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桐梧:“众人都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最是怜香惜玉,如今已经有珠玉一般的美人就这么陨落了,你都不惋惜吗,况且,人命关天,晚一天查出凶手,便可能多一位佳人香消玉殒”
陆小凤:“所以才要你们朝廷的人恪尽职守,查出真凶。还有,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不久前,我才被一 3 页,
但是若有人看到他二人现在运功向前的速度,就一定不会怀疑他们功力的深浅。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应天府最大的医馆——回春阁。
其实行走江湖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些浅显的医术,花满楼也时常会炼些药丸,但是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医者。
当小扁鹊在里间为陆华浓行针走气的时候,花满楼在外间面色凝重,手中捧着的茶杯已经凉透了,杯中的茶水却是一口没动。
陆小凤有些担心花满楼,上一次他看到花满楼露出这种表情,是在上官飞燕生死未卜的时候,或许,这一次还要更加严重些。
他小心翼翼地安慰花满楼道:“陆华浓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已经饿了三天,还正和一只花豹搏斗着,虽然遍体鳞伤,但她的眼神却告诉我她一点儿也没想过要放弃。她说过,她不会轻易死去,因为她的命不是她自己的”
花满楼闻言低了低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站起身走了走,转身轻轻道:“我本该早点想到,应天府的花魁娘子一定是风姿绰约、出尘绝艳,可是我们就那么离开了,留她一个人在春一楼”
陆小凤:“这不是你的错,若是硬要揽下来,我也要和你一起担着”
花满楼:“你的确应该和我一起担着,本来我们两个人只有一双眼睛,从来都是足够的,但是这一次你竟然没有看到陆姑娘的艳美,这真的不像你陆小凤“
陆小凤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胡子。他无话可说,因为花满楼说得是对的,他能看到陆华浓对于男人有多大的魅力,本来他至少应该提醒她一下的,即便那样可能并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但是至少现在他和花满楼不用满心愧疚。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陆华浓会被当成目标。或许他想到了,但是他以为陆华浓一身武艺不凡,不会出事。再或许,他可能真的被心中的顾虑扰乱了心绪。
小扁鹊出来了,是位个子不高但是神采奕奕的小老头。
小扁鹊捏着自己雪白的山羊胡,面色有些凝重道:“陆姑娘口鼻中已无阻塞气息之物,亦无中毒之兆,但,脉象时有时无,气息不稳,老夫行医多年,还没遇见过如此怪异之事,陆大侠,花大侠,我想二位还是赶紧带着陆姑娘去珍草谷寻家师吧“
珍草谷的小华佗,敢从阎王手上抢人,敢与鬼帝打架。
不过他与许多身怀绝艺的世外高人一样,都有些怪癖,譬如:看不顺眼不救,不死不救,不想救便不救。这些规矩总是叫人觉得太过轻率,将人命当做儿戏,但没人强迫地了他,除了陆小凤,因为小华佗欠小凤凰一条人命。
小扁鹊给陆华浓含了一粒参丸便让二人带着昏迷不醒的人儿离开了。
坐在陆小凤租来的马车里,三个人都不说话。陆华浓自然是说不了的,花满楼不想说话,陆小凤也只好安安静静坐着。
“清韵阁阁主请陆小凤陆大侠与花满楼花大侠到府一叙!”
