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舒心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中午陪袁晨去一个节目,袁晨还在化妆间里准备,何泰来在外面一边吃盒饭一边顺便盯着休息室里的电视里正在播出的娱乐新闻,然后在那个长相甜美的女主播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星灿娱乐召开发布会,公开谴责旗下签约歌手袁晨单方面撕毁的合约……”
何泰来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肉掉到了饭盒里,嘴巴张得大大的。
电视上,主播念完前面的新闻简介,便是星灿现场新闻发布会的画面,蒋少杰和星灿的许多高层并排坐在桌子后面,蒋少杰一本正经的道:“袁晨出道时是一个完全的素人,他在我们公司制作的《明日之星》参加选秀节目为观众所知,我们也不求他汇报公司什么,只是一个基本的要求,就是遵守合约,公司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和资源,我们完全没想到,他在根本就没和公司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就消失了,然后我们再得到他的消息,就是在电视上……”
电视上蒋少杰拐外抹角指责袁晨不遵守合约,电视外,何泰来已经从发呆的状态下回神,一把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就给章柳打电话。
说也奇怪,章柳这个初见是让何泰来觉得像装大人的难搞的小屁孩,这段时间任性的“独断专行”其实让何泰来挺不满的,但是许是一个人足够强势,会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依靠和尊重。
“喂?”电话那头响起章柳的声音,何泰来急忙开口道;“章柳,你看电视了吗?”
这边章柳在剧组里也正在吃午饭,接到何泰来了的电话,起身走去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开始说话,道:“什么事情?”
何泰来听到这话,以为章柳不知道袁晨的事情,急道:“你帮袁晨出唱片前知不知道他和星灿的合约……”
章柳挑了下眉头,道:“星灿开始咬人了?”
何泰来一听章柳这么说,道:“你看电视了?看到消息了?”
章柳道:“没看,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星灿的德行,我清楚。”
章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何泰来以为章柳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道:“你知道还不先和我们通气?这会儿事到眼前了,怎么办!”
章柳挑眉道:“怎么办?恩,第一,你一会儿先进去和袁晨好好沟通一下,让这个傻小子别发慌,别觉得自己连累人了内疚起来然后做出什么傻叉的事情来;第二,你安抚完
袁晨,马上和郭翔沟通一下,别让他停了手里的事情,这边的事情和他那边的业务无碍;第三,我会给你一个律师的电话,这个律师打商业官司很在行,星灿和他旗下所有人艺人签约的合同,有非常明确的违反法律的条款,整个合约应该是无效的,这方面我需要你和律师好好沟通一下,我们要做好打官司的准备;第四,我知道你和郭翔查过我的底,你们在星灿有一些东岛派和港城派过去的同事,找到他们,透过他们去找星灿签约的艺人,让他们站出来替我们去打星灿,争取舆论优势。”
章柳的声音很冷静,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一条一条叙述着,而电话那头何泰来却越听越冷汗直冒,一边擦汗一边道:“万一他们不肯替我们去打星灿呢?毕竟他们的合约还都在星灿呢。”
章柳道:“去和他们谈价码,愿意来风华娱乐的,可以来风华,跟着我混,袁晨就是他们的未来,不愿意来风华的,我可以给他们一笔钱,至于价码,你去谈。”
何泰来擦着冷汗和章柳继续沟通了一下章柳愿意开出的价码范畴,还有要找星灿的哪几个人,等谈妥了挂了电话,何泰来忍不住骂了一句:“妖孽!”
谈完了章柳回到饭桌上,接着拿起筷子吃饭,自从《青》红了以后,剧组的伙食好了不少,菜里有鱼有肉还没有地沟油,章柳吃的斯文缓慢,冯艳秋又一边吃一边翻杂志,指着上面的衣服章柳道:“小柳,你看看,你看看,哪家好看?”
