目使了个眼神，两人早已有了万分默契，在他的示意之下，夏目举重若轻的设立一个强大的结界，将整座庭院笼罩其中。
他们日夜相处，自然对对方的实力了然于胸。他回头看司珏一眼，他也正看着他，目光灼灼。当他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不曾发觉有什么不对，直到此时才知道他的身上犹如深渊一般望不到底的恐怖威压，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
自然的伸手架住夏目的脖子，凌欢抱着他往夜斗的方向飞去，“我们这就去帮忙！”
“啊――等，等等，凌欢……”
斑咬牙，居然让夏目在自己面前被那个小鬼拐跑了，正想着要如何剥削没怎么反抗的夏目，谋划着将夏目的所有零花钱划到自己名下，余光不小心瞥见面无表情却暮色沉沉的司珏，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晴朗起来了。
嘱咐小妖怪们别离开这处庭院，斑愉快的加入了救援大队。
不高兴的时候发现有人比自己更不高兴心情就会突然变得开心起来。
司珏站在那里，手指微微颤抖着。在凌欢面前他一直强忍着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的欲/望。
天知道，当他看到凌欢的面容时受到的震撼。
那是，与他朝夕相对却被他不小心弄丢的的眉眼啊。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不是没有感觉到凌欢越来越明显的疏离，也不是不在意他偶尔露出的忧伤神情，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