马车正前方传来稚嫩的童声,马车缓缓停下了,陆小凤打开车门,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穿着跟清韵阁香坊一样的绿色棉麻布衫,双手恭敬的举着两张烫金请柬。
陆小凤拿着两张请柬坐回了车里,没有人看清楚他何时离开马车拿的请柬,只看到他将写着花满楼名字的请柬递给了花满楼,自己打开了写着陆小凤的那一份。
“敬备菲酌,雅阁闲叙,地主之谊,务请光临。”
只有短短的十六个字,字写得很端正,墨很浓,好似是专门为了看不见的人也能摸得出这纸上写了什么。
花满楼轻轻说道:“你送陆姑娘去珍草谷,我去会会这清韵阁阁主“
陆小凤看了看仍然昏迷的陆华浓,又看了看一旁的花满楼。花满楼换了一身素锦墨纹衫,腰上系着一条镶墨玉籽云纹腰带,看起来有些单薄。
“梅花树下的跛脚狐狸“
陆小凤突然附耳道,花满楼愣了下,接着花满楼感受到身上被披上了一件貂皮里子披风,还留着陆小凤的体温与气息。
花满楼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只听见陆小凤说道:“山中阴冷,穿着这披风。我与小华佗已有十几年未见,他大约早已认不出我了,但他一定记得这句话,所以不一定要陆小凤前去,你只要告诉他这句话,他就会救陆华浓“
花满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小凤笑了,听起来有些戏谑道:“君子应当成人之美,陆华浓醒过来看到你肯定比看到我更开心,我怎么忍心拆散你们”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陆小凤还是一个君子”
陆小凤语气颇为俏皮道:“怎么,只准你花公子做君子,不准我陆小凤也气如兰一次?”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陆小凤已经飞身翻下了马车,花满楼郑重道:“小心”
陆小凤跟着小童向前走,头也不回,只是大声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看古巨巨原书的时候,就觉得每次花花训小鸡,小鸡都特别乖,特别可爱 ̄▽ ̄
第7章 第 7 章
庭院很大,清韵阁阁主此时正在水中央的暖阁里。
院子南面一排高大的银杏树吸引了陆小凤的注意。以银杏木镇家宅的人家不少,但大多种在东面,也鲜有种植如此多数量的,且如此繁茂,已是寒冬腊月,银杏却仍未落叶,只是变作一片金黄的云彩,挂在南墙。
绿衣小童领着陆小凤穿过曲折的小桥,桥下是干涸的池塘,满满的白雪里时不时露出一两根干枯的荷叶杆子。
桥上的积雪早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鲜红的桥栏映在白雪里有些夺目。陆小凤凭着想象也能知道,盛夏之时,满池碧荷,九曲朱桥,水榭楼阁,锦罗纱幔,是何等富贵之景象。
见陆小凤来到,早就恭候的侍女恭敬地为陆小凤打开暖阁的大门,暖风夹杂着香气铺面而来。
门里是另一番天地。
与花满楼的小楼十分相似,这暖阁之中也放满了花木,不少正开得娇艳,可称得上温暖如春,可是陆小凤不喜这阁中的香气,不似小楼清雅,这里有香脂的气息,着实太过浓烈。
暖阁四角的铜炉里都燃着火炭,时不时有松枝清香飘来,冲淡了阁中香脂的气味,这让陆小凤觉得舒适了不少。
整个暖阁的地面上都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十分松软,灰雁羽毛制成的罗幔挂在四面墙上,看起来十分温暖。
正对着大门的墙上开了一扇五尺余高的琉璃窗,一位穿着素锦白鹤纹襦袄的女子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陆小凤望着那背影,觉得有些熟悉,而后慢慢一步一步走进了暖阁之中。
“不知阁主匆匆邀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自信而愉快的声音,陆小凤穿着一袭紫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抱胸站在白色的绒毯上,显得尤为精神。
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陆小凤一时间愣住了。
正是前几日深夜,在花满楼小楼里见到的那位女子。
那一日这女子说有事相求,但陆小凤铁了心不愿招惹麻烦,故而不理睬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过问。虽然不像是陆小凤所为,但他确确实实这样做了,却不想今日竟然这样见面了。
清韵阁主浅笑盈盈道:“陆公子,几日不见,不知是否还记得小女?”
陆小凤讪讪道:“没想到姑娘竟是清韵阁的大老板”
清韵阁主伸出纤纤玉手,请陆小凤入座,柔声道:“小女名唤苏简简,今日招待不周,还望陆公子海涵“
苏简简一面说着,一面引着陆小凤入席,陆小凤已经不觉得尴尬了,笑嘻嘻地坐下。待二人坐定,侍女鱼贯而入,不消片刻,桌子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
苏简简:“怎么不见花公子?“
陆小凤:“怎么,苏老板见到只有陆小凤前来,很失望吗?“
