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当即不管不顾地直接下线，一把推开缓慢移动着的舱门，在听到响彻整间实验室的“嘀——”声，和看到围住牧川仿生舱的一堆研究员时，心脏骤然下沉。
“他心跳恢复了！但是非常微弱！”
“快！加大电击刺激！一定要唤醒他！”
万俟乐志一抹头上的汗，就看到万俟博直挺挺地站在牧川的仿生舱旁边，丝毫没理会身上滴落的营养液，目光空洞，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张了张口试图安慰，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苍白的话语。
万俟博颤抖了一下，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颤声说：“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他说过不会轻易地死亡，我相信他。”
万俟乐志沉默，跟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的万俟博一起等待着结果。

第236章
世界一片混沌, 模糊的神志隐约感觉自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 不断上升漂浮。等牧川终于脚踏实地，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宫殿前。
这座宫殿在耀眼的阳光中光芒万丈, 细长的罗马柱在华丽的雕花大门上打下一条一条细细的阴影，与宫殿墙壁上精美的壁画和金色雕花构成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
宫殿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牧川转头四望，果然看到一片没有尽头滚滚的白云, 把阳光反射地无比刺目。唯一不同的是, 一棵奇异的植物穿透云层，向上不知通往何方。阳光穿透植物, 在云层和宫殿上投射出不真切的模糊阴影。
呆愣片刻，牧川才恍然过来，在这座漂浮在云之海的孤岛台阶上坐下, 静静地看着那棵世界树。
耳边一道微风拂过, 牧川尖耳微颤，半晌, 他开口问道。
“我死了吗？”
牧川身边传来袍角被风吹动的声音, 珀尔站在牧川身边, 掀开遮住半张脸的斗篷兜帽, 眼睛上裹着华丽金纹黑绸布的脸面对着太阳, 和他一起看着世界树的方向。
许久，她淡淡地开口：“你看看你的面板。”
牧川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低下头点开面板，在看到上面的字后猛地愣住了。
所有具体的数值都不见了，只剩下简短的几条信息。
人物名称：忘川
种族：暗夜精灵
等级：传奇级（伪）
称号：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拯救世界，力挽狂澜，受到世界承认，破格晋升传奇级！
种族特性：暗夜精灵是拥有强大的感知能力和速度的猎人，受到暗夜女神的祝福，获得技能虚影。
植物亲和：精灵是大自然的宠儿，植物是你们的耳目，也是你们的保护者。
隐匿：暗夜精灵是行走在黑暗里的暗杀者，隐匿能使你融入环境，接近目标，技能发动后增加潜行效果，降低被侦查感知的几率。
虚影：暗夜精灵与阴影为伴，暗夜让你们拥有虚影化的能力。
世界树的加护：令世界树重现于世，并吸收世界树之心的你，是世界承认的自然之子。
“这……”牧川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的等级后面的传奇级（伪）。
珀尔转头看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没错，你已经是个传奇了。”
牧川茫然地看着面板上关于自然之子的称号和描述，突然一个激灵：“难道成为传奇需要拯救世界，得到世界承认？”
珀尔淡淡地开口：“是也不是。你们勇士在升上二百级后感觉到壁垒了吧？晋升传奇需要与天地相承，而神域的原住民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壁垒，一跃过二百级，就能感应天地，去寻找他们自己的传奇之路。但你们勇士受到了那个系统的保护，在死亡的一刻会保护你们的灵魂并带回你们的世界，却也在二百级的时候限制住了你们晋升的道路。”
“那我……”牧川看着珀尔，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耳边突兀的破碎声。
“你在那一刻，突破了系统的保护和限制，同时亦得到了世界的承认。等你放弃地球的身体，彻底融入神域后，那个伪字就会消失了。而其他像你一样的勇士想要成为传奇，则必须先融入神域。”
珀尔平静地说着传奇的秘密。说完，她突然轻轻笑了，抬起手朝着滚滚的白云一抹，那白云顿时像是被抹开的泡沫，露出下方广阔的世界！
“一起看看吧，这个重获新生的世界。”
牧川低头看去，只见似被一团迷雾围绕的整片神域大陆突然不断扩大。不，不是世界扩大了，而是那些迷雾不断后退，露出被掩藏的大地，直至消散于无。
珀尔脸上布满了金色复杂符文的黑绸布无声滑落，露出她血红色的虹膜和银色的重瞳。她静静地看着不断变得更加广阔的世界，目光悠远，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从下巴滴落。
她的语调却平静依旧：“所有参与最终一战的勇士都得到了世界馈赠，单是那被世界之力冲刷过的身体，便会让他们比旁人对天地更加敏感，晋升传奇的可能也大上许多。”
牧川察觉到了她滚落的眼泪，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珀尔。而珀尔毫不在意地一抹脸颊，淡淡地说：“别管它，这是世界的眼泪，让它流干净了就没事了。”
牧川疑惑地看着珀尔，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流着泪看着地下广阔的世界，轻声说：“自从众神时代的世界树崩塌后，整个神域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世界，不断衰退，吸引了吞噬体也不足为奇。如今吞噬体被击杀，它曾经所有吸收的能量都反哺于世界，传奇之上的史诗，以及史诗以上也不再毫无通路。”
珀尔指着远方，微笑着说：“我们十二个人即将前往未知的远方，探索史诗之路。忘川，我们在那里等着你们。”
牧川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突然，他注意到遥远的西方，一个巨大的气团正不断消散。他好奇地指着那个气团，问道：“那是什么？”
珀尔：“那边是天魔域，已经彻底融入神域里了。”
金眸突然微微瞪大，牧川喃喃开口：“擎苍……”
珀尔低头看了他一眼，黑袍在风中飞扬：“你该回去了。”
她伸出手，在牧川睁大的金眸里一点他的额头，整座宫殿突然消失，牧川猛地从空中坠落。熟悉的失重感传来，他扭身看向下方，神域大陆的土地在他眼里越来越大，终于落向了神域上的某处。
他抬起头来，发现眼前是一片笼罩在黑夜里的森林，一轮皓月悬挂在夜空中。影影绰绰的几间屋舍零散的分布在树上或是路边，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植物和点点萤火虫照亮了一片黑暗的轮廓，北面远处一棵巨大的生命树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这里是暗夜森林的永夜村。
地球科研院二十三层，万俟博像个冰封的石块一般不吃不喝，身上穿着被人强行穿上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下巴冒出了一层杂乱的胡茬，坐在牧川的仿生舱前已经一天一夜了。无数连接着仿生舱的仪器上，心率检测仪微弱地波动着，其他所有仪器围着不断忙碌的研究员，盯着仪器上起伏不大的数据不断地操作着。
万俟乐志操纵着轮椅而来，看着万俟博的僵硬的背影，不由叹息一声。
万俟博微微张了张口，声音微弱沙哑地开口：“七伯，为什么他还没醒来？”
万俟乐志迟疑了一下，权衡片刻后还是开口说：“小博，我把小川现在的状态，和那个曾经被你们毁了的实验室里的残缺资料对比了一下，他……现在很像曾经的小萱，灵魂介于地球和神域之间。”
万俟博骤然回头，充满了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看着万俟乐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万俟乐志又叹息一声：“现在他到底是什么状况没人知道，但应该不是掉入了世界间隙。如果能在神域里找到他，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如果……”
万俟博手腕上的光脑突然闪动起来，原本他丝毫不想理会，但看到上面显示的唐明栩三个字，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接通了。
风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博！小川在面板上的名字亮起来了！小路遥已经在拨他的通讯，你快进来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