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池袋最强
池袋最强  发于:2018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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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勉强笑道:“是吗,还真是要谢谢您的一番检查。”雍晋点点头,竟然承了他的谢。雍晋正准备要走,却又似临时想起要事般道:“对了,还请替我想你兄长问好,上次码头的事,真是承蒙他诸多关照了。”
雍晋语气官方,周君没能从里面琢磨出个所以然,只犹疑点头,还问道:“你与家兄相熟?”
他话音刚落,就见雍晋好似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似笑非笑道:“也许下次可以一同出来吃个饭。”
周君有些怀疑地看着雍晋,这人却不多言,只说:“时间太晚了。”他礼节性地将人送至门边,雍晋弯腰同他贴面亲吻,嘴唇是干燥的,在他脸颊上蹭过,留下鲜明触感。一句晚安在门关上前,落在他耳畔。
吻是细细碎碎的痒,像猫舌头舔过。又没那么粗糙,是平滑的。门被关上后,周君站在门口,愣神了一阵子。他想大哥的态度,雍晋的态度。有一种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着。
雍晋为什么要来接近他,如果真是因为雪莉陈的事,怎么样也不该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不该是约会、见面,亲吻。
回神才发现,雍晋的外套遗落在一旁的落地衣架上。是件深蓝长款的大衣,他将之取了下来,打开门。
走廊空荡荡的,一地月色,早已没了人。他关上门,抓着那外套坐在沙发上看。摸了口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瓣不知什么时候落进去的梨花瓣。他将大衣翻来覆去地看,非但没有发现出个所以然,还无意间嗅道了衣服上雍晋的味道。
浅浅冷冷的香,混着雪茄的味道。等他反应过来,忙将凑到鼻前的大衣推远了。他没有敢丢,只放回了那落地衣架上,不敢再看。周君疾步走进浴室洗漱。他刷了牙,洗了脸后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暗自庆幸,挺好的,到底没脸红。
这时又想到刚刚被人玩弄口腔的场景,脸颊到底是不争气的,一寸寸地爬上了红晕。周君擦干自己脸上的水,回到了厅里。唱片机还在放歌,到处都是音乐的声音。一首曲子过了,换了第三首第四首。
女音到男音,低沉到激昂。他在留声机旁边发现了那张被拒绝的电影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雍晋是知道他的拒绝的。原来他坐电梯上来时,雍晋拿着电影票,从楼梯道追了上来。
遐想里,他好似看见了雍晋爬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想,大概也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人肯定是别有目的的,然而心中再多的劝诫依然没法压抑他的笑意。那情绪似肆无忌惮生长的爬墙虎,给点阳光,便回盘踞在建筑上,生得到处都是。
第11章
一夜好梦,第二日杨小姐给他来了电话。杨小姐是他国外认识的女同学,近日才回的国。是位新时代女性朋,为人处事洒脱,周君将她当红粉知己。知己邀约,周君欣然赴往。
出行前他想了想,还是同正在屋里收拾卫生的阿妈说:“如果一会有电话来,请务必给我记下,晚上我再给人回电。”阿妈拿着抹布,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家先生。要知道先生的电话不少,但先生从来没有特意嘱咐过。
都是阿妈自觉记下后,先生回家,便懒洋洋地翻着电话旁边的那份小本子。想回哪位就回哪位,从没有今天这般上心。于是阿妈把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一抹,询问道:“先生,还是照旧回他们吗?”先生以前说敷衍过去便好了,他回来以后回看着办。
先生穿着一袭收腰西服,正探身拿伞。听到她的话,便回头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好一会才道:“不,你就说我出门赴约,也许第二日才回。”
抱着好心情,周君开车去接杨小姐。他们两人约在了西餐厅,用餐过后不去跳舞,杨小姐不喜欢那些。杨小姐从小生在国外,对国内的文化很向往。饭后他带着人去看皮影戏,走大街小巷,还穿着一身西装,坐在街头向买糖人的老伯学捏糖人。
然而实在太难,最后便取巧地捏了朵玫瑰,鲜花赠美人。杨小姐被哄得很开心,可爱的脸红扑扑的,绵软地在他耳边留句情话。周君心里不能说没有动心,但那点动心就像小小的水花,刚散开几圈,就悄无声息了。
杨小姐身上很香,但他总觉得少了些许味道。于是后来他们去游湖,杨小姐架着洋伞,戴着一双蕾丝手套,坐在摇晃的小船里。郁金香色的裙摆蓬松着,几乎要淹到周君的膝盖上了。
湛蓝的天边,深棕色的船,船上有美人,像副古典西方油画。明明是好看的,却还是不对。直到杨小姐从银盒里抽出细长的女士香烟,在烟嘴上吮出一圈淡红,烟味冷冷的,凉凉的围绕在二人四周。他这才觉得对了,却也没去细想,究竟对了什么。
杨小姐靠在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道:“斯蒂森,我前天在剧院见到艾伦,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竟装起了英国人。”周君握着船桨,有些惊讶道:“艾伦来中国了?”杨小姐有些嘲笑道:“大约是德国混不下去了,便来中国装神弄鬼吧。”
艾伦是他们大学同学,名声是不太好的。周君同这人没太多接触,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艾伦也来中国了。他问:“装英国人是怎么回事?”
