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文把表格又丢给李楠：“没有错，他不能来。”
李楠刚要在开口振文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说：“他家里有重要的事不能参加，年会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强迫员工，为难他们，你说对吗李秘书？”
李楠把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直视着振文的眼睛，最后还是拿着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原本这只是一个插曲，振文也准备好了说辞，在必要的时候搬出来搪塞过去。可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振文对自己调侃了一下，这毕竟只是芝麻大的小事，似乎也没有拿出来理论的必要。
很快距离年会只有五天的时间了，全公司的人都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是整个集团的年会，隆重自不必说。在新老员工口口相传最多的话题就是年会的各项奖品，据说每次年会的时候都会有几项大奖要颁布，曾经的最高的奖品是一台汽车。更别说在年会中间穿插的抽奖互动，幸运儿得到的奖品也是相当丰厚的。
圣诞节振文和振武约定好，早早结束工作，想来一场浪漫的圣诞节约会。
说是早结束，可振武还是比振文晚半个小时才到餐厅，等他到餐厅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这家餐厅布置的幽静，略微倾向于中国风，却又带着点别样的西式风格。
坐在餐厅的一角，振文正翻看着手里的菜单，振武一脸歉意地走过去拍了拍振文的肩膀：
“抱歉，来晚了，你还没点餐啊，很饿了吧？”
振文举了举手里的菜单：“我在点，就是一直决定不下来。”
振武笑着接过振文手里的菜单，菜品并没有多到眼花缭乱的地步。他勾选了几个后，递给振文，振文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在旁边等着的服务生。
振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笑着说道：“你让我想起一个幽默短片。”
“什么？”振文双手交叉拖着下巴看着振武已经拆下领带，全身放松的样子。还是这样的振武更好看。
在一个公司里工作，白天看到的振武总是那么的严肃，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威严，他们各自忙碌起来真的无暇和振武单独呆上一刻半刻的。
此刻坐在对面的振武，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振文突然觉得有种很骄傲很骄傲的感觉，这个笑容只有他能看到这个想法让他小激动了一下。
振武伸手到餐桌上，振文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说的是一个点餐困难症的人，点餐点到旁边的服务生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周围被蜘蛛网包围了还没有决定好吃什么。”
振文手指在振武的手心轻轻抓弄了一下：“你在笑话我？”
振武紧紧抓住振文不老实的手指头：“没有啦，我知道你是故意等我的，辛苦了。”
振文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指上的戒指微微笑着：“你才辛苦，你现在承担的都应该是我的责任，我却逃避了，全都交给你。”
振武盯着振文的眼睛，身体向前倾了倾：“你现在要拿回去我举双手赞同。”
振文轻拍了一下振武的手：“我才不要，我也只是客气一下，你不要当真啊。”
振武忙又抓住振文的手：“你的话，我从来都当真的。”
振文眼神凝视着振武，会心地笑了笑。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早就已经是公司经理级高管之间公开的秘密，两个人戴着情侣戒指恰好是一对这种巧合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只是公私分明的两个人在公司里除了互相对视的眼神外从来都没有表露太多，使得这个话题刚开始没多久就消退了，同性恋人毕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大家私下里聊起来的时候大抵是猜测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餐点很快上齐了，两个人开始闲聊起来，他们的话题总是不断地从工作跳出来，又会说回到工作中。最后两个人都停住了，看着对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在一起工作的弊端了，工作已经成了他们两个生活的一部分。
振文轻啄了一口果汁，翻看一眼手机，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振武，宇豪被求婚了！”
振武做到振文的身边凑过来看着振文的手机，动态里面夏宇豪握着邱子轩的手，镜头拉近到两个人手指上同款的订婚戒指。
