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元幼祺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面上,半勺药汤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元辣么纯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开车!(正经脸
小元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新文《忆染青春》,存稿中,现代轻松向,老情人的旧情复燃,欢迎品尝~
☆、第七十四章
母侮子辱!
四个字敲击在元幼祺的心脏上, 她手一抖, 勺子掉在了地上, 发出“锵”的一声刺耳声响, 勺子里的汤药洒了一地。
顾蘅安静地看着元幼祺的脸,眼角挂着讽刺的意味。
元幼祺却死死地盯着手中药碗里浅褐色的药汤, 咬牙道:“你把药先喝了!”
顾蘅一震,顿觉泄气。
她方才极想一句话就把元幼祺气跑的, 结果, 这孩子脑子里想的与她全然不是一码事。
这孩子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身体。这才是真正的在意吧?顾蘅默叹, 心里面满是无法言说的感伤。
她从元幼祺的手中接过药碗,“咕嘟咕嘟”三两口喝尽, 半点犹豫都没有。
直看得元幼祺嘴里都发苦——
那药汤子闻着都苦哈哈的, 她就这么一饮而尽了?
元幼祺无语,从不知什么地方变出一碟子蜜饯来,递到顾蘅的面前。
顾蘅霎了霎眼。这是让她甜甜嘴的?
她抬眸瞄了瞄元幼祺, 发现元幼祺正鼓着腮帮,生气了。
顾蘅再次叹气。今日注定要将这孩子伤到骨头里, 伤她, 自己心里何尝不苦?暂且借着这点子甜食甜一甜心与口吧!
往后的苦日子啊, 多着呢!
顾蘅于是捏起一只蜜饯,送入口中。
元幼祺登时便被她白莹莹的手指与轻启的檀口吸引了注意力,待得顾蘅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呆看了多久。
顾蘅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唤回了元幼祺的神魂。
元幼祺再次鼓起了腮帮, 她可没忘了,此刻,她应该是生气的。
顾蘅依在榻侧,好整以暇地瞧着她:“说吧!”
“……”元幼祺怔忡抬头,不解。
“你不是想说什么吗?方才让我先喝了药,不就是想我喝罢,再说个清楚吗?说吧!”顾蘅道。
她这般单刀直入,倒让元幼祺不自然起来。
抿了抿唇,元幼祺方开口道:“你方才说‘母侮子辱’,我不——”
她想说“我不认同”,忽的觉得这般很没有气势,话锋一转,大声道:“你不是我娘亲!我也不是你的孩儿!何谈‘母侮子辱’!”
顾蘅眉心一跳,侧眸睨她。
元幼祺被她盯着,喉间一紧,反倒无所顾忌起来,一股脑道:“当年事我都知道了!勇毅侯被害,他的未婚妻顾敬言也被害,顾家一直在寻找害死顾大小姐的凶手。而顾大小姐生前好道,时常去云虚观……”
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皇帝也喜欢微服去云虚观……”
她没说“父皇”。
“你还知道什么?”顾蘅目光深邃。
“我还知道,顾大小姐是昔年长安城中最受青年才俊仰慕的闺秀之一,连皇帝也曾仰慕过她。”
“还有呢?”顾蘅依旧平静。
元幼祺一滞,很有种被顾蘅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她抿唇不回答,表示自己不是想牵就能被牵走的。
顾蘅见她如此情状,淡笑道:“怎么不说了?”
“你问我便要答吗?”元幼祺梗着脖子,“总之,我已经清楚,你不是我娘亲!”
顾蘅挑眉:“那么你又是凭什么知道我不是你娘亲的?对自己的亲娘起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心思,你是想做宋孝武帝吗?”
元幼祺闻言,立时涨红了脸。
“不是!”她大声驳斥道。
南朝宋孝武帝刘骏,爱上了自己的生母,在做了皇帝之后,与自己的亲生母亲路太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斥为禽.兽不如。26 当前是第: 28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刘骏本人虽然也曾有不少值得称道的政绩,却因着这个污点被后世所诟病。
元幼祺一想到自己竟被顾蘅和那个南朝的“昏君”联系到了一处,恼怒至极。
“不是?那是什么?”顾蘅咄咄逼人道,“别告诉我,你抱我、亲我,对我的种种越礼之举,都是出于你的孺慕之情。”
元幼祺又气又羞,“不是!我对你不是孺慕之情,我……”
她忽的停住,蓦地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又被顾蘅牵着鼻子走了。
“你不是我娘亲!”元幼祺恼道,“我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是谁,但你绝不是我娘亲!”
