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第二部完本[bl同人]—— by:独孤求哨
独孤求哨  发于:2018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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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荣性格耿直,率先道:“卫兄此言差矣。各位聚集在此,除了个人的恩怨,也事关师门的荣辱;若是卫兄胜了盖贼,终究不过是鬼谷派内部之争,其他剑派门下仍旧没有出头的机会。”
“哦?公子之意是不许卫某先上了?”卫庄微微眯眼,态度尖锐起来。田荣稍有错愕,这时屈一鸣在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于是田荣亦冷笑道:“听说卫兄曾经放话道,鬼谷弟子只能死在鬼谷弟子手中,其他门派若是插手,定不轻饶?”
围观众人中有不少还不太明白这两人间为何一下子添了敌意。但这种事态正是卫庄想要的。他双手撑剑而立,朗声道:“诸位若是不肯让卫某先解决了师门要务,不妨便来证明一下,诸位的剑法强过了卫某。若是技不如人,卫某只好弃剑离开,不敢执着于恩怨了。”
不安和烦闷的感觉缠绕上了田荣的眉头。对于这种正面堂皇的挑战,无论从田氏的身份还是自尊来考虑,他都不能不接受。但若接受了挑战,又与他原先的目的完全背离了。
田荣与其兄田儋、其弟田横皆是齐国宗氏之后,因与国舅后胜政见不同,在国中受到排挤打压。齐王建二十九年,蓟都沦陷,燕王流亡辽东,此时南面又传来秦国准备出兵攻楚的消息;尽管齐王与后胜仍在醉生梦死,不思备战,齐国朝野却已深为震动,田氏兄弟亦屡次向齐王提出与楚合纵的建议,均得不到理会。忧虑气愤之下,田儋回到了一族的封地,而荣、横两人携三百名精通技击的门客秘密南下,打算游说楚王。两名王族贵胄跋涉千里、终于到达楚都寿春;然而,楚王对待他们的态度却很是冷淡。楚王认为,齐王既不肯发兵,又不肯借粮,凭借一支宗氏远亲和区区三百名剑客便谈合纵,着实不堪一用。田荣深感屈辱,正在心灰意冷之时,却从齐国的密探口中得知剑圣盖聂将要到达郢陈之事。他忽然看到了机会。若是能击杀剑圣,不但能为田氏快剑的先师田怀柄复仇,也能重振田氏一族的声望。于是两兄弟转道西行、以商队的名义混入陈城。今日又得知剑圣被秦国人所疑,若想除掉他,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时机了。然而在这样诱人的机会之前,偏偏横添了一道绝非容易突破的障碍。
幸好此时,障碍本身非常体贴地开了口。
“田二公子,你我一见如故,何必生死相拼、平白结怨。不如这样,你我稍微切磋一下剑法上的技艺,点到为止,不以内力定胜负。”说着,卫庄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越过围墙,虚指着庭院之内。
田荣心道:他还是以与盖聂决斗为真正目标,因此想要保存实力;可巧我也是如此。于是手掌搭上剑柄,颌首道:“正该如此。”他虽竭力想表现得不形于色,可惜面上还是难免露出一两分如释重负的喜悦。
田氏一族的诸多门客,以及稍远处的一些江湖人此时都在交首接耳,议论之时也顺便挪出地方,给二人之间腾出一大片空地。田荣尚未出手,他身后的一名随从却抢先一步,对卫庄礼道:“在下是田氏门客,愿替我家公子领教阁下的高招。”言毕,他不待对方回答,已拔剑攻了上来。
“好一条忠诚的狗。”卫庄心中暗骂道,面上仍保持着悠然自得的神情。他很清楚这名门客意在替其主试招,因此招式多以疾、烈的抢攻为主,甚少注意保护自己周身暴露出的破绽。但卫庄即便用不上丁点内力,纵横剑术的精妙仍比普通的快剑高出太多;他并不愿立即杀人结仇,有意不对那些破绽出手,只是随意地拆了几招,找准机会将对手的长剑卡在鲨齿的背齿之间,错开对方劈砍的蛮力、手腕轻抖,便将一柄上好的阔剑断为两截。
这名门客吓了一跳,随即满面羞惭地退了下去。但立即又有一名门客跳了出来,仍是要替主人接战。田家兄弟也并不加以制止。卫庄与他交手不出十招,再断一剑。如此连接数战。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地上断裂的长剑已堆了一叠。许多旁观之人心中渐渐萌生退意,倒不是觉得卫庄的招式多么可怕,而是心疼自己的佩剑。
在田氏兄弟发难之前,巫山派剑客中年纪最长的那一位率先不满道:“阁下何故戏弄对手?难道鬼谷派只教了些投机取巧的剑术么?”