振文看着动态里夏宇豪满脸幸福地样子，感叹了一句：“邱子轩竟然还会这么浪漫啊，圣诞节求婚，给他点赞！”
“哎，我求婚的时候不够浪漫吗？”振武佯装吃醋地说道。
“当然浪漫啦，你不知道每次想起来我都会笑醒。”
振武拿过振文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扳过振文：“振文，我们明明比他们订婚要早，不能结婚比他们晚吧？”
振文沉吟了一下说道：“一个公司里面两个高管结婚本就不太合适，何况我们还是同性。我怕这样的消息会对公司造成不良影响。”
“也许会有，也许不会，不试试怎么知道？可能我想的有点自私，但，我们真的等了太久了。我等的太久了。”
振文犹豫着说道：“再仔细考虑一下啊，和爸爸商量商量再决定不好吗？”
振武的眼神暗淡了一下才又恢复神采看着振文：“好，我们这周回去和爸妈商量一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不是吗？”
振文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嗯，我听你的，我想去趟洗手间，一会儿要去哪儿？”
振武看着振文有些闪烁的眼神，很在意，却也没有追问，似乎不追问已经成了他和振文相处的铁律：
“不如，去101啊？看看夜景也不错，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今天彻底放松一下。”
振武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振文轻抚了一下振武的头发，走向洗手间。
在洗手间，振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那一刻心跳的速度是不会骗人的，说什么不在乎一纸证书，他还是在乎，还是渴望的。
振武刚刚一瞬间的低落让振文心痛，也许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不能总是被别人左右了，也应该为彼此考虑了。他知道，即使和爸妈商量，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他，好像那个搪塞的借口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
振文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回到座位，准备给振武一个肯定的答复作为圣诞节的礼物。
在振武的对面，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Jason正坐在那里。
振文的脚像是钉在地板上，一阵惊慌和怒意冲了出来，他看着振武和Jason交谈的样子，看着振武向他招手，看着Jason流露出来的极度的喜悦。
他想现在转身离开，可却不能，手指尖一阵麻木的感觉提醒他，自己这样站在这里太奇怪了，他只能一步一步走向两个人。
Jason招呼着：“HI Nick. Glad to see you again.”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么晚发文，中间不小心睡着了一小会儿。
然后？看然后吧！
第153章 解释
振文的嘴角抻了抻露出一个笑容，看着Jason的眼睛却完全没有笑意。他坐到振武的身边看着对面的人：
“你来了？年会还有五天，还以为你过几天才能到。”说到后面几个字，振文几乎是咬着牙的。
Jason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用已经明显有进步的中国话说道：“我把休假用上了，提前来可以多玩几天。你生气了吗？”说着微微侧着仔细看着振文的眼睛。
“……”振文只是勉强保持着笑着的样子，却没有开口说话。
振武看了看两个人，趁着振文的沉默说道：“原来Jason就是有明的总经理，我一直以为同名的呢。”
Jason呵呵地干笑着：“我们曾经打赌你会不会惊讶，Nick说你不会。看来他说的对，你没有怎么惊讶到啊。”
振文拉着振武的手，刚刚有发麻的手需要一些温度，抿着嘴没有说话。
Jason似乎很害怕出现沉默，几乎没有停顿地接着说着：“你让我惊讶到了，上次遇到还是学生，现在却是总裁，而我是你的下属了。如果我请客，会不会有拍马屁的便宜？”
振文振武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个发音的错误。振武摇摇头：“不会，因为本不打算让你请客。”
振武微微侧头看了看振文，微微笑着：“我们一会儿还有约会，就不打扰你吃饭了。”说着转头看了振文：“现在就走吧？去晚了怕人会很多。”
振文没等振武说完，已经站起来拉着振武，振武站起来回头看着Jason：“再见，顺便说一下不是便宜，是嫌疑。”
Jason看着拉手离开的两个人，脸色暗了下来自言自语着：“我知道是嫌疑。”
出了饭店，外面的冷空气立刻替代了屋子里的温暖，整个包裹住两个人，振文打了一个寒颤。
振武搂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车旁边。
上了车，振武打开暖风，却并没有马上启动车子。
刚刚振文的样子奇怪的很，上次见到Jason的时候，即使两个人不认识，振文和他聊起来都是很放松很开心的。现在他们算得上是曾经的同事了，振文却像是讨厌见到Jason。
