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张开口,破碎的声音化为叹息。燕归人在他那灼热的唇边轻压,笑意过渡,化为撩人的信号。燕归人笑道:“我等你陪我过完这个春天。”
这怕不是情话。
但听的人,会不由自主动情。
羽人闭上了眼,从没有笑过,却还是轻轻翘了一翘嘴角,为这一句话中有话微微心驰神醉。
(完)
☆、关键词:你走开
燕归人一开始确实是对羽人非獍一点想法都没有。但后来,朋友们都在起哄开他们玩笑,燕归人就产生了一种“也许真的已经在一起”的猜想。接着,他会对羽人说:“难道我们……?”
“难道你个头。”羽人的全身细胞都在拒绝他的脑洞,并表示叔叔我们不约。
燕归人是羽人的监护人,这要追溯给孤独缺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子。羽人的义父是孤独缺,小时候,燕归人和他们是邻居,不仅知道孤独缺是个不正经的酒鬼,还知道羽人经常不想收拾烂摊子而坐在门外。
大羽人五岁的燕归人,满脑子温习着老师教的东西,比如“学雷锋做好事”之类的。他慢吞吞挪着小脚步走过去,弯下腰揉了揉羽人的小脑袋。
那会儿羽人才五岁,说话奶声奶气的,万年不变的苦闷脸让燕归人错认为自己的力道过重了,连忙蹲下身一个劲地表达关心:“你没事吧,还好吗?我以后不敢了。”
初中以后,羽人一家搬走了。燕归人一直不知道羽人当时究竟是感受到了疼痛还是其他,内心里依旧抱着希望再见到对方的期盼。大学时,燕归人去好友家玩,才发现,羽人竟然跟好友是邻居。这串串连连的关系,很快让他找回了童年的记忆。
他会趁好友忙活着打电话安慰女朋友时转悠到阳台上,隔着一扇墙,那边透明玻璃内的景色就印入眼帘。羽人也很忙碌,各式各样的盆栽将阳台点缀得绿油油的,此刻正拿着花洒专注地为它们灌溉。
这年羽人才刚结束完初中生涯,脸型还没有长开,保留着一丝丝稚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仅是这样看着,燕归人的心里好像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嗯?”等羽人察觉到这股目光,燕归人已经持续作案好多次了。这不能怪羽人的迟钝,他一旦认真地做事就会忘记其他。
燕归人赶紧跟他打招呼,踮着脚尖望了望,这才好奇道:“你义父呢?”
羽人停下浇水的动作,皱眉道:“说出去旅游,三年没回来了。”
虽然知道以前羽人就懒得搭理过于放纵自由的孤独缺,但也不可能猜得到人直接将他抛下,去体验一个人的将来了。从羽人的字里行间了解到,孤独缺还是有每月寄生活费,证明“义父”这个名头还是贯彻得很彻底的。
燕归人好像又怀念起了老师教做人的话,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路过好友家连门都不进,拐个弯溜到了羽人家里。对此,好友挥着猪肘子抗议道:“你这个家伙,以后不要再来蹭我家的饭!”
羽人没有拒绝他的靠近,毕竟这并不算是自来熟,他们打小就认识了。说得浪漫一点,他们是竹马和竹马的关系,说得不浪漫一点,燕归人还当他是小孩子。
不过说真的,家里时不时多了一个人,不再显得冷清。大学生燕归人时间很多,不用像羽人那样朝七晚五。起初燕归人是住宿的,有一天他提议道:“要不我在外租个房吧,离你近一点。”
羽人非常不解他的想法,“为什么要顾虑我,我能照顾自己。”
燕归人理所当然道:“我算是你哥哥啊。”
羽人慎重考虑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对燕归人道:“你住我这吧。”
孤独缺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忽然想起了老家那个可怜的娃儿。他推着行李箱进门,蓦地就见着了这样一幕——一个疑似成年人的家伙正压着未成年的羽人,两人在铺好的地毯上。羽人的双腿不仅勾着那人的腰,那人还拉开了羽人的校服拉链。
孤独缺在门口站了半天,得出结论举起了手,“嘿嘿,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他好心地关上了门。
两人呆了半天,还是羽人先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脸霎地一下红成了番茄。他们只是在抢遥控器,燕归人死都要看《动物世界》,羽人则记挂着兵乓球直播赛。
至于为什么会抢到这种地步,只能说燕归人那蛮力真的使起来十分难对付,羽人不得不浑身解数——
孤独缺坐在对面,羽人道出了这个解释。其实完全不需要解释,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保守的燕归人还没有理解哪里不对,他觉得男人之间的打架很正常。
孤独缺想了想,忽然道:“我过阵子还要出去旅游。”
羽人平静道:“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臭小子。”孤独缺一哼,瞥向燕归人。话说只是相差五岁,燕归人已经长得很高挑了,相貌性格也不错,既然会找到这来,证明他对羽人很好。
孤独缺很快以“家长看女婿”的目光扫瞄他的全身上下,估计表现太明显,羽人出声制止他,“你在干什么?”