卫庄笑道:“在下与各位并无仇怨,只是印证一下各家剑法,又何必出手伤人。”
他的弦外之音并不难解读——眼前的对手还不足以令他使出真本事,否则只是徒然断送了性命。巫山派剑客脸色一沉,道:“还请田公子见谅,在下亦想领教一下鬼谷派的剑法。”
田氏兄弟口称不敢,兴致勃勃地观看他们眼中的两大高手过招。卫庄也瞧出这人实力不凡,于是沉肩屈膝,起手摆了个守势。
巫山派剑客手中剑尖如蛇信般交错摆动,寒光宛如朵朵银花,令人难以捉摸;此人出剑速度极快,变招更快——只要卫庄的鲨齿做出格挡的姿态,立即远避,改攻其它要害;他为避免剑身被鲨齿卡住,可谓费尽了心思。但这正中卫庄下怀。他眼下内力不济,最忌惮的便是剑身相触时对手将真气化为“粘”力、限制鲨齿的行动。因此之前故意屡屡折断对手之剑,令对手心中先行畏惧与他两剑相交。这也是卫庄在临敌之际最拿手的把戏——将自己的意愿潜移默化成对手的意愿,对方还毫无自知。
虽然学出同源,但卫庄和盖聂的剑术仍有明显的个人风格。盖聂擅长见招拆招,在交手的中途常突发奇变,跳出对手的布局之外;而卫庄则喜爱从一开始便将对局的节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即便偶尔让出先手,也必然带有欺骗性,如同渔夫放下钓饵——一旦到了收网之时,他的招式便如数罟一般将对手逼入绝境,令对手连喘息、思考的余裕都不会有。这也正合了纵横剑术的精要。
鬼谷一脉的剑诀,有“横如水,纵如焰”之说:意喻横剑之势应像流水一般充盈流淌,凝而不滞,招式之间互相铺垫补足,如涡旋一般将对手包裹吞噬;而纵剑之势却应像火焰一般忽上忽下,猛窜猛收,以奇诡的剑路灼伤所有妄想接近的敌人。按照这一代两名鬼谷弟子的性情,原本应是盖聂更适合修习横剑,而卫庄更适合修习纵剑;然而鬼谷子却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各自修习克制其本性的剑术。因为鬼谷派的祖师相信,世间万物皆有某种制其生、掌其死的“理”,物力到了极致,便会发生转化,乃至消亡——水静到极致,便成了冰;烈焰焚尽一切,只余灰尘。所以鬼谷子希望传人从刚柔并济、万物存亡之理中悟得天道。这般苦心,两名弟子都是在出谷多年后方才从实战中渐渐领悟。
交手数十招,巫山派剑客始终寻不到对手剑招中的漏洞,心中渐生焦急,暗道:此人腕力极沉重,莫非真的没用内力?即便他当真不用,方才与他订约的是田公子,我又何必遵守这种于我不利的约定。于是便在剑身之上逐渐附上一两分真气——随即是三四分、五六分……旁观者中有几位高明人物瞧出了他招式中的端倪,不免发出些小声嗤笑。
巫山派剑客心下火起,出手愈发不留情面。他身法飘逸,数剑快攻于对手前身,忽又凌空跃起,两剑疾点卫庄双目!卫庄侧身让过,身体横着滑出几步,又不可思议地骤然停止,有如蜻蜓在空中悬住一般,鲨齿之锋正对着从空中落下的对手双股。巫山派剑客立剑一格,竟在空中强行翻身,摆剑再刺卫庄肩头。而卫庄看似随意地横剑一拂,鲨齿便错着对手的锋刃滑了下来;巫山派剑客大骇,生怕佩剑被折,不及细想,已将十成内力都逼到剑上,以“黏”字诀吸住了鲨齿的行动。他在震惊中反倒使出了最令卫庄担心的一招。但方才见他不肯守约、暗运内力,卫庄便心生防备,早想到了对策——在鲨齿被吸住的一瞬间他猛然撤手后退,令对手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失去平衡。巫山派剑客慌忙稳住身形,真气不免絮乱,鲨齿也与其佩剑分开、眼看就要落地,卫庄却拿捏住这微妙的一瞬,伸足在剑柄下一托,剑尖向上弹起,不偏不倚地指向对手下颌。巫山派剑客仰头避让,卫庄已一把重新握住鲨齿,一招“鸷鸟散势”并接“伏熊分威”,转击他下三路的要害。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连招之后,此人汗流浃背地倒在地上,鲨齿则贴着他的脖子刺入一旁的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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