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完本[古耽]—— by:沧海惊鸿
沧海惊鸿  发于:2018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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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绣得极认真,似乎把自己的全副心思与期盼都绣了进去。
末了,她举着那只荷包,对着窗外暖融融的阳光看了又看,又添添改改了不知多少遍,方觉得满意了些。
这一切,其实并非一时半刻即能看到的画面,在墨池的脑中却是风驰电掣般地闪过,又清晰无比。
这是什么?梦境吗?幻觉吗?
为什么,这般熟悉?
墨池竭力地睁大眼睛,搜寻关于那年轻女子容貌的印象,身体却不堪重负,脑中又是一阵抽痛之后,她昏在了元幼祺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休息也不掉链子的存稿箱~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一次昏睡, 墨池没有梦到任何人任何事。
像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无知无觉地走了许久, 霍然被一道强光激醒——
墨池猛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强烈的光, 只有拉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殷殷凝着她的元幼祺。
墨池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却没有撤回被元幼祺合在掌心中的手。
不得不承认, 元幼祺的掌心,同她的身体一般, 暖。
墨池敛眉, 发现头已经不疼了。她竭力回想昏厥之前脑中的画面, 却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细节来。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她的眉心间,温柔地碾过她的双眉, 把那蹙起的褶皱一一抚平。
墨池的呼吸滞住。
这样的温柔, 远比唇齿间的亲昵接触,更荡涤人心。
“别想那些不快活的事了……朕瞧着,都心疼……”耳边, 元幼祺的声音响起。
不是如往日般清朗的嗓音,而是像掬了一捧温水, 划过心田, 滋润而温软。
墨池的心, 亦随之,漾开了一层蜜意。
“别担心,朕让人瞧过,不是病。”昏厥过去,不是因病所致。
元幼祺说着, 手指贪恋地从墨池的眼睑划过,双眸凝着墨池眼下淡淡的倦色。
她确是命连襄细查过墨池的脉象。连襄也确是说了,这不是病。
可是,连襄的话,元幼祺没有全部转达。
连襄还说,“这是思虑过度所致”。
身负家仇,一心要寻到自己这个“仇人”报仇;要应付丽音阁的手段,又被丽音阁虐待;在自己的面前,还要伪装……
这该是何等的费心神!
难怪,睡了一夜之后,眼底的倦色还是这么明显。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心疼。
她之前便打定主意,对墨池实言相告自己的身份,此时更觉刻不容缓。
即使墨池还未记起前世之事,元幼祺也毫不怀疑墨池不会害自己。这是她与顾蘅的灵魂之间的默契,哪怕,顾蘅的灵魂目前还未苏醒。
元幼祺只想将真实身份告诉墨池,这样,至少在自己这里,墨池不必再刻意遮掩什么——
元幼祺始终都相信,墨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少费些心思,就能少些疲惫吧?
被元幼祺的手指拂过眼睑,墨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她能感受到元幼祺正深情地凝着她。她的眼睫于是微微地颤着,仿佛沾了露水的蝉翼,有些羞涩,更有些不能振翅而起的无助。
因为闭塞了视觉,不必直面元幼祺的气场,墨池的脑中回复了两分清明。
恰是这两分清明,令她蓦然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墨池默默回忆了一番从自己醒来,皇帝对自己说过的话,拂过自己眉头的动作,只是短短的不足半刻钟的光景……
墨池惊然震住,她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皇帝的自称!
朕!
这个字,据载源于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丞相李斯上表,建议以此字为天子自称,取“天下皆朕,皇权独尊”之意。
历代帝王,即使只是偏安一隅的小朝廷的皇帝,也会在登基之后将这个字用作自称,并以之为无上荣耀。
她自称为“朕”……
墨池暗自抽气:她不止一次自称为“朕”……绝不是口误!
为什么?