杨小姐眯着眼想了想:“就听周围人介绍他是英国来的商人,和军方合作密切。谁知道呢,也许是在宴会上,仗着别人不知他的底细,胡乱吹嘘吧。”
周君也没多问,话题转的很快,没多久便转到下一个话题去了。说租界谈国事,说到学生游行。杨小姐是很赞同的,她觉得这是有思想争取自由的表现。人只有了自己的思想与智慧,才能认识到这个世界,悉知世事愚昧不公。
杨小姐的态度是这事总不会闹得见血,但这要是上了报,学生们的努力与舆论压力便能使上边的人改变决定。
周君觉得上面人要做什么,怎么可能仅凭区区几个学生来场小打小闹的游行就能改变,怕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他是不会去反驳杨小姐的,杨小姐说,他便听,不时应声着,虽然心里不赞同,但也不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晚上他回到家中,将阿妈煮好的意面热一热,权当宵夜,端到沙发上吃。他将本子拿起,上面留有几个来电人。有姓李的,姓文的还有艾丽斯的夫人,就是没有姓雍的。
周君将意面裹在叉子上,送进嘴里。边吃边琢磨着,估摸着他在雍晋心中的分量。最后决定不能再自取其辱,得赶紧变得正常才是。于是连面也吃不下,剩了一大半就递进水槽里。
他冲了一大碗茶给自己,觉得阿妈手艺有失以往水准。这面实在难吃极了,怪不得他也吃不下。他换了睡袍。以往他总是看几本书,放音乐喝红酒,或是干点别的事情,来排解无趣。
然而他现在怅然若失极了,在屋里走着,推开窗子往外看。街道上并不空荡,还有许多行人,有不同颜色的帽子、裙子、旗袍。他像是终于想到该做什么,一股子冲动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想做,他便做了。周君将客厅的电话抱起,一路拉进了书房。电话线长长地在地上拖着,不时卡在边边角角的地方,需要周君弯腰去捡。他没有不耐烦,对心中想要做的事情,他耐心极了,隐隐的期待让他渐渐兴奋起来。
书房里有架钢琴,没有用时,就由一块深绿色的丝绒布盖着挡尘。他将电话放在一旁,把布掀开。柔软的料子交叠着落到了地上,盖在他赤裸的脚背。他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穿鞋。那对浅蓝色的拖鞋被主人遗忘在沙发底下,从翻开本子的那一刻,他就心神不宁了。
他拨通了雍公馆的电话,告知接电话的人他找雍少将。直到电话那头终于响起熟悉的声音,周君却又不说话了。他将话筒搁在一旁,十指攀上了琴键。那是一首《月光》,忧郁又惆怅的古典乐。
可他越弹,却越脸红,最后几乎都进行不下去了,曲不成曲,音不成音,周君觉得自己丢人极了,他咚得一声,松开了琴键,合上琴盖。他将电话快速地扣上,想了想,又将话筒提了起来。他今夜不想再听到任何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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