振武等了一会儿，等着振文自己说出口，果然两分钟后，振文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总是让我自己上钩是吗？”
振武轻笑了一声：“我只是不想给你压力。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振武把手放在钥匙上面准备启动车子，却被振文依旧有些冰冷的手握住。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让人不愉快的人就是Jason。不过因为我急着要回国，那边一时又没有可以替代的人，所以一直让他在这个位置上。本来想眼不见心烦不烦的，可今天却突然见到了，刚刚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振武似乎有种错觉，振文说话的声音里有一丝丝勉强。
振文的眼睛一直看向前面的车窗，对着车窗外的一点，目光似乎没有焦点。
振武知道振文依旧没有说出全部，刚刚Jason看到振文的时候那种喜悦可完全不像是闹得不愉快的人见面时的样子。反倒是振文的反应，让他完全想不明白。
既然说了，就所幸说个清楚好了：“我记得，我们说好的对彼此不要隐瞒，六年前你已经隐瞒我一次，偷偷溜走。我现在想听真话，不管是什么，它都是已经过去的了。可你总是把它放在心里，压抑久了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振文看向前面的目光垂了下来，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向振武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想去101。”
振武微微点点头算是回答，开始启动车子。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一直到他们登上了观光台，站在玻璃窗前面俯瞰着整个台北市，楼宇间的马路变成了粗粗细细的几条线，车灯在线上不停地描画着，建筑物上的各种灯光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巨大的黑漆漆的画布上。
站在这里有时会恍惚地以为自己就像是俯瞰众生的天上诸神之一。
振文看着下面的灯光好一会儿，振武只是静静的等着，身体靠近振文，手臂贴着手臂。
振文把头靠在振武的肩膀上，低声说着：“我刚到英国的时候，真的很不适应，姜宇臣不在，学校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又是自己住一个单独的公寓。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独来独往，一直到学校的活动中遇到了Jason。虽然在香港只是一面之缘，但也算是认识的人，我们自然就走的很近。正巧我创建公司也需要一个伙伴，我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他痛快地答应了。他很开朗，很外向，带着我很快融入了学校，我教他中文，他教我英文，很快发现我们很谈得来，工作上配合的也很好。然后在我回来前不久，他突然说他喜欢我。 ”
振武本来轻轻搂着振文的手臂微微紧了紧。振文抬起头看着振武，振武只是微微笑着回视他，脸上平静无波，可心底却波涛汹涌。
“我完全没有想到，因为他一直有个女朋友的，我们总是一起玩。只是在他表白前不久才和女朋友分手。我当然拒绝了，可没想到他是一个不懂得什么是拒绝的人。尽管我已经说了很多他还不死心，甚至有些死缠烂打。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僵。上次我回来他竟然偷偷跟我回来，说是什么夫唱夫随。我真有些担心把公司交给他是不是明智。好在他回去后一切似乎都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他让你感觉不舒服，不如，让他离开好了，我们总能找到可以替代他的人。”
“没有必要，如果不是年会，应该几年都看不到。也许时间久了他自然而然也就淡忘了，他确实是个难得的Leader，为了公司发展考虑还是不要动他吧。”
“你不担心他因爱生恨？”振武半开玩笑地问着。
振文摇摇头：“应该不会。”
“好吧，那就听你的。”
振文点点头，整个人偎在振武的怀里，身后是温暖的振武胸膛，可自己的身上还是感觉很冷。
沉默了好久，振文幽幽地开口道：“你怎么想？”
“什么？”振武轻声回答，问着振文头上清冷的味道。
“我和Jason的事？”
“我的男人有人喜欢才对，证明你真的好，证明我眼光好，最主要是，我相信谁也抢不走你。所以，随他喜欢好了。”
振文微微笑了笑，感觉到振武拥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身体似乎比刚刚暖和了些。
第二天，一切依旧，年会是工作之余的一个插曲，虽然重要但却不是工作的全部。振武忙了一上午，到中午终于可以喘息一下，想着好像有几天没有和振文吃午饭了，于是把手里的事挪了挪，空出时间来。
没打招呼，准备突然袭击的振武出了办公室，李楠的位置是空的，他摇摇头，这个秘书似乎比他还要忙。他走到振文的办公室，振文的秘书站起来四十五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