孤独缺语重心长道:“燕归人,你愿意照顾羽仔不?”
“愿意。”燕归人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于是,在“你情我愿”的交易下,羽人非獍被“卖”了。孤独缺去旅游前还不忘广而告之亲友,现在羽人的监护人是燕归人。众人就在想,为什么一个大学生这么兢兢业业护着他?原因只有一个,绝对有猫腻啊!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时常被调戏一下,乐此不彼。
今天,羽人上大学了,燕归人已经是社会中的一员。燕归人的工作也很轻松,做个报告就可以回来了。身为设计师的他看什么都要运用运用技能,所以他买了套房并自己设计装修了。
羽人不肯搬出老家,燕归人对此表示,“留着以后孤独缺退休住吧,我反正也一个人,一个人很寂寞的。”
因为已经成了习惯,羽人想像了半天,也完全想像不出自己坚守着老房子的画面是怎样的,所以他答应了燕归人。这下可好,关于他们的八卦又增加了一条:已乔迁新居,择日领证!
羽人太困惑了,他在吃完晚饭时光着脚坐在沙发里,问道:“为什么他们的消息这么快,家里被装摄像头了么?”他从“你家里”慢慢改口成了“家里”,这不该是语病,而是条件反射。
燕归人也没有发觉,他认为非常理所当然。他握着下巴道:“我们感情太好……”
羽人打断他天马行空的感动,瞪着他:“我们感情很好?”
“不好么?”燕归人坐了下来,承载了两个人重量的沙发窝陷了下去。燕归人的胳膊一伸,这就架在羽人的身后。他翘起腿,嘴里叼了一根烟,捞过桌上的打火机一抛再点上,颇有流氓的味道。
羽人端着温开水,一分钟后还是端着,没有想着要喝。他忽然道:“你还不交女朋友?”
“嗯?”燕归人惊讶地看他,“你不提我都忘了。”
“……”
也许是这晚的谈话触及了一些隐藏的问题,羽人拧起眉头,起了担忧。和燕归人的相遇,让他得以在“一个人的生活”中脱离。燕归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无可避免地扎进他的日常里,渐渐变成依赖。
依赖久了,真的就会以为燕归人是他的兄长。
而那些流言蜚语,又在提醒着他,其实不一定只能是兄弟关系。
他陷入了焦躁中。
特别是半个月后,燕归人对他说:“公司里有人跟我告白,我在想要不要和她试试看。”
羽人奇道:“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了?”
燕归人挑了挑眉,“因为你提了,我当然要听。”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种模模糊糊的概念,这会儿燕归人的一番话,成功在羽人的心里荡起了涟漪。燕归人虽常常跟他开玩笑,拿那些八卦来说事,但看得出来还是实实在在的大直男。
羽人自己,就趋向于糟糕的走向了。
他下课时间早,漫无目的地走动,等回过神,已经停在花坛边上,望着那边的公司大门。他事先得知燕归人最近有点忙,可他事先没有得知的是,大门那边踱出来的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肩并着肩,有说有笑。
燕归人的笑容在他面前毫不吝啬,那是热切的给予和关心。
如今那笑,却又有哪些不同。温柔之余多了潇洒,举手投足全是浓浓的掺杂荷尔蒙的男性魅力。看过《动物世界》都知道,只有求偶时才会有这番无意识的表现,因为正在吸引异性。
羽人被吓住了,他心中一跳,转身急匆匆离去。
燕归人回来得很晚,他打开冰箱没有看到被动过的痕迹,厨房里也还是早上那些摆设。见羽人待在沙发里,他过去揉了揉那颗圆圆的脑袋,叹道:“抱歉,我忘记事先通知你,今天约会去了……你吃了没?”
“嗯,在外面吃的。”连羽人都有些吃惊,为什么自己的语气会变得这么沉重。
“外面不卫生,以后尽量在家吃,我会早点回来。”燕归人扯开领带,和他坐在一起。风尘仆仆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女人的香水味,羽人皱起了鼻子,不着痕迹地挪了几许。
羽人淡道:“交往得怎么样了?”
