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见劝他不动, 肩膀一塌挫败道：“好吧，我留下来帮你。”
他知道西门吹雪虽然骄傲, 但却不是个自负的人, 更不会无理取闹。既然他要留下来, 那必然是有什么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作为朋友, 自然不能不讲义气得视而不见。
只是陆小凤虽然够将义气, 西门吹雪却不见得领情。
“此事不便外人多参与, 你先离开吧。”
‘外人’陆小凤：......
扎心了！
好在陆小凤并没有那么敏感玻璃心，大概也猜到西门吹雪是好意, 犹豫了一下道：“那西门要是需要帮忙的话, 我就在山脚下的福来客栈中。”
西门吹雪点点头。这是他的家事，确实不合适陆小凤参与让他平白招惹上麻烦。
陆小凤按照原路返回, 可刚走到一半，便因为一股恐怖的气息笼罩在四周而动弹不得。
心惊肉跳的感觉让陆小凤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那恐怖气势的来源在何处。只是下意识地靠在身侧最近的树干上想将自己隐蔽起来，这是遇到危险时所有生物的本能反应。
同一时间受到影响的并非只陆小凤一人, 若是此处还有人有念能力并使用了凝的话，就会发现山庄中大面积地布满了深紫近乎于黑色的念力，黑暗又邪恶。
恐怖气息来源的中心站在树梢上俯视着众人, 顶着一头杀马特发型和一张钉子脸。
下方的南宫灵已经一身血迹半趴在地上。虽然一身狼狈, 眼神却亮得很, 因为他在看着伊尔迷。
不愧是哥哥，这浓郁的杀气，真是太棒了！南宫灵伤得很重，呼出的气体因为内伤都带着血腥味儿，但和他糟糕的身体状况刚好相反，他精神异常亢奋。
......已经彻底被伊尔迷养歪了！
现在没人会去注意南宫灵的异常，都在如临大敌的盯着那个忽然出现的怪人。他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发觉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已经在那好久了......刚好在南宫灵撑不住的时候出现，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伊尔迷确实在暗中看了好久。这些人也没有想象中不要脸面地以多欺少，虽然车轮战也好不到哪去。先派出来的都是一些小喽啰，急于成名实力却一般的，妄想着南宫灵年纪不大可以拿他开刀立功的。
南宫灵也确实吃了年纪轻经验功力都不足的亏，只能勉强排在二流水准的江湖人中，加上伊尔迷教的一些特殊技巧，才算得上在前列。不过比之前已是有了很大进步了，看任慈惊讶的样子就知道。
南宫灵之前不入流的水平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变化这么大？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孩子......
在大家意见一边倒的情况下，任慈到底也是抵不过众人的施压，不参与围攻，却也不能阻止。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已是对南宫灵的一种放弃。
对此南宫灵的内心毫无波动：反正也不是亲生的，有哥哥就够了！
看，哥哥这不是来找他了吗？一定会把这些家伙狠狠教训一顿的！
南宫灵虽然心情激动，但还记得伊尔迷的叮嘱，在他这幅打扮的时候要称呼其为‘家主’。
伊尔迷轻飘飘地从树上落到地面，南宫灵恭顺地低着头盯着他的鞋子道：“家主。”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耳聪目明的武林人士听得清楚。
在人群中浑水摸鱼易了容的王怜花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脸。怎么还是这幅造型！从自己这儿学去的易容术都是白学的吗！什么伊尔迷，什么揍敌客家主，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伊尔迷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钉子装有一种迷之热爱，只是觉得这样的造型更有气势，能镇住顾客，取得信任。一切为了能更好地赚钱！
与他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完全不符的是他说出的话。
伴随着‘咔咔咔’声音，钉子怪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打架吗？排队，一千两一位。现金支付，贷款利息百分之二百，谢谢配合。”
众人：......
