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不过的确有些人是快乐的坠入婚姻的陷阱的。所以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祝福他……”罗纳尔迪尼奥像社交规则和人类常态屈服，“毕竟……我有时候也在反省，也许人与人对自由和快乐的定义不一样。”
里奥摇摇头，“我不想祝福他。”——糟糕，他今天太坦诚了，坦诚得可怕。
他有点后悔，他低下头去局促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糖果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橄榄含着玩——他不是真的想吃橄榄，他只是为自己的坦诚而有点手足无措。
但好消息是，罗纳尔迪尼奥并没意识到这样的情绪背后的真实含义——所以他也不会认为这样的坦诚是令人不安的。
“那也很正常，”罗纳尔迪尼奥再次叹了口气，“毕竟你马上就要失去一个朋友了——有伴侣的男人很难跟你像过去一样玩乐。”
“所以，我的感受很正常是吗？”里奥对这一大套说辞完全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自己关心的那个部分。
“当然。这太正常了，你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要失去一个好朋友，所以产生了一点悲伤情绪——不过没什么，里奥，你会走出来的。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罗纳尔迪尼奥先生为自己出色的「善解人意」的能力而沾沾自喜，“你会认识新的好朋友，然后……你知道，如果一个人长时间消失在你的社交圈里，你很快就会忘记他。”
里奥想了一会，觉得罗纳尔迪尼奥说的有道理。
他决定原谅一个堕入深渊的傻瓜——这是一个大度宽容的人的必修课。
里奥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他会原谅罗纳尔多，他不打算忘记他也不打算让他从自己的社交圈里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回家替我爸看孩子了，没来得及继续讲故事。

我爸连纸尿裤都不会换，你们敢信？
心疼我自己。
当年怎么活下来的？

anyway。

上回说到诺伊尔叔叔嘛。
大家也都知道，后来决赛的时候，我爸爸又灌了布冯叔叔俩。
心疼布冯叔叔。
那么大岁数的人了……

比赛结束之后我看布冯叔叔站在场边眼泪都快下来了，觉得很心酸。
于是就过去拉拉他的手套，想安慰他一下。
布冯叔叔看到我心情非常激动。

——我知道，我会成为比我爸爸更伟大的球员，但是因为我爸爸把前锋能刷的数据都刷得差不多了，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零封他。
布冯叔叔眼泪又下来了。
——您会把手套送给我，然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了。
都是套路，我都懂。

