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无其事地问绫小路。
“……”
绫小路的筷子“啪嗒”地掉到了桌子上, 接着是冗长的沉默……
“……诶？”
堀北……女朋友？
脑海中一瞬间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等等齐木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的筷子。”我示意他。
“啊, 抱歉。”绫小路胡乱道了声歉, ‘等等现在的重点是筷子吗？话说我为什么要道歉啊’，这么吐槽自己, 然后把筷子捡起来, 换了双新的。
绫小路之前的紧张一时间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看着齐木面无表情的脸。
“呃, 刚刚问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句，清楚地给他重复了一遍，“你觉得, 堀北做女朋友，怎么样？”
“……”
绫小路：等等, 齐木，我问这话是想让你明白我的疑惑……而不是让你真的重复一遍啊。
我：你管我，快点回答。
“怎么样？……问这种问题，我也不会知道啊。”绫小路回过神来, 回答, “堀北……她大概是一直自己一个人到现在的吧，不说跟别人交往了, 就连朋友都没有。堀北、女朋友什么的……完全无法想象。”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试着想象一下。”
我继续引导, 不, 是要求他。
“呃, 好吧……不过硬要想象的话，总觉得堀北不是那种类型吧，栉田或者一之濑更合适一点吧。”绫小路被迫开始想象，然后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不过……”
栉田和一之濑，记下了。
“不过什么？”
“不过，堀北做的便当味道挺好的，之前尝到过一次。”
类型暂且不论，厨艺很好的话，对于男生，尤其是绫小路这种厨艺白痴来说是加分项，不错。
“还有呢？”
“还有……呃，外表很漂亮？”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话说你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原来如此，绫小路说到这点的时候，脑海里面出现了堀北偶尔会有的表情可怕的样子。
看来他不喜欢过于强势的女生。这样说起来的话，我平常的表现也是没什么主见的样子，这点也算是对上了。
在我在心里面记上笔记的时候，绫小路突然问：“难得见齐木你说这么多话啊，难道说，你对堀北……”
哈？你的脑袋是坏掉了吗？
我对上绫小路难得认真的眼神。
——当然不是。……我没有立刻这么回答。
——你这脑回路是怎么回事，我很明显是在撮合你们啊。……这种当然更不能说。
我沉默了一阵。
“唔，果然啊……”
显然，我的沉默让绫小路误会了。
[看来是真的了，齐木喜欢上堀北的话，那我是不是就直接出局了……总觉得我也太惨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啊。]
……你倒是看得开啊？
不对，少年，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半天之前还是‘有可能’呢，现在怎么就直接蹦跶到‘初恋’上了？你这样可是让我要忍着把餐盘扣在你脸上的冲动，免得一不留神就酿成惨剧。
不过——绫小路现在的心态就很好，虽然对不起他，要是我就此承认的话，他应该就会彻底死心……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堀北是个好人啊，要是她和齐木在一起的话，对双方都不错啊……试着帮助一下？]
？？？
你无私地过头了吧？
……
一天结束，回到宿舍，我首先回了趟家，把之前那几本让爸爸帮忙找的书拿回来——期间爸爸一直以一种惊恐和欣慰交织的眼神看着我，心音混乱的我都听不清，而妈妈则在不停地说“啊小楠也到了这个年纪呢真的太好了”什么的。
……总觉得他们误会了什么。
我翻看了最上面的那本，《青少年恋爱心理——对同性友人产生好感怎么办》
哦？爸爸买的书还挺到位的。
“妈妈！大事件啊！”齐木家，齐木爸爸对着妈妈哀嚎，“楠雄让我找的那些书，他不会是喜欢上了男孩子吧吧！”
“真的？！”妈妈一愣，然后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呜呜，小楠也有喜欢的人了吗……妈妈，妈妈……妈妈好感动！”
“妈妈！楠雄可是喜欢男人啦！”
“但是啊爸爸你想，小楠居然会有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他会孤老终生呢，这样的话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能陪着小楠就好啊！”
“妈妈说的对！”
“阿拉今天太开心了，晚餐吃大餐吧！”
“好~”
这对笨蛋父母立刻接受了这种惊悚的事实，然后欢天喜地的去吃饭了。
……
嗯，很有道理。
我边看边点头。
确实，绫小路这个学校里能说得上话的里面，关系最好的就是我，加上过去没交过朋友，我算是他孤独的十六年人生中的第一个，这么看来，因此错估了对我的感情很正常。
我面无表情地把书合上。
这段就不需要了。
什么，你问我中午谈话的结果？在绫小路问出来‘是不是对堀北有意思’之后，我当然是直接否认了，告诉他，我只是随便问问，对堀北一点想法都没有。
——如果能就这么直接承认我喜欢上了堀北，也许就轻松了，但是不可以，谁知道绫小路的脑回路居然是这种“爱他就要祝福他”的类型？
要是真的承认了，他因此想要撮合我和堀北，那麻烦可就大了，比现在还大得多。
不过，现在说什么“爱”，不，哪怕是说到“喜欢”，都太早了，绫小路的思想还停留在“暗恋”——疑似的阶段，我有的是机会给他扳回来。
春天是恋爱的季节，尤其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很多青春期的男生女生都会想要恋爱。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在这所“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也不例外，短短两个月，我们班上就成了好几对情侣。虽然我不认为绫小路也是这种原因，毕竟他完全没有发觉班上的这种氛围……但是可以利用。
按照常理来说，绫小路对我的感情现在正处于“朦朦胧胧的好感”这个阶段，要让他死心，最好的两个方法：第一，让他找个女朋友，二，我自己找一个。
——我当然不可能选择后者，不然不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为了绫小路的幸福和我的平静生活……要是他喜欢女生，我觉得堀北就不错，两个人也算合得来，不喜欢太强势的女生的话，栉田和一之濑那种也不错；要是他喜欢男生也可以，班里的平田就不错，或者挺欣赏他的学生会长堀北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只要不是我，随便他要喜欢谁，我都能给他搞到手。
“阿嚏！阿嚏！”
绫小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连打了个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该不会是有人在想我吧？
按照日本的习俗，绫小路这么想。
嗯……点数还没有发下来啊，就算是学校的程序上面出了什么问题，一天也够了吧？更别说二年级和三年级的点数都是今天早上就照常发的。
而且……对于茶柱老师的那句话，“如果到时候点数还有剩的话……”，总觉得很在意啊。不过班上的同学最近都没出什么事，就连须藤都每天认真上课，况且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也不该是整个年级都不发点数。
希望只是个意外吧。
绫小路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鼻子有点痒，他忍住了一个喷嚏，拿出手机来。
“居然已经七点了啊。”
绫小路喃喃自语，齐木今天好像有什么事，一放学就消失了，自己和堀北一起回的宿舍……说起堀北，又想到齐木中午的那个问题。
“齐木……喜欢堀北吗……虽然被否认了，但是总觉得很奇怪啊，齐木是会随便问这种问题的人吗？”
真是太惨了，自己姑且算是喜欢上他了，结果连对方的个性什么的都不敢说很清楚。
齐木啊，虽然第一印象很普通，不过到现在还是一团迷雾呢。
“……阿嚏！阿嚏！阿……嚏！”
又是三个大大的喷嚏，绫小路这回不能再拿什么“有人在想我”来蒙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