墨池震惊之后,随之而生的,就是强烈的戒备。
她已经察觉到,元幼祺知道了些什么了。
然而,元幼祺对她难掩的戒备丝毫没在意,仿佛根本没看到似的,依旧眸光柔软地凝着她,仍宽慰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朕。”
墨池抿唇,无言以对。
她,大魏天子,说一切有她,她会保护她。
你怎么可以保护我?
我是要害你的啊!
墨池的呼吸急促了,她鼓足了勇气对上元幼祺的眼睛,试图在那两泓引人沉迷的琥珀色中寻到答案。
但她什么都没有寻到,回答她的,只有元幼祺越发温柔的神色。
墨池慌乱地再次闭紧了眼睛——
不能再对视下去了!
继续对视,只会越陷越深……
闭上眼睛,不看不说不反应就逃得过吗?
自然不是。
前世也罢,今生也罢,无论顾蘅记不记得前尘往事,无论顾蘅变作了怎样的模样,面对顾蘅的时候,元幼祺从不知“放弃”二字怎么写,更不会放过任何靠近与亲近的机会。
如果顾蘅今生是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或是一只猫、一只鸟、一条鱼……自己会不会毫无犹豫地去亲近?
元幼祺的脑中突的跳出这个可笑的设定来。
继而,她就被自己逗笑了——
莫说是鸟兽鱼虫、花草树木的,就算顾蘅化作一截木头、一块石头,自己都会毫无犹豫地极近吧?
墨池闭着眼睛,内心纠结成了一团,五味杂陈的当儿,竟意外地听到头顶上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人长得好,笑声也清泉激水般的好听,只是这笑很莫名。
墨池再次蹙紧了眉头。
她正心中满是疑惑不安,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刚刚向自己暗示了真正身份的人,有什么事值得其笑得这么惬意。
如果墨池能洞察元幼祺的内心,看清元幼祺这会儿正肖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猫或者一只鸟,面对她的亲近的时候,极不买账地一爪子拍回来,或是一嘴叨回来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墨池也没有机会洞悉元幼祺的心思,不止因为她自己这会儿心思还烦乱着呢,更因为元幼祺已经俯下.身来,身体半撑在她的身体上方,湿软的唇挟着熟悉的气息,触碰在了墨池颤抖的睫羽上。
墨池的睫毛抖得更加厉害,浑身都瑟缩起来。
元幼祺的侵袭来得太快,来得毫无征兆。
不,这哪里是侵袭?分明就是裹挟着岩浆的一股激流。
那激荡的流水冲刷过墨池的心,冲刷掉她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堤。然后直接闯了进来,流水分开,现出了里面滚烫的岩浆,烫炽了墨池的心,亦烫疼了墨池的心。
“朕再也不会……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元幼祺吻过墨池眼底的倦色,吻过墨池的鼻梁,最终停驻在墨池的唇角,将这样深情无限的话语印在了墨池的唇上。
墨池的脑子被点着了,转瞬间腾烧成了烈焰,烈焰熏蒸透了她身体里的水分,令她觉得无比地渴。
当元幼祺的唇轻吻着她的嘴角的时候,墨池无意识地攥紧了元幼祺的衣襻。仿佛唯有这样,她才能抓牢这世间,唯一的牵绊。
墨池并不迟钝,尤其是,当她将生死之事都看得开之后,她的心与眼格外清亮。没有了前瞻后顾,她能真切地体会到,对于元幼祺,她心动得厉害。
试问:面对一个帝王如此的深情,谁能够无动于衷?
墨池于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尽力地回想元幼祺双鬓上白发的模样。
她要以此来警醒自己:这个正在对自己深情款款,温柔得无以复加的女子,曾为谁而痴情,曾为谁而早生华发……
当然不是因为她。
最终,元幼祺也没有继续吻下去,像昨日墨池昏迷的时候那般,与墨池的唇舌相嬉戏。
不是元幼祺不想,而是身为一个自幼习武之人,她很有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在她吻过墨池的唇角,就快要忍不住再进一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来自门外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克制而守礼的轻轻敲门声。
听这敲门声,便可知,宁王府的仆从的规矩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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