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完本[古耽]—— by:沧海惊鸿
沧海惊鸿  发于:2018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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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教的模样,让魏帝既怜且爱,忍不住再次心痒起来,柔声道:“规矩要慢慢学,急不来。你年纪轻,又很聪明,这点子事难不住你的。”
“臣妾再聪明,也得有慧眼识珠啊!”顾蘅笑道。
魏帝心念一动,登时想起二人初在云虚观相见的时候。那时候他微服出行,顾蘅并不认得他是当今天子,只当他是个寻常文士。
彼时,顾蘅刚及笄。魏帝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忍不住跟了她去,却见她竟是去求了姻缘签。
魏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随着她,偷瞧她签子上的批语。
他在瞧到“慧眼识珠,净心见月”四个字的同时,亦被顾蘅发现了。顾蘅登时羞红了脸。
两个人就此相识。
“朕与蘅儿相识,岂不是天意?”魏帝由衷道。
顾蘅心中暗骂昏君糊涂,落入陷阱中尚不自知,面上却一派欢然,“臣妾亦觉得,皆是天意。”
魏帝虽然只与她说了几句,却觉得头顶上漫布十六年的阴霾一朝散去,天地焕然一新。
他更觉得老天厚待于他,不可辜负了。于是轻执了顾蘅的柔荑,软声道:“蘅儿性子骄傲,这盖头嘛,不盖也就罢了。不过,明日去各宫拜见的礼数可短不得。”
“尤其是凤仪宫。韦妃现执掌凤印,为朕打理后宫事。蘅儿便多恭敬她几分,便是替朕分忧了。”
顾蘅毕恭毕敬地听着,表示一一牢记了。
魏帝交待明白了,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朕还有许多奏折未批,今日不能在这里陪你了。你好生歇着,好生养病。莫忘了朕说的明日的事。”
他此语一出,连游总管都惊呆了:这么如花似玉、娇娇软软的小娘子,就这么……走了?
他又怎知魏帝的心思?生怕自己眼下不能人.道的事被佳人发现。
曾经顾敬言的桀骜与不屑,已经在他的心底里留下了深重的阴影。他只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顾蘅,再不肯被顾敬言瞧不起,否则,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蘅:玩儿死你个昏君!
☆、第四十九章
用罢早膳, 顾蘅便带着游禄至凤仪宫拜见。
她是宫中新人, 分位三品的昭妃。遍观阖宫, 比她级位高的也只有韦贤妃、赵淑妃与李德妃三位一品妃。而元承柏的生母韦令妃, 与顾蘅同为三品。
顾蘅早就打定主意只去凤仪宫拜见。至于那几宫的娘娘娘有何意见,又可能会到昏君面前告什么状, 她自有应对,也不在乎。
韦贤妃对于她的到来, 早有准备。
自从当初云虚观一见, 顾蘅一直活在她的耳边, 却未曾得见。这个惹得满朝争议,又勾走了自家孩儿神魂的女子, 韦贤妃很想单独会上一会。
既然会, 好茶好点心韦贤妃绝不会吝惜。凤仪宫也不缺这些个。
宾主厮见,几句客套罢,顾蘅自顾自抿了一口茶盏。
“果然是难得的好茶。”顾蘅赞道。
“妹妹喜欢便好。”韦贤妃微笑。
都是侍奉天子的女子, 自然姐妹相称。韦贤妃虽然极不情愿与顾蘅称姐道妹,却更不肯落人口实, 被不开眼的传出“善妒”的恶名去。
顾蘅听到那声“妹妹”, 眼眸眯了眯, 不着痕迹地放下了茶盏。
“妾身素闻贤妃娘娘端贤,教导得吴王殿下也极是守礼的。听陛下说,贤妃娘娘执掌凤印。想来,有娘娘约束后宫中人,打理后宫中事, 宫中人众也必定是懂礼知仪的。”顾蘅笑道。
这是在挑衅吗?
她早就预感顾蘅今日来凤仪宫,绝非简单地拜望。
挑衅也罢,旁的什么也罢,难道本宫怕你不成?