布冯叔叔把手套脱下来塞到我手里，抱着我留下了来自上个世纪的老泪。

——我会为全欧洲的门将报仇的。
我拍拍布冯叔叔的后背，安慰他。

——克里斯，你在那边干嘛呢？
爸爸趁着和其他人拥抱的间隙冲我这边喊了一句。
——不要在那边气你布冯爷爷了。
他大声说。
10
——我才39！猜猜我们谁先退役！
布冯叔叔生气地松开我，冲着爸爸喊道。
第69章
「比赛看了吗？」
为了表现自己的确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 里奥主动给罗纳尔多发了一条短信。
而罗纳尔多也很快就回复了。
——「为什么拉黑我！」
「手机坏了。说说比赛。」里奥找了个理由， 完全不走心。
克里斯蒂亚诺翻了个白眼，「解释！不然我也拉黑你！」
里奥鄙视了手机那头的罗纳尔多， 「想试用一下手机的黑名单功能，试完就忘了恢复了。」——这个理由也不怎么走心，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再怎么怒火难熄也还是被下一句话收买了， 「我道歉。」
克里斯蒂亚诺笑逐颜开。
「知道错就好。」
里奥也翻了一个轻微的白眼， 「说说比赛。」
「你跟罗纳尔迪尼奥配合还不错， 但是和其他人就不怎么样了。说老实话，罗纳尔迪尼奥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克里斯蒂亚诺认可了罗纳尔迪尼奥先生的智慧——他跟对方无仇无怨，而对方也的确是个天才。
克里斯蒂亚诺喜欢天才，因为天才不麻烦。
「我也觉得是。」里奥兴高采烈的回复， 「他什么都不需要我说就能知道该跑去哪里。」
克里斯蒂亚诺轻微地咬了一下牙，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早上喝的柠檬水到现在还在嘴里留着酸气。
该少吃柠檬制品了——克里斯蒂亚诺这样提醒自己。
「那可真是祝贺你了。」克里斯蒂亚诺皱着眉，不太高兴的回复道。
里奥没注意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更没意识到罗纳尔多是不高兴的， 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实际上他把罗纳尔迪尼奥评价他的话复述给了罗纳尔多。
别人意识不到那是更好的机会、想象不出你看到的东西。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梅西的复述，一时忘记了柠檬的事——他想起一件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的小事。
克里斯蒂亚诺记得有一年围棋圈出了大事， 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如同一把火从北极圈烧到南极圈，主题就是人工智能棋手打败了全世界第一的人类棋手。
克里斯蒂亚诺曾经在某次队内聚餐的时候认真的以此为话题开启过座谈会。
「我不明白， 为什么人工智能下棋这件事被看重？它们会说话、会做饭、会收拾屋子， 这不是已经非常厉害了？下棋又怎么样？」
「你认为会做饭、收拾屋子很厉害——恕我直言，克里斯蒂亚诺，那是因为你不会。相信我， 但是如果alphago只是「学会」了作为球员一年踢进去40球你就不会认为它很棒。你知道为什么吗？「当时马塞洛这样说。
「因为我能踢进去60个。「克里斯蒂亚诺一脸滑稽，「它不如我。」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不过所以说，还没有人告诉我呢，下棋为什么是人工智能的重大突破？」
「围棋的重点在于预见，人工智能能预判对手的棋，这是它成功的地方——不过我也不太懂围棋，只是看报纸上这么说。」齐达内摸摸自己的光头，一边扫荡自己盘子里的烤土豆一边这样说。
「听起来像是足球。」克里斯蒂亚诺若有所思——他很快就对此产生了兴趣，迅速拖着自己的椅子往秃子哥哥那边靠近，「跟你踢中场的感觉是一样的吗？预判什么的。」
那段时间皇马队内流行着对于齐达内先生球员时代经历的孜孜不倦的探求，克里斯蒂亚诺会这么问毫不出奇。
「有一点像。」齐达内先生非常警觉，一边迅速把自己的盘子抱到旁边，试图捍卫烤土豆，一边警惕潜在的套路，「别试图挖我的黑历史，克里斯蒂亚诺，你已经引起我的注意了。」
「我只是好奇。」
「如果你坚持要问……好吧，当然，你当然需要预判对手的情况——这很正常。前锋也需要，不是吗？所以我不懂你干嘛非要问这个。」齐达内仍然充满警惕。
「你有没有遇到过你传出一个自认为非常棒的球，但是对方却认为你失误了的情况？」克里斯蒂亚诺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问。
齐达内疑惑地看看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立刻意识到自己引起了什么歧义，「我在曼联的时候经常……你知道，那个时候针对我传球方式的批评很多。我只是不确定为什么——因为我通常不认为我错过了好时机，我只是认为……」
「你只是认为你只需要一个突破就有更好的机会，而对方认为你这是激进冒险的，因为你不可能每次都突破成功？或者，他们根本意识不到你突破之后会发生什么？」齐达内把克里斯蒂亚诺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了，「当然，也有可能你认为自己就能完成全部步骤，你只需要别人拉开空档，但是他们却只是看到了你不传球。」
「没错！」克里斯蒂亚诺颇有知己相遇的意思，异常激动。
齐达内看上去完全不疑惑了，「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才能证明你是罗纳尔多，而别人只是别人。」——齐达内是一个很会说话做事的人，他很少把人与人这样直截了当的加以区分。