王怜花捂着嘴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可以，这很伊尔迷！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这趟热闹真是凑对了！可以承包他一年的笑点！而且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是不要太爽！
南宫灵一脸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赚钱的主意呢！真是太笨了！
顿时觉得自己之前打的那些场亏大了！
伊尔迷的杀气也是有针对性的，对于有潜力的客户从来都会手下留情，直接把人吓走了还怎么赚钱？
众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好歹大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和金钱那等俗物相提并论？何况明明是自己等人来找麻烦的，打架还要交钱？莫名憋屈！
最先忍不住的是武当暴脾气的糙汉子，伊尔迷想起住在山庄里的顾客（木道人）好像和武当有交情，之前提到过如果遇到武当的人希望自己手下留情。当然，是提前交了钱的。
看在钱的份儿上伊尔迷直接把他们扔了出去，没伤筋动骨的，只是摔了个狗吃屎的样子不太好看。
嗯，这也算打架了，回头让那个老刀把子把出场费用给补上！
在远处没有被杀气波及到的木道人无端打了个寒颤，数着兜里的银子，没剩多少了......不知道还够住几天的，希望事情早点儿结束！看着攒了多年的积蓄短短几日内如流水般流失道伊尔迷的口袋里，木道人就无比的心痛！
突然发现杀手这行当比自己的幽灵山庄产业赚钱多了，不然自己也试着转转行？
武当是个大门派，各门派的水平其实都在伯仲之间，虽说都有各自的杀手锏，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亮出来。
现在倒了一个武当，大部分人心里都打了退堂鼓，突然感觉那气息更让人难受了呢！只是那点儿虚荣心作祟还让他们留在这儿，端的是看苦主少林的意思了。
“阿弥陀佛，”天峰合掌念了佛号：“玄清师兄不问世事，潜心闭关修炼多年，却被人所害......”他的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伊尔迷只觉得他们这种来找杀手讨说法的做法很可笑。唉，到底不像以前，没人不知道揍敌客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拿钱办事再正常不过了。
好在揍敌客做生意前都会做足准备工作，知己知彼。玄清年轻的时候那点儿破事儿虽然难查，但还是有迹可循。伊尔迷就是不想每次都这么麻烦自己查，才想找神水宫合作的。
“子报父仇，父报子仇，如此而已。”
就是个很烂俗的江湖仇杀，年轻时候的为父报仇屠了人家满门……真是一点儿都不出家人。也算是出家人，毕竟人家放下屠刀就能成佛了嘛，管你之前有多凶残！
这事跟木道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把目标定在玄清身上只是个偶然夹杂着私人恩怨，伊尔迷只是挑理论上能让他们产生愧疚的一点胡说的。
心理战术。效果非常的好！
对前因后果更心知肚明的天峰沉默了半晌，这件事再深究少林未必占理，死者为大，他也不希望玄清在死后还受人诽议。只能道：“人死如灯灭，万般因果早已了解，施主何必还要侮辱他的尸身呢？”
这已经是有意在大事化小了。
“人死如灯灭，尸身又有什么重要的？放在石碑上喂蚂蚁，不比你们佛祖割肉喂鹰差吧？”嘴炮小公举南宫灵又上线儿了，怼起人来丝毫不含糊。这会儿缓了半天又有力气打嘴炮了。
伊尔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咔咔咔’的声音听起来怪慎人的。
东方不败一脸懵逼地看着事情突然就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不应该是少林出头咄咄逼人吗？怎么感觉现在是他们被步步紧逼呢？
人群中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一直垂着头，身体不时地抖阿抖，看起来像是被吓的，其实憋笑憋得很辛苦！
唉，好像捏一捏那家伙的脸，研究一下为什么还没被钉子扎烂掉啊！
第30章
南宫灵一张嘴, 把少林的一帮和尚气得不行。不但偷换概念, 那嚣张挑衅的态度也是十分让人恼怒了！
南宫灵表示无所谓：我就埋汰你了怎么地？来咬我啊！反正有我哥在，怕个毛线！
他最讨厌虚伪的家伙, 这些秃子面上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在各大派中从来都是收入最高的！以前的南宫灵即使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多想, 但是在伊尔迷大财迷的教导下对此不心生嫉妒是不可能的！
伊尔迷倒是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都是被吃掉, 能有什么区别？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呵，我日月神教可没这传统！”少林都出声了，他这个新教主再拖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被钉子脸盯着, 心里总是发虚的。贼喊捉贼想要不翻船还是需要一些技术含量的, 比如说，无论再怎么心虚都不能露怯！
“呵，一个魔教也敢这么嚣张！自己结了多少仇自己心里没数吗？坏事做多了早晚遭报应简直太正常了！若不是没人出那么多钱, 不然我揍敌客能灭你满门你信不信！”
各路正道人士：......突然有一种迷之安慰感是怎么回事？
伊尔迷被钉子固定住的表情都带了点儿微妙的感觉：这小子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觉醒了什么新技能？
不过他的自信是非常好的！伊尔迷的思维突然歪了一下，考虑起若是遇到灭门任务该怎么收钱......