陆小凤盯着苏简简笑,两撇小胡子也跟着展开了,曾经不知有多少女子慌乱在这笑容里,苏简简却只是娇羞了一瞬,而后便落落大方道:“自然不会,陆公子大驾光临,小女这楼阁蓬荜生辉,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
陆小凤:“苏老板真是抬举在下了,陆小凤不过是一届游荡江湖的粗人,像苏老板这般天姿国色的妙龄佳人,还掌管着如此庞大的产业,与苏老板相比,在下真是相形见绌啊“
苏简简闻言手帕掩口吃吃笑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笑得弯弯得,甚是好看。
苏简简:“掌管清韵阁不假,不过妙龄却不敢当“
陆小凤:“哦?“
苏简简笑着没有接话,而是替陆小凤斟了一杯酒,又亲自给陆小凤布菜。而后坐定才继续道:“陆公子想要我给您一个交代,进来这许久,陆公子自己倒是一个字也没提“
陆小凤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酒杯中是清澈的金黄色,微微泛着青碧色的光泽,拿到鼻子前轻轻闻一闻,果然是上好的竹叶青。
陆小凤:“苏老板既然邀在下前来,必然会给在下一个交代,在下又何必着急呢?“
苏简简:“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所以我才要找你帮忙“
陆小凤依然在晃着那杯酒,没有接话。
苏简简:“八府陆陆续续出现女子被害,起初我并不甚在意此事,直到有一日,府尹柳大人传唤于我,告知在多位被害女子身上发现了凝脂,似乎品相还很不错,不似一般寻常香坊所制“
陆小凤:“应天府尹柳召文柳大人?“
苏简简:“正是。在江南八府都有香坊的只有我清韵阁一家,清韵阁也确实有上好的凝脂,虽然单凭这凝脂当然并不能定清韵阁的罪,但是府尹大人也是厉声盘问了一番“
陆小凤低着头似是在仔细听苏简简说话又似是在思考什么,冷冷地不说话,苏简简见此情景,只好继续道:“我本以为是有人想要对香坊不利,况且在尸体上发现凝脂,对于炼香之人而言,总是能多想些,想必花公子已经与陆公子解释过,这本就是天怒人怨之事,于是,我才想去找江湖中人人称赞的陆小凤来解决这件事“
陆小凤:“可是你却是找得花满楼“
苏简简:“因为我找不到居无定所的陆小凤,只好去找花满楼,江湖中人人都知道花满楼是陆小凤的挚友,而且,花公子是一位急人之所急的大善人“
陆小凤突然笑出了声,花满楼当然是个大善人,所以陆小凤一定不是在笑这句话。
苏简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但是那日在小楼,我看出陆公子并不想惹麻烦,小女也不好勉强,但是后来手下来报,陆公子与花公子去了城郊的义庄,我便猜出,您二位定然是决定接手这件案子。以花公子对香的了解,定然会发现此事与香坊有大关联,于是,我便……“
陆小凤:“于是你便交代手下等我和花满楼前去探查,绝不阻拦,但你也没想到,花魁陆华浓为何会在你家的大缸里,这定是有人陷害与清韵阁“
苏简简点了点头。
陆小凤已经放下了酒杯,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缓缓道:“那苏老板是否有别的消息“
苏简简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琉璃窗前,看着窗外满园雪景,陆小凤也站了起来,走到了苏简简身边。
苏简简:“陆公子,觉得小女这庭院如何?“
陆小凤不知苏简简为何有此一问,仍是简单答了,道:“九曲十弯,山水相映,地方不大却是磅礴之势起,只可惜……“
苏简简:“可惜什么?“
陆小凤:“南墙有高树,遮蔽了日光“
陆小凤说着指了指庭院最南面那一排年头不小的银杏树。
苏简简轻笑,看着那一排银杏缓缓道:“白果,白虎,家父在世时曾言,这白果树便是白虎神兽,做男儿也当如虎,太平盛世当正气浩然,杀敌荡寇当一往无前,家父已过世多年,我虽为女儿身却也钦佩父亲的气节,故而,这树也一直种在这院中,由家人好好照料“
陆小凤没想到这树还有一段故事,也是第一次听说白果即为白虎的说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低低说道:“抱歉,勾起苏老板伤心事“
苏简简转过身,看着陆小凤,郑重道:“我不伤心,不知陆公子是否知晓二十多年前,东海沿岸倭患泛滥“
陆小凤微微皱眉,随即又不着痕迹地舒展开了。
苏简简:“家父正是为抗倭舍身报国,他是我苏家光耀门楣之人”
陆小凤:“不知苏老板为何提起二十多年前的倭患之事”
苏简简:“陆公子可知这应天府有一处新开不到半年的香坊,名为花见堂,正是倭人所开。我本是无意中知道此事,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近日八府女尸案太过诡异,我不得不多留了一份心”
陆小凤双手抱胸盯着窗外不远处金黄的银杏,耳朵却是仔细在听苏简简所言。
苏简简:“我没有花见堂行凶的证据,我只是利用清韵阁在江南八府的人脉,调查发现,除了应天府本地的三位女子,其他几位女子都在被害前到过应天府”
陆小凤:“她们都买过花见堂的香脂水粉?”
苏简简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确实有几位买过,剩下的我并不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商人,能力有限”
陆小凤:“苏老板可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