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太多,不得不防。
被挤兑的贾政面色一阵青一阵红,青青紫紫来回变化了许久,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眼眸时不时的露出一抹希冀看向被扶在圈椅上的贾母。
左泉无聊的看着贾政一副怂样打发时间。过了约有三炷香时间,忽有狱卒前来,悄声禀告了一二。
“北静王?”
第23章 荣宁的处罚
这倒是个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物。
左泉起身, 边走边想, 面色凝重了几分。昔年追随太、祖爷开国的勋贵中, 唯有北静王功劳最大,爵位世袭。不过开府的北静王在封王后,没两天便撒手人寰, 唯留下一子, 时两岁。因怜惜水家(其他三位王爷都依旧手握军权, 镇守一方,八位国公也是加封官职。唯有水家,没了成年男丁顶门立户), 太、祖爷特又认北静王之妻为义姐, 赐尊号为镇北长公主。
自此北静王一脉跟皇家关系愈发亲厚, 而且镇北长公主, 北静王王妃也是颇有眼见之人。水家虽然如今没有人从军从政,却也是书香世家。现任北静王水溶,尚未弱冠,性情谦和, 是名满天下的风雅才子, 时常举办些文人雅会,从未涉、政。
带着分疑惑, 左泉行礼:“下官见过王爷。”边说将人引到僻静的小厅。
“左大人您客气了。”北静王含笑与人还礼,态度谦逊的表明来意:“小王与贾家也有世交至谊, 今早忽闻荣宁分宗……”
说到此, 北静王面色还带着尴尬, 讪讪道:“乍闻此事,倒是颇有些惊骇,思前想后倒觉应尽些老亲旧友情谊劝说几句。倒不料干扰到公务了,还望左大人见谅。不过还望小王冒昧问一句,是否因此触怒了龙颜?”
“是的,王爷。“左泉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北静王闻言一怔,失声问了一句:“那会如何结案?”
“等结案后,您便清楚了。”左泉一板一眼:“还望王爷恕罪,此乃下官职责所在,无法告知。”
努力扬起一分笑脸,北静王心觉还有活动余量后,便也不在此纠结,反而开口问道能否见一见朋友宝玉。
左泉闻言,继续一板一眼:“还望王爷恕罪,此时并非探监时间。等到了探监流程,若是您需要,下官可以派人去朝您报告一声。”
“那便多谢左大人。”北静王又寒暄几句,施施然告辞离开。在走出大门之时,脚步稍稍停顿,北静王抬眸扫了眼门匾。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在黄昏的笼罩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光晕,透着股凄凉,尤其站在门外,似乎隐约还能听到屋内传来幽幽的哭泣声。
眉头不自禁蹙起成川,北静王对小厮吩咐着:“去皇宫。”
宁府的案子都查了几个月了,哪怕牵扯到了荣府大房,可也依旧还处于调查之中。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前,便有回旋的余地。不管如何,都不能查封府邸。他们四王八公的府邸,都是敕造的。真被收回去,那就意味着不管其他罪行如何判定,其中有一个处罚结果必定是—夺爵!
贾家哪怕再窝囊废物,也是八公之二。四王八公,多少年了,向来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是因贾家被帝王撕扯了一道口子,开国勋贵派从此后便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也毫无想当年的底气。
在知晓北静王去向后,左泉眼眸转了转,让下属抓紧行动起来,免得出什么意外之事,另一边,左泉依旧在等待着,派人把守着宁荣街往来的路人以及飞出的信鸽等等。作为帝王心腹,他也知晓当今有意动江南豪强。但别说江南处于天高皇帝远,便是那地还有个地头蛇甄家。
甄家得上皇恩宠起家,甄家老太君是奉圣夫人,奶过上皇;甄家女进宫为妃,得宠几十年;忠顺王如今实力也不可小觑,把持着盐政和漕运。手握这两行业,不亚于遏制住江南的经济交通命脉。
贾家跟甄家关系匪浅。原先的贤德妃,现如今的贾才人便是通过甄太妃进宫且通过甄太妃在上皇面前利用贾家情分等等,被上皇指给当今为贵妃。
等到下属来报可疑人出现后,左泉带着贾家所有人,荣宁两府一个不落,便连客居的薛家三人,以及前巡盐御史之女,全都请回去协助调查。
居住宁荣街上的族人们透过门窗忐忑不安的望着被他们视作定海神针的荣宁两家人带着脚链手扣,被杀气腾腾的锦衣卫押送远离,不由得心噗噗跳,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一边,押送的队伍一出了宁荣街,等步入市井之中。夜色下的大街小巷,在尚未宵禁前,也是格外的热闹。路人们不少克制住对三司的害怕之情,围观看热闹,指指点点,诉说着自己知晓的最新消息—
“那些都是贾家人!听说了没?被抄家了。”
“真被抄家了?不会吧,他们可是四王八公,厉害的!”
