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贾赦一脸遗憾的模样,当今,宋学慈,贾蓉齐齐看向贾赦,还不够多?
上皇倒是有数:“朕依稀记得,老贾当年跟朕都暗中吐槽甚至还羡慕过。说老夫人将她九成的私产都给了你。外加老贾他们给你的一点私产,你约莫有三四百万的样子?”
闻言,贾蓉心中一跳,感觉自己后背都被吓出汗来。果然他爹说得没错,上皇好牛,连家产都知晓!
“是四百三十五万。”贾赦小声道:“我爹临终前也给了我金银,有一百万。”他爹战功不说,去修船,又接驾,还暗中掌控漕运,私房钱还挺丰厚的。给老二都是些孤品字画,到他这里倒是简单粗暴,直接给钱了。
对贾代善能够有一百万两银子,对于贾赦私产的数字,上皇倒是浑然不在意,只不过又一次感叹一句:“你倒是实诚。不过你就不想恢复祖宗荣耀?”
这一刻,上皇眼里的笑意完全透着股冰冷。哪怕是垂头毕恭毕敬状的贾蓉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更别提能够光明正大抬头打量的当今,还有稍稍可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的宋学慈,这两人此刻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宋学慈斟酌了一番词语,想要开口,可再一次慢了一步。
贾赦恍若未察觉上皇后半句透出的“话外意”,点点头毫不犹豫道:“当然想了!不过说句斗胆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上,草民活到这岁数,眨眼间都一条腿进棺材的人了,我去奋斗,还不如希冀我儿子,我还没出世的大胖孙子呢!”
说到大胖孙子,贾赦乐得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炫耀着:“草民对未来光耀贾家门楣的事情还很有规划的!只要我有大胖孙子,我就拿一万两银子奖励我儿子,若是我孙子能高中状元,我就奖励他十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瞧贾赦说得兴高采烈的模样,上皇倒是懒得跟人细论了。这贾赦的的确确太、安分守己了,被养得太乐观了。不能说废物,这样倒是显得他这个帝王没良心了。
恩侯,恩侯!
在心底里默默念了贾赦的表字,上皇倒是把怨念冲着贾政一房去了,借着所谓的光复门面四处上蹿下跳,完完全全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和善的让贾赦起身,上皇还颇为好性子的问人想要什么奖赏。
贾赦自然也非常耿直说了:“草民斗胆,不怕诸位笑话,贾瑜那性子不说了,招婿没准都找不着,还有我孙女,到底也算半个没娘的孩子了。我未来孙子倒是不怕,男人嘛,总有奋斗的机会。可这两孩子,成为平民,婚嫁档次瞬间就低了好多。故而,草民斗胆,能不能恳求皇上给赐婚?等以后,我们榜下抓婿后,皇上您一赐婚,那东床快婿想跑也跑不了。”
双皇齐齐嘴角抽了抽,尤其是当今,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回旋着自家小六那抽噎着男孩子和女孩子牵手后就要对女孩子负责的话语,吓得一个寒颤,忙不迭开口,非常的大方。
“姻缘这事说不准,也许有缘千里来相逢呢。而且现如今这两孩子,朕记得都还小吧?没准十年后,倒是女大十八变,没准到时候一家女百家求。不过,既你有所求,朕倒也准你所言,也不因海忠公之事,等你第三局胜后,朕便收两孩子为义女,到时赐予郡主爵。”收贾瑜做闺女也好,当个开心果!而且,也能避免日后贾家这一派重新起复后,他的兄弟们找贾瑜联姻。
“多谢皇上。”贾赦这会倒是欣喜万分领旨了。不过领后,倒是小声提醒了一句:“他们两辈分不一样。”
当今:“…………”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尴尬。
上皇对于自己儿子收个干女儿,倒也没什么意见。一个郡主而已!
于是,笑了一声,上皇道:“朕收那个小王为女就好。老九,你就收贾赦那孙女,对了,朕记得贾赦你那孙女是小包徒弟?”贾赦跪地拜师的操作,早就传他耳朵里了,完全是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了。
贾赦骄傲:“我替我孙女拜师的!一下子就给她找了个状元师父!”
闻言,上皇不想跟贾赦说话了,这脸皮忒厚!不能助长人嚣张气焰。不由得侧眸看眼乖乖跟着贾赦起起跪跪的贾蓉,强硬转移话题,问:“你就是贾敬那孙子?”