章柳扫了一眼,回道:“粉蓝的那件,能衬得你皮肤白。”
蒋少杰在电视上一番“真情流露”的演绎,控诉袁晨如何忘恩负义,如何辜负他们公司的栽培,而几乎就在蒋少杰这一出戏没多久,袁晨就发了一封长信,这封信详细交代了袁晨自己在星灿时的种种经历,包括星灿不给他们发工资,他们没钱吃饭去找工作打工,却又被星灿以合约的名义阻止:
“我参加节目,签约星灿,是因为我对音乐有梦想,在我即将大学毕业面临生存就业压力的时候,我想为自己的梦想最后再搏一把,开始是与公司签约,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艺人,都是很兴奋的,以为希望就在眼前。
我并没有想走捷径,作为年轻人,我知道我们都要从起点奋斗,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我可以每天骑自行车上班,可以一天吃一顿饭,但是在公司根本不给我们底薪一毛钱都不发给我们的情况下,连打工都以合约为名威胁阻止的话,我要吃什么呢?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我非但不能养活自己还要父母出钱补贴,对我的精神造成很大伤害,而比这些更让我们这些怀着梦想投入进来的人难过的是,正正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星灿没有给我们这些签约的歌手出一张专辑,就连我们自己创作好的歌曲交给公司,公司也不予理睬,只是一味的靠翻唱别人的歌曲开演唱会圈粉丝的钱。”
这封长信里控诉了星灿对待他们这些签约艺人的种种苛刻态度,然后又声明:
“我已经咨询了律师,星灿的合约根本就是违背《劳/动/法》的,既然他们没有支付我酬劳薪水,我也不需要遵守这根本不合法的合约。”
看着这张长长的声明信,郭翔抬头问何泰来道:“只是袁晨写的?”
何泰来嗤笑了下,道:“你觉得呢?袁晨写得出来这个?他像个这么会吵架的人吗?”
何泰来这么一说,郭翔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章柳写的,叹了口气,道:“不是这么一篇东西就能把这事儿了了的。”言下之意,章柳到底还是小,把事情想得太天真简单了。
何泰来嘴角微抽搐,道:“章柳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这份东西贴在网上,让咱们找水军公司,让水军公司不用帮忙顶贴回复,就是帮忙多处推送,把这封声明信在网上散播开来就好。
和过几年大家几乎用互联网上的粉丝数来衡量一个艺人的红度不同,现在的互联网在很多娱乐圈的人眼中还是一个比较不正经的东西,当做参考可以,但却不会正视,微博这种东西还有几年才会上线,自媒体时代还没来临,这个时候大家主要的公关方式还是找各大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和采访节目塞钱帮忙洗白,而塞钱……好吧就算他们肯撒钱,拼关系也未见得拼得过星灿,人家和帝都电视台和下江电视台都有合作关系呢。
何泰来也明白郭翔的忧虑,道:“章柳的意思是,找人替我们去打星灿。”
郭翔皱眉道:“谁会替我们去得罪这份人?”
谁最不怕得罪人?谁最不怕得罪星灿?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时此刻,最希望星灿倒台的就是星灿旗下的签约艺人,除了家里有关系加还没被榨光剩余价值的杨浩和与陈建兴关系特殊的何美丽,现在星灿旗下的艺人都几乎处于半绝望的状态了。
选秀刚结束的几个月,星灿拉着他们去开演唱会巡演,演唱会的收入具体是多少也没和他们透底,等到他们的热度退潮粉丝都渐渐消失了,演唱会的票卖出不出了,就扔到一边不理,许多家里不是帝都本地人租房子住的,因为要付房租开销比较大,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在何种情况下,有些人去打工,但是当星灿需要人顶帮手,比如接洽了某个商演一连推出去几个歌手,对方要几个要哪个就临时把那个歌手教过来顶场,如果这个歌手在打工,星灿就以歌手违反合约威胁要告逼迫对方放掉手里的工作来帮星灿圈钱。
这么三番五次,这些星灿的签约艺人,即使想要到外面做其他的工作来糊口都不行了。
这样的境况让人绝望,而绝望,有时会逼人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在星灿发声后不到三天,有星灿旗下的艺人站出来炮轰星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