「就像下围棋。」克里斯蒂亚诺想到这里，这样回复梅西，「普通棋手预判三步，好棋手预判五步，大师预判十步——所以他们不能理解大师。」
里奥看着条回复看了很久。
「你也觉得这不是我的错？」里奥很高兴，他很高兴自己是被认同的——被罗纳尔多认同，这个对他来说还挺重要的。
「也不能这么说。」
里奥的微笑冻结在嘴角，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不过还好罗纳尔多立刻就发了下一条回复。
「围棋是个人项目，你的预判能力是你的优势。这毫无疑问。但是足球不是，足球是十一个人的，所以你该把你的个人预判和团队能力结合起来。」
——「围棋是一个人的项目，你想得远就是你个人的伟大和胜利。然而足球是十一个人，大师要把个人的伟大变为团队的伟大。克里斯蒂亚诺，你是比我更好的球员，我在媒体面前这样说，我现在也还是这样说。但我希望你记住，伟大最终须要胜利来证明。所以你要学会如何利用自己的预判去指挥队友。」
——「如果有人为你的」指手画脚「嘲讽过你，那你不必理会，因为他们是愚蠢的。你应该继续坚持你的做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你还可以更好。」
克里斯蒂亚诺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齐达内的这段话。
「但是罗纳尔迪尼奥不需要我说就能明白。」里奥争辩道。
克里斯蒂亚诺不喜欢这个名字——那些年他不关心巴萨都知道，梅西和罗纳尔迪尼奥关系亲密，甚至有传言说梅西根本不会为他之外的人做球。
这种事年代久远不必细考，但世上没有空**来风，克里斯蒂亚诺就算不相信梅西是会拿球场上的事赌气的人，至少也承认，这样的传闻是能说明这两个人的友谊的。
「他难道是你的全世界吗？只要他明白就可以？」克里斯蒂亚诺承认自己这句话说得太冲了，但是他没忍住——梅西和罗纳尔迪尼奥不一样。他们根本不该被相提并论。
罗纳尔迪尼奥游戏人间，但梅西从来不是。
梅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罗纳尔多截然不同又殊途同归的人。
反过来亦然。
it should be，it must be.
「我从来没这样说过，我也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认为他了解我，他了解我的足球，也了解我的心情。」里奥也生气了——真糟糕，他最近越来越容易生气、越来越容易为罗纳尔多的事生气了。
这不对，他应该冷静，应该总是置身事外。
「他？他了解你哪里？你告诉过他你要做上帝，让巴萨即使充满魔鬼也依旧战无不胜？还是你告诉过他」球队里有弱点就卖掉「？」克里斯蒂亚诺本来没打算发脾气——那太孩子气了。梅西和罗纳尔迪尼奥关系亲密是正常的，他们是队友，朝夕相处、能力相当，罗纳尔迪尼奥是梅西最初的导师，也是他亲密的朋友。
但是他还是拒绝接受。
克里斯蒂亚诺气得昏了头，但是里奥反而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
夸雷斯马和从小一起长大、鲁尼和honey、一起看电影；女朋友和只属于一个人；法布雷加斯和欧冠决赛、罗纳尔迪尼奥和了解。
似乎有什么一以贯之。
里奥还太年轻，他一时想不到，但是他知道，他们在对对方的态度上终归是平等的，他不是一厢情愿。
——感谢他天生的冷淡和理智。
「你嫉妒。」
里奥看着自己发出的这条短信，突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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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往作者的菊花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7-05 13：32：29
么么哒，谢恩。


不过大家也不要对人性绝望。
这世上也还是有好人的。

比如纳瓦斯叔叔。
我必须夸夸他。

同是欧冠决赛那天晚上，我看纳瓦斯叔叔抱着奖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着坐在更衣室的角落嘀嘀咕咕。
觉得很奇怪。
于是过去摸摸他，安慰他。

——为什么哭呢？
我问纳瓦斯叔叔。
——我太高兴了，虽然一个赛季这么多次被坑，但最终夺冠奖金还是拿到手了。
纳瓦斯叔叔擦着眼泪说。

拿我的衣服擦眼泪。

——克里斯，你爸爸是个伟大的球员，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优秀的人。
纳瓦斯叔叔说的情真意切，我不禁动容，私以为这将是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克里斯，以后你也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球员。但是亲爱的，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做门将。

我是懵逼的。

——为啥？
我问。
——因为你要打碎门将们拿到不失球奖金的梦想，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成就。
纳瓦斯叔叔再次擦擦眼泪。
仍旧是拿我的衣服。

——你干嘛呢？
卡西利亚没有斯哥哥看到我们俩窃窃私语，惊讶的走过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