头一次听人这么称呼自己,贾蓉愣了愣神。
贾赦却是直接一手扯了扯贾蓉衣袖,一边帮人回道:“回上皇的话,蓉儿是我敬哥唯一的独苗苗的。所以这孩子没见过世面,怕生。”
上皇瞧着回过生来行礼的贾蓉,瞧着人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模样,恍惚间回想了些往事,不由得失笑一声,弯腰搀扶了贾蓉一把:“倒也依稀可见几分模样,是个标致的好孩子。”
边说,上皇顺手就接下腰间的一块玉佩,“这小玩意算作朕给你的见面礼吧。”
“草民……”
“于私,朕倒也算得上你家的世交长辈了。”上皇一脸慈爱道:“贾敬不错,你爹改过自新后也不错,你也长得好。”人越老,就越喜欢年轻有活力的漂亮孩子!
上皇坦白诉说完自己对贾蓉喜爱的缘由,愈发笑得和蔼可亲:“既然相见了,也当给个礼。”
“也莫要推辞了。”见上皇都开口送礼了,当今缓缓吁出一口气,也摘了自己的一块玉佩递过去。他父皇这眼神,也真是喜形于色。
贾蓉:“…………”
贾赦在一旁倒是帮贾蓉谢恩谢得飞快。不管双皇处于犒劳贾珍的缘由,还是为啥。反正不拿白不拿!
皇帝贴身的玉佩,不说值钱,就够体面!
贾蓉呆呆的看着贾赦。
瞧着呆愣养,上皇又乐了乐,闲话了几句家常,鼓励人好好习文练武后,便让戴权把爷孙两送出宫。等两人一走,上皇面色倒是肃穆了几分,“小宋,看看这回忆录里有关贸易方面的。苏有权虽然倒插门女婿发家,但也的确自己白手起家,也是有些可以参考借鉴的经验。你学习后,有什么用的朝皇帝禀告禀告,到时候不光市舶司用得上,便是榷场也能用。”
说完,上皇瞅着两面色有些疲倦的宋学慈,还有自家儿子,又语重心长道了一句:“就算十万火急的事情,也得先注意身体。朕听闻小包就累倒了?你们都注意些。”
“多谢父皇/上皇关心。”
等又谈过几句朝政,宋学慈缓步出宫门,看眼四周早已空荡荡毫无一人,默默吁口气,上车回衙。
而这一边,贾赦一个箭步早已冲到了顺天府后衙。哪怕真正的册封要等三个月后才能下来,但是一想起来,他就想要抱着孙女哈哈哈大笑。
“虽然你没准当不成王妃诰命,但还是郡主值钱,有底气啊。”贾赦也不管贾芝懂不懂,凑人耳畔,乐颠颠道了一句:“乖,叫超级无敌好的祖父!”
贾芝看眼神气冲天的贾赦,乖乖唤过一声后,又抹泪:“祖父,师父病,要喝药了。我们买糖给他吃。”
“包大人病了?”贾赦抬手揉揉人扎的小丸子头,“不哭。我们先去看看他,然后给他买冰糖葫芦去。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对不对?”
贾芝点点头。
抱着贾芝去包勉房,贾赦愕然的看了眼屋内,使劲的眨眨眼,而后又揉揉眼:“贾珍?”
贾珍扫眼贾赦,带着分戏谑:“千万富贾。”——在贾赦带着贾蓉进户部之前,自然有长随朝他禀告这劲、爆的消息了。
“这个等会再跟你好好说,先说说你怎么在包大人房里?”贾赦拧眉问道。
一听这问话,贾珍忍不住翻个白眼,吐苦水:“昨天正聊着呢,这积劳成疾的昏过去了。他一昏,这后衙小猫两三只就没个主事的人。我就没见过那么清贫的官。还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包勉起于微末,他知晓,但接触也算多次了,可万万没想到后衙里,就几个仆从,基本上还是老仆。真是……全怪包勉每次出行都是衙役捕快随行,让他误解了。
贾赦对此倒是见怪不怪:“这叫廉洁奉公,安贫乐道。反正我束脩会给多点的。听你说的,昨天昏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刚扎针了,又睡去。”贾珍叹口气:“我被临时抓壮丁,当今让我先守着顺天府。”还说正好两伤员一块疗养,两孩子也能一起玩。甲方爸爸贴心的他无话可说。
“哦。”贾赦闻言点点头,抬眸看眼贾珍毫不掩饰的一丝疲倦:“你也休息休息。我和小芝守一会儿。等你养精蓄锐了,再告诉你一好消息。”
闻言,贾珍抹把脸,沉默道一句:“那你先守着,我先回家一趟。”
他完全不想回忆为了装病抹粉底,这种娘们唧唧的动作。
“好。”
听着贾赦应得如此底气十足,贾珍倒也放心,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刚一出门,便撞见前来寻的贾蓉,贾珍笑了一声:“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爹,有重大喜事。”
虽然话语如此,但贾珍一瞧贾蓉脸蛋都惨白一副,不由得眉头一拧,拍拍人肩膀,“那好事啊。”
闻言,贾蓉倒是镇定了一些,飞快跟上贾珍的步伐。一回家待坐定后,连口水都没喝,就将他进宫后目睹的一切事无巨细跟贾珍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他领了两份见面礼。
“贾敬孙子?”贾珍不急不缓重负了一句。这种某某的孙子称呼,倒是显得贾敬在上皇心底里还是有些分量啊。
“不是啊。”听着贾珍的猜测,贾蓉左右看了一眼,紧张兮兮:“您不知道,我刚才眼尖,余光瞄到当今,瞅着人面色都黑了两个分。您说,他会不会想因为我是那谁的丈夫,相当于那谁谁的女婿啊?”