没人能从那被固定住的表情上发觉伊尔迷在走神儿，东方不败脸色极差, 被人当着面威胁灭门, 换谁谁都得炸！
‘炸了’的魔教现任教主飞身而起, 那狠辣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直取南宫灵性命。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有几分愤怒, 看似出手迅速实际留有余力, 紧紧防备着旁边的钉子怪。
果然在他的手掌刚要拍在南宫灵脑壳上的时候, 一根角度诡异的钉子直向他的眉心扎去, 比那一掌更迅速。若是不躲，先倒下的绝不会是南宫灵。
东方不败并没有真的被愤怒冲昏头脑，甚至一直防备着，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躲了。
吝啬的伊尔迷并不想浪费钉子，见他没有再发动攻击也就没有补一钉，有没人付钱！
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甚至没能捕捉到那钉子的运动轨迹，除了当事人东方不败在钉子快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其他人都是在他躲开之后，钉子射过去才察觉的。
不含杀气，难辨轨迹。这样的手段足够让在场的任何人忌惮甚至畏惧，就连成功在一瞬间躲过的东方不败都被人高看了一眼，因为换做他们......大概是反应不过来的。
东方不败背后也冒出了冷汗，要不是自己全神贯注地防备......想起了自己手中还没来得及练的葵花宝典，若是能练到极致，能达到这种程度吗？东方不败心里产生了质疑。
不，不能比！相对于葵花宝典还要付出的那么大的代价，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即使练成这样也要付出代价，但还有什么代价能比身体的残缺更大？
东方教主已经开始思考入伙揍敌客的可能性有多大了，那边儿伊尔迷也给众人找了个台阶下。
“咔咔，其实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多少让众人松了口气，原本环绕在周围的恐怖气息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伊尔迷的目的是开展家族事业，招募更多客户，下马威也只是意思意思。
很好，此刻大家都能‘心平气和’理智地思考讨论问题了。
“愿闻其详。”天峰代表众人表了态。
“专业杀手揍敌客，任务零失败率，价格公道，欢迎下单。”僵硬的钉子脸一本正经地打广告，莫名搞笑不说，还把原本严肃的氛围都给搞垮了！
这个什么客的家主其实精神不太正常吧？这么肃穆紧张的时候说这些好吗？！简直整段都被搞垮掉了！
以上都是在场武林人士的心声。又有一条退却的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呢！不跟疯子一般计较！嗯，总比打不过好听多了！
“既然别人可以下单杀人，你们自然也可以。”伊尔迷又解释了一下，并且很怀疑他们的智商是不是刚才被吓得太过，都给吓掉了？不然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智商不在线的产生的质疑：“你的意思是，可以出卖雇主？”之前不是还说有职业素养的吗？
“你是不是傻！”自封为‘哥哥最心水的弟弟’的南宫灵深解其意：“我们揍敌客家自然是有职业素养的，但是你们若是连自己的仇家都猜不出来的话，我看这仇也别报了！要不就是你们自己太蠢，要不就是自己坏事做太多了，仇人多到数不清！”
伊尔迷：“正解。”
众人：“......”
“枯戮山的麻雀都可以作为传讯的工具，有委托直接口述给它，报价合理的话会有人跟你们联系。”伊尔迷把整座山的麻雀脑袋里都插了念针，而且随着他念能力的提高，可以把这些带着念针的鸟作为耳目。只是数量还是有限，不然也不需要别人弄情报了。
口述给麻雀？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的都大同小异。
你怕是看我们江湖人读书少就驴我们！
这件事情就先告了一段落。等他们下山的时候，就看见成群结队的麻雀动作整齐划一，连飞行时翅膀煽动的频率，啄食时一排排井然有序......果然不是普通的麻雀啊！什么训练手法能把这野鸟训练到这种程度？就像有人操控着它们的一举一动一般。
既然发现了异常，自然会有人试探一番。以小石子为暗器，快速设想正在啄食的麻雀头部，却见原本一下一下机械做着啄食动作的麻雀一侧头，不多不少地刚好躲过了袭击，然后又继续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