“你又凭什么知道?”顾蘅道,“我自己的孩儿,我自然认得。”
“你若是我娘亲,你必定是诞下我之后才……”
元幼祺说到此,只觉得脑后“飕飕”冒起凉风:无论顾蘅曾经的身份为何,她现在都是再世为人,或者说……借尸还魂。这事儿,还真的……挺诡异的。
元幼祺喉间滚了滚,壮着胆子续道:“如你所说,你是我娘亲,那么你前世诞下我之后便故去了,何以今世年岁比我小了一月有余?”
顾蘅听她说着前世今生的话头儿,觉得有趣。这孩子竟然是不怕的?这倒意外。
“人故去之后,七日中阴,便脱魂而去,再次投胎为人。若这么算来,你该比我小七日到十日才对。”元幼祺道。
“所谓中阴身,那是释教的说法,我不信那个,且其真伪尚不可知。”顾蘅从容道。
“那你信什么!”元幼祺针锋相对道,“生死之事本就是非在世者能够忖度的。若所有的故世者都想重生便重生,那这世间岂不乱了套!”
“我既重生,必定有我重生的缘由。”顾蘅道。
“你倒说说,你重生为何?”
“我说,你便信?”顾蘅挑衅地瞧着元幼祺。
元幼祺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跟一个可能“借尸还魂”的人讨论什么重生不重生的问题,也是疯魔了。
“你说来听听。”元幼祺嗓子眼儿发干。
顾蘅却呵呵冷笑:“你连我是你娘亲都不信,遑论其他?”
“那是两码事!”元幼祺道。
“本就是一码事,脱不开关系的,”顾蘅幽幽道,“我若不是你娘亲,便不会含辱诞下你,也不会两世牵挂,缠绕在这燕来宫中散不去……”
“什么意思!”元幼祺的脑子都僵木住了。顾蘅这短短的一句话中,藏着何等的深意啊!
顾蘅在榻上撑起身,猛然攥了元幼祺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的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元幼祺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忘记了如何反应,只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错目地回看她。
顾蘅被那双琥珀色看得心滞,低声道:“什么意思,你将来自会知道。现下,你只要记得,你的娘亲身负奇辱,你要帮着娘亲报仇雪恨。”
“仇人是父……”元幼祺抖着唇。
“是!娘亲的仇人就是他!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顾蘅森然道。
元幼祺惊悚地睁圆了眼睛:“你……我的娘亲和顾大小姐,是什么关……”
“就是顾大小姐!”顾蘅将元幼祺的话头截断,将真实的身世毫不留情地告诉她。
若说之前,对于元幼祺的真实身世,顾蘅还有什么犹豫的话,那么此时,现实已经不允许她再犹豫下去。
她再也无法容忍,敬言的孩子,日日恭敬着那个昏君;再也无法容忍,敬言的孩子,唤那个不相干的女子做“母妃”。
“那我的生父是谁?”元幼祺艰难地问着,快要窒息。
她现在既知道自己的生母不是韦贤妃,就不能不怀疑起自己的生父来。可是,若她的生父另有其人,为什么父……皇帝每每说自己与年轻时候的他最像?
顾蘅的眼眸眯了眯,冷声道:“你的生父就是你以为的那个……当年长安郊外的命案之后,为娘就被那昏君劫入了宫中,喂了哑药,圈在这燕来宫中,成了那昏君的禁.脔,除了贴身侍奉的宫女、内监,再也见不到旁人。世人皆以为我已经死在了长安郊外,其实,那不过是个可怜的顶替我的姑娘的尸身!”
元幼祺听得目瞪口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竟是这样的隐情。
“而且,当年那昏君为了遮掩我被害之事,生恐被顾家与韦家发现,还派人另做了几桩类似的案子,只让世人以为,这是同一伙歹人行的凶。后来这些案子都不了了之,不知有多少人家因着这件事被坑害。”顾蘅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