燕归人想了想,老实回道:“才第一次约会,没有什么进展,她的高跟鞋让她绊了一下,我只好先送她回去。”
羽人顿了顿,无语了:“你是笨蛋么,她在暗示你背她。”说不定是故意绊的。
燕归人一怔,“啊”了一声。
羽人嫌弃地瞥着他,“你真是迟钝。”
燕归人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个人也会揶揄自己了。他见两人距离拉远了,忍不住坐近。羽人继续小动作,却忘了那边不是扶手沙发,转眼就要滚到地上去,燕归人只好拉住他,将他固定回了沙发里。
不过,姿势已经变换了。
燕归人单膝抵着沙发,羽人被包围在了他的气息里,远远看上去,燕归人就好像压着他似的。羽人迅速扭开头,敞开的睡衣领子遮不住大片锁骨,通红的颜色粉嫩嫩的,特别新鲜。
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燕归人呆住,目不转睛注视着他。
羽人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这人离开,只好自己将人推开,踩着拖鞋拿着换洗衣物逃也似地窜进浴室。直到他出来,燕归人还在出神。
见识到了一个小孩成长为少年,再成长为男人的过程,不管是谁都不会镇定吧?这时候又察觉到,对方或许还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今后该怎么办?
燕归人只好说出自己的在意,“你以后谈恋爱要选好性别。”
“……”羽人的一张脸瞬间扭曲了。他将怀里的枕头扔过去,对方的脑门被砸个正着。
出师未捷身先死,成了羽人的最佳写照。
他变得越来越逆来顺受,只要一回到家,就仿佛退化成了倦怠的猫,缩在里面。燕归人一次又一次将他拎起来,把他拖到饭桌前吃饭。拜他所赐,燕归人的厨艺突飞猛进。
燕归人的笑意日渐变化,羽人的心情日渐翻腾。
燕归人忽然又没了笑意,那是立夏时分。燕归人淡道:“五天前分手了,如你所说,她认为我太迟钝,她后面找了同公司的人,第二天就上了床,现在又闹分手,正搞得公司沸沸扬扬。”
他颓废了不少,一天没上班就起了胡渣。原来谈恋爱这么麻烦,羽人庆幸自己没去碰那玩意儿。
“她并不了解你,你明明这么好。”羽人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在羽人看来,燕归人的男友力已经相当高了,金牛座的好男人在这个时代这么稀有,竟然还不懂得珍惜。
他将人拉近,抱着好好拍了一下背脊。燕归人的脑袋埋在他的颈边,像只大型动物,蹭了又蹭。
之后燕归人变了个模样,变成了不婚主义。他不再谈恋爱,对羽人三番四次的规劝充耳不闻。
他发现羽人真像只待在季节性气候里的白文鸟,好心情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消失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他脱单的时候,现在他回归了单身,羽人的眉头又悄悄舒开了。
不过,羽人就算再怎么强大,还是会感冒发烧的。他这回不再是出于私心,而是太过疲累,好像马上就要融化成一滩水。为他盖的毯子没一会儿又被踢开,甚至东西也不吃,一副“让我去死吧”的神态。
燕归人大步迈过去,连人带毛毯一起抱住,像绑人似的将羽人绑到凳子上,开始了漫长的喂食之路。白粥的香味挺好的,羽人最喜欢的是皮蛋瘦肉粥,但特殊时期不能吃。而今对于白粥,他也持拒绝态度。
燕归人看着他,微微一笑很有威慑力,“羽人,要我喂你么?”
羽人懒洋洋的瞥他,眼睑抬了半天没抬起来,困得要死。他用他那沙哑的嗓音道:“我……咳,待会吃。”
燕归人沉默良久,喝了一口粥,挑起他的下巴,强硬地灌进去。羽人瞪大眼睛,平时大声嚷嚷着去外面吃饭不卫生,现在也不看看到底是谁不卫生。
他的反抗憋出了他的眼泪,通红的脸已经不只是发烧的级别。柔软的唇贴着他的,经过过滤后真的不烫了。燕归人就近端详他,通过相贴的动作听到了他乖巧的吞咽声音。
羽人的唇很冰凉,燕归人在那待了半天,没舍得要走。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竟还有这般美妙的滋味。
他开始进行第二次实验,喝了粥又来了。羽人伸出双手推搡着他,快要爬上桌的气恼仿佛面临的是即将会被侵犯。
他咬着牙道:“燕归人,你疯了。”
燕归人无辜道:“你自己不肯喝,等你病好了,你会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