韦贤妃暗嗤,下颌微扬,呵笑道:“本宫私德再佳,这阖宫中各宫的主子各有各的性情,本宫只为陛下打理后宫,解陛下的后顾之忧,至于旁的……”
她看着顾蘅,目光玩味,“莫说是旁人,便是自己的孩儿,难道我拘着她,强求她不被歹人引、诱了,她便不会被歹人引、诱了?”
顾蘅被她逼视着,却毫无惧意,更无退意,弯唇道:“娘娘是爱子慈母之心,想来全天下做母亲的,心思都是一般的。”
呵!还天下慈母心!说得好似你也是做娘亲的似的!
韦贤妃大不以为然,保养得宜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着杯盏边缘。
“据本宫所知,陛下昨夜并未留宿燕来宫。”韦贤妃说着,凤眸定在顾蘅的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点儿表情变化。
顾蘅像是早料到了这一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神情。
“贤妃娘娘权冠六宫,果然什么都逃不开您的法眼。”顾蘅似笑非笑道。
韦贤妃微微冷脸:“权冠六宫?这名头本宫不敢当!本宫既为陛下执掌凤印,便有权力为陛下的子嗣着想。”
“可是娘娘您明明已经知道,妾身的身体已经不可能有孕。”顾蘅笑得无所谓。
一只雀儿扑棱棱地落在了宫门外的一棵树上,喳喳的叫声,飘入空旷旷的凤仪宫中,回荡,往返。
这充满着生机的声音冲闯入韦贤妃的耳中,方将前一瞬的惊诧驱走了些。
不,惊诧不足以形容她刚刚的心绪。应该说,顾蘅的那句话,不亚于在她的耳边响了一个闷雷,轰得她良久回不过神来。
虽然,对于她这样聪明的女子来说,“良久”这个词眼儿所代表的时间长短,与寻常人的认知是不同的。
韦贤妃绝想不到,顾蘅竟然……这般胆大,胆大到敢打破表面的虚华客套,径直将真相揭开在自己的眼前。
她,究竟凭借什么?
她,甚至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吗?
一个一心想要入宫的女子,是什么让她放弃了伪装?
她是只在自己面前如此,还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如此?
韦贤妃的心里,登时冒出一连串的问题。连同她曾经对顾蘅的种种怀疑,此时,合成一股强大的疑问的洪流,冲击着她的心。
“奇怪吗?韦姐姐?你一直都很奇怪于我的身份吧?”顾蘅声音幽幽的,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又一道闷雷响起在韦贤妃的耳边。这一次,没有什么伶俐的鸟儿来驱散那惊雷,那道雷干脆炸裂开了,将韦贤妃的心神炸得四分五裂。
她悚然抬头,见鬼了一般,盯着顾蘅的脸,呼吸急促,一声紧过一声。
这一次,顾蘅却没有看向她。
“韦姐姐,这花名叫点犀,是木樨花的一种。因为花色斑斓缤纷,并蒂而开,便被起了这样的名字。取自李义山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顾蘅的话语,游荡在两个人的耳畔,声线不同于曾经,一字一句却与当初毫无分别。就像是,一切只是变换了时空,并未变换了人物。
韦贤妃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再也做不到端庄娴静,再也做不到运筹帷幄。她突生出自己此刻不在人间,而是陷入了阴曹地府的错觉。
若还在人间,一个已经死了十六年的人说过的话,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还是通过一个,活人之口?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顾蘅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点幻想——
“韦姐姐当时回答我说,‘这个名字倒是别致。想不到元冲妹妹还对花卉极有钻研?’”
“我之后说,‘元冲是小妹的道号。小妹其实是章国公的幼女,闺名映月。”
“韦姐姐那时很是吃惊,‘你是齐家的女儿?我竟不知。”
顾蘅的几句自言自语,将十九年前某次贵女聚会上的一段再寻常不过的对话重现。
因为当时对话的人,后来死得那样惨,就算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韦贤妃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她更记得,当时明明只有她与她两个人。
那么——
“你是谁!”韦贤妃颤声惊呼,双眸惊恐莫状。
幸好,此时偌大的殿中只有她们二人,她这样的失态不会被旁人看了去。
顾蘅缓缓转过头来,淡琥珀色的瞳子有莹光闪动。她望着韦贤妃的眸光是悲悯的,更是了然的。
该被悲悯的,又何尝韦婉一人?
顾蘅于是笑了,笑得苦涩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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