“全都是败家子啊,想想几个贾将军,尤其是荣国公贾代善贾将军,多厉害,打败海寇,班师回朝的风光,似乎还在眼前。”
“切,那都是老黄历了,跟你们说个最新的消息,知不知道贾家分宗了,还是一分为三。”
“知道知道,那也是老黄历了,等等,那贾政岂不是一天家主族长都没当到?”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种假正经伪君子,趁火打劫的小人。”
“…………”
领头的贾政听着入耳的污、言、秽、语,恨不得自己也托身为女儿,能够享受毡帽蒙面坐车的待遇。抬袖掩面,贾政每走一步,都在加深对贾赦的恨意。
贾蓉却是昂首挺胸,大步朝前,恨不得能够快点到牢房。这样他就能见到爹啦。
到了大理寺大牢后,贾蓉倒是也享受独门独院待遇,跟贾赦他们关押在玄字号牢房内。与贾蓉有同等待遇的便是贾赦的孙女大姐儿,是特意被关照过,用来激发贾赦的求生心—孙女都有了,孙子还会远吗?
至于其他人却是没这么好待遇了。
女眷去处分了四处:贾母;邢夫人并李纨迎春探春;王夫人与王熙凤并薛家母女。这区分好的三帮人,所享受的牢房待遇也逐级递减—干净单人间、三人一间、与其他犯妇共同关押。林黛玉因是客居,倒是没有进大牢,居住在大理寺客院厢房中。
至于男丁也是分了两处:二房四人贾政,贾宝玉,贾环,贾兰还有薛蟠,待遇跟王夫人他们一样,牢房内抬头蜘蛛网,低头蟑螂满地爬,远看狱友眼冒光,近看臭成黑炭;大房还剩个贾琮一人一间。
这关押的待遇,虽然大理寺没外传,但有心人一打听,还是很容易获得。
蛊惑贾政抢夺族长之位的王子腾利用多年人脉得到此消息后,彻夜未眠,但凡有点脑子的,一看便晓得帝王处罚重点在谁的身上了。他原先只是想让贾家成为笑话而已,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真分宗成功,贾家彻底笑话,还因此触怒了帝王。
不想承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子腾思来想去,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况且他现如今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薛蟠打死金陵乡绅冯渊之事也被作为“萝卜泥”带出来了。这事,他若一开始知情,压根不会让薛蟠与此有任何关联,可偏偏贾雨村断案,错归咎在薛蟠身上,还给人报了个假死,消了户籍。
如此尚罢了,更可恨的还是贾雨村事后竟然还给他和贾政各写了一封信。虽然没有明指出,却也道了一句。愚蠢的还是贾政没有销毁信件的爱好,据说被翻出来了。
可偏偏这蠢货命好,上头老娘给他铺路,下边女儿也是成器。
简直可气可恨!
越想,王子腾满肚子火。不知不觉便天亮了,朝堂上对于昨日贾家的风风雨雨也有所议论,王子腾竖着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唯恐自己错漏一个字,反误了自己的前尘家族,更是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偷偷瞄眼当今,妄图揣测圣意。
不过这一回,圣意到不用揣测,当今直接了当自己说出了口。
“贾家罪案累犊,按律当徒刑千里,”当今摩挲着茶沿,抬眸冷冷扫了眼满朝文武:“但众卿所言也有理,法外有情。故而,传令,剥夺宁国公后裔贾珍世袭三等威化将军之爵,贬为平民,抄没家产。”
此话落下,朝臣都没人说话,反而紧张的敛声屏息,努力竖起耳朵,唯恐自己等会听差了。对宁府贾珍,这个引发贾家案的罪魁祸首,此刻反倒显得不重要了,他们好奇八卦的是荣府的宣判。昨夜已经来大明宫求情过的北静王闻言,拧了拧眉头,也没有出列开口说一句。
“剥夺荣国公后裔贾赦世袭一等神化将军之爵,贬为平民,抄没家产。”
此话落下后,朝臣昂着脖子等候了许久,眼见当今的的确确没有下文了,不少人左右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惊讶于不解。互相打了会眉眼官司,有一个御史大夫站了出来,行礼后,道:“皇恩仁慈,但微臣据闻三司昨日查封了荣府,将荣公次子,工部员外郎贾政也押入牢中,更有女眷一行。”
“那不是犯官贾赦的家眷。家主犯事,其他人还想逍遥法外不成?”左泉出列,回了一声。
“可据闻他们兄弟俩已经分家,贾赦曾另立门户,况且据说……”
“三司会审,讲的是铁证,而不是据说。”当今面色拉长,眼见其他人透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冷声道。
“那贾政处罚……”
“朕是帝王,这里是乾清宫,荣宁二公世袭者犯案,值得一讨。”当今不虞,他真被那些仗着情分嘚瑟,以及某些人上蹿下跳的烦死了。
今日他上早朝前,皇后还亲自过来说昨日被打入冷宫的贾才人怀孕了。
真是巧!