“忘记贾敬说的了?”贾珍闻言,拧眉:“要真是皇家私生女,就皇家那双标程度。”
压低了声音,只用两人能听得见的音调,贾珍道:“你爹早就没命了。当今不说,上皇会忍着贾珍在他眼前蹦跶?哪怕只是私生女而已,你觉得爬、灰难道不是在侮辱皇家威严?”从侧面也证明了,贾敬没诓他们,秦可卿是前太傅太傅温家遗孤,只有别人家的孩子,皇帝他们才不会因此太过动怒,才容许他贾珍知错就改。
“可上皇这态度……”贾蓉依旧紧张兮兮着:“就怕万一别人误解了怎么办?到时候又揪着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
贾珍无所谓:“你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翻出旧账算,也抵不过秦可卿死得不明不白的。大不了,撕开了,看谁……”
贾珍话语一噎,揉揉贾蓉脑袋:“好像就你最惨了。”
贾蓉闻言,扭头:“那也是我的家务事,我才不要外人插手呢!”
要是死后有灵的话,他一定一定要跟他亲爹打一架,然后再看人表现,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别鼓腮帮子了,说说,知道为啥贾赦就给贾瑜也求了个郡主?”贾珍眉头蹙起成川:“我记得他自己个还有个女儿吧?”
“因为大姑姑是庶女啊。”贾蓉道:“赦叔祖父相比较之下不太在意的。像先前琮三叔,他就说了,自己个跟金蛋蛋团混,也不会让琮三叔跟他们混。因为圈子不一样。”
贾珍不信,等养精蓄锐后回去寻贾赦。听人眉飞色舞诉说自己的智慧,又问了一遍:“你女儿怎么办?”
他可不希望日后因为贾瑜这个郡主之位,牵扯出麻烦来。
“你说迎春?”贾赦喝口茶,道:“放心,我也记得她的,也有给她想过嫁妆的。不过一个庶女而已,我也不用人嫁高门当小妾,找个家境殷实的小官宦人家就好了。她自己个若是有大造化,嫁皇子龙孙的,那另说。再说了,她以后要靠琏儿,要靠你啊,跟你妹,跟琏儿女儿争什么争啊?”
“不……”贾珍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不,你的责任呢?”贾瑜就算了,贾迎春凭啥也归咎到他头上?哪怕只有一半责任呢,也不成!
“我这个年纪,又没什么正经特长,我得个虚爵,又多少势力,完全不划算!”贾赦振振有词:“还不如给两个小的求个爵,起码保证了贾家在未来的十年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有个能够狐假虎威吓唬外人的郡主在。完全显得我们贾家上头有人!迎春离及笄还有三四年。再相看个一两年成婚,也就还有五六年的时间。那样完全来得及,到时候你们发达了,难道不提携她不成?”
贾赦将自己的心思噼里啪啦说了一下,拍拍贾珍肩膀,郑重道:“放心你叔我心里也有谱的。给琏儿求爵求官我都算过了,没多少用。反正他男人嘛,你们也说了有点小特长,到时候我脸皮厚点,往户部,或者往顺天府一塞,靠着实绩升迁,简直完美!”
贾珍除了竖起大拇指外,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形容词来。
贾赦:“…………”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之时,忽然听得门外贾蓉惊呼:“爹,赦叔祖父,不好了,有人来击鼓鸣冤了。”
“不管!去外面贴张告示,包勉生病,暂不接案!”贾珍没好气回了一句。
“是人命大案,重大刑事案件。”
“转刑部!”
“爹,你现在是副指挥使啊。”
“那又不是顺天府的官。”贾珍暴躁了,直接开门,看着一脸亢奋,有些小激动的贾蓉:“你要干什么?”
“我……”贾蓉一颤,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道:“想……想看你坐在公堂之上。”
“贾蓉,你今年二十二了,咱不玩看那是我爹的骄傲游戏啊。”贾珍抬手揉揉贾蓉脑袋:“这专业不对口,你爹不成啊!”
“不,”贾蓉左右看了一圈,小声在贾珍耳畔道:“我想看看你会不会魂魄被罩住。都说审判那位置有神罩着的。要是被罩了,我们就能提前想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