一想,当今愈发脸黑了一分,开门见山问道:“敢问贾政官居几品,需要浪费朕的早朝时间?”
满朝文武:“…………”
第24章 荣宁的处罚
天子一怒, 伏尸百万, 更别提帝王怒火是对着有罪之人而去。因此, 谁也没胆没理由也没这么厚的脸再说荣府半个字。哪怕在某些人眼里,贾家还有些底牌值得利用一二。
早朝后,三司会审。
对宁府的宣判倒是顺利无比。
大理寺寺卿传达完帝王旨意, 看眼跪得笔直笔直的贾珍, 望着那双清明起来的眼, 抬手郑重的敲下惊堂木,以做终结。
惊堂木急直落下,与桌面接触, 发出重重的一声响。这声音在衙门众人眼中, 早已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但对于贾珍来说, 此声震耳欲聋,如同当头棒喝,让人清醒,又不亚于稳婆接生时对着婴儿屁股猛地拍一掌, 让人哇哇大哭起来, 从而获得新生;又亦如游戏通关时冒出的一声“game over”……
虽说忽然间有些矫情起来,从心里腾出了一股想要挥笔泼墨一篇小论文表达心情的冲动, 但贾珍也是个诚实的人,便在心里画出一个小人, 坦诚无比点点头承认了自己此刻的确有些情绪波动。
因为, 对未来开始有所希冀, 他才会敏感纤细的喜悦起来。
贾珍俯首谢恩,一字一顿,郑重无比道:“草民贾珍叩谢皇恩,多谢诸位大人,此后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能够浪子回头,也是大善,望你日后能够记得今日所言,于国于家有望。”大理寺寺卿对贾珍知错就改的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哪怕他脑海里没准还会浮现某些事情,不愿也不会主动与人交往,但不管如何,他还是盼望着贾珍能够成为栋梁之才。
“草民多谢大人教诲。”贾珍起身行礼,发自肺腑感谢道。
“好,你且下去吧。”大理寺寺卿听着人这称呼这发自肺腑的模样,难得和善道了一句,而后又对衙役吩咐道:“来人,带贾赦。”
贾珍颔首行礼致谢后,虽然从顺如流随着捕快离开,但是难得耳朵却是竖起来,运气凝神抽取空气中的风因素,窃听起来对荣府的处罚。
没一会儿,便听得贾赦欢快磕头道谢的声音:“吾皇万岁,大人们真是明察秋毫,包公在世,我贾赦从今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奉公守法,做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富贵老太爷的。”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贾赦上翘的小尾音,贾珍身形僵了一瞬,而后没好气的收回了异能。哪怕现在不用打丧尸,也不能浪费在这逗比身上,于是抬腿径直回了牢房,他要好好享受最后的牢狱时光。
至于其他人如何?贾赦都没事,贾琏也不会受多大罪,而贾政那些人,关心他们干什么?
都分宗了!
贾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情愉悦的回牢房打拳跟狱卒们告别。但其他人却是因此纠结上了,尤其是要连续审贾家众人的大理寺寺卿。他都恨不得直接把惊堂木砸人头上。
贾政听完对于自己的处罚后,完全不敢置信,两眼充满了无数的委屈与不甘心,“为……为什么?下官的官位可是上皇恩赐的,赐的。”
家产被抄便罢了,为什么还要夺他的官?
他被?0" [红楼]帅爆全红楼的族长9" > 上一页12 页, 鞔统錾趺纯赡鼙欢峁伲褂啦宦加谩?br /> 这完完全全要绝了他的官场仕途!
对了,还有一点—
“我可是父亲唯一的男丁!堂堂荣国公唯一的血脉!”贾政对贾赦自己说出口的身世是深信不疑的,哪怕事后他的母亲强调过这事贾赦的害人之计。
对于贾政所骄傲的血脉,大理寺寺卿直接无视了过去,脸都黑了一分,敲响惊堂木后,提高了分音调,冷声喝道:“难为你还记得是帝王恩赐,可是碌碌无为便罢,无官德无官品,还仗势弄权,薛蟠可认得?贾雨村可认得?”
贾政闻言,冷不丁的面色一白,回想起来自己接到的信件,心下慌乱如麻,面上却装傻充愣,急急解释道:“这贾雨村虽然犯官认知一二,但其却是由我的妹夫,前任巡盐御史林如海推荐与我。有他的背书,我自当是信任的,才会帮人活动一二起复为官。至于薛蟠,这……这虽说与我有亲,乃我外甥,虽说寄居我家,却也是单独门户的,他若犯事,又岂与我贾家有关?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