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沈语琴立刻松开了陆诚颜，起身整理衣衫。
沈暮歌盯着若无其事的沈语琴，眼中不满。亏得自己方才还在心里赞许了她，谁知推开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千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暮歌冷着脸问道。（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皇姐不是都看见了吗，还能怎么样。”千城好像并不太在意，笑着说。
“荒唐！你明知他的身份，迟迟不放他走就算了，现在还这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沈暮歌有些动怒。
“皇姐，你可以跟浮生好，我为什么不能亲近小陆子呢？”千城收敛了笑脸，却也不甘示弱。
“我与浮生怎么能和这事相提并论？浮生她是。。。。”沈暮歌语塞，不知该如何向妹妹解释。
“怎么？难道浮生不是太监吗？还是，皇姐有话没有告诉千城。”沈语琴终于收起了轻松的神态。
“谁跟你说了什么？”沈暮歌蹙眉。
“没人跟我说过什么，只是皇姐自己的反应出卖了你。你对浮生的态度早已超越了所有人，而你自己却不自知。父皇都能察觉出来的事，皇姐难道觉得能瞒过千城吗？”沈语琴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边走边去将门关了起来。
转过身，见皇姐脸上仍是阴晴不定的表情，像是在斟酌该不该说。心底叹了口气，千城不怪皇姐对她的隐瞒，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是对自己不够放心，这让她很受伤。
“皇姐，浮生其实就是叶缥遥，是么？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对吗？”沈语琴的话犹如惊天霹雳，让沈暮歌哑口无言。

第68章
千城的话让沈暮歌大感意外, 虽然这是她最为信任也是最亲近的妹妹。可是自己一直小心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人直截了当地掀开, 她心中的不安难以抑制。
见皇姐沉默不答, 既没有立刻否认, 也没有爽快承认，千城也不恼, 轻笑道：“那日父皇召见你和浮生的事，我已猜出了七八分。后来舅舅派人过来传话, 也说的含糊其辞, 只大致说了个结果。可我仔细反复琢磨, 又回想起你与浮生之间的点滴，这才有了这样的猜测。不过刚才, 皇姐, 你给了我最确切的答案。”
沈暮歌深深地看了千城一眼，也不打算继续隐瞒。既然她都已经自己分析出来了，自己要还是执意诓她, 就显得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诚意了。她四下张望，再次确定此处绝对安全, 才缓缓张开了嘴。
“千城, 你说的没错, 浮生就是她。我之所以一直不肯告诉你，是因为不想将你牵扯其中。不过浮生说得对，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会自己观察分析, 也懂得运筹帷幄。我不该再把你当成小孩子，总是试图将一切都替你担下。”沈暮歌目光幽远，站在房中，却透过窗棂望向外面。
每当她感触深刻时，就喜欢这样眺望远处。她心底渴望摆脱束缚，徜徉天地，哪怕雨雪风霜，也比在皇宫里步步为营要自在舒服。骨子里她就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这尊贵的身份，这皇家的称号，对她来说，从来就是负担。
“那这么说，浮生。。。。噢不，叶缥遥不仅不是太监，还是姐夫咯？”千城鬼马地笑道，上前一步挽着皇姐的姐。
“人小鬼大的，什么姐夫不姐夫的。”沈暮歌被千城这么一说，脸就红了起来。转过脸去不愿被她看穿，可害羞之情却如何也藏不住。
千城看到皇姐这个反应，更是确信她对叶缥遥早就情深入骨。要不是自己心里真的许了，断不可能会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这个态度。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一直以来冷清自律的皇姐，就更加佐证了这份情深意重。
“不过说真的，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和叶缥遥假戏真做，更加想不到他竟然会为了你潜入宫中，还假扮太监。嗯，说起来，他有时候装的还挺像的，我之前还觉得浮生这个小太监挺可爱的。”千城摸着下巴，故作老沉地继续说着，眼珠子却不停地转向皇姐。
沈暮歌被千城这么一调笑，刚才的怒气早就没了。又听到她如此评价叶缥遥，也是好笑又好气。转身朝座椅走去，落座后瞪了千城一眼，佯怒道：“你还知道什么？统统说出来吧。”
“皇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些全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都怪你，瞒得这么紧，要不，你把剩下的我不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吧。免得我整日里瞎猜，好累的。”千城狗腿似地跟了过去，一个利落地摆身，坐到了沈暮歌的旁边。
眼巴巴地看着皇姐，眼睛不停闪着，像是在等着皇姐跟她说新奇的故事。沈暮歌对妹妹的这个要求很无可奈何，可是自己跟叶缥遥的事，再如何瞒也迟早要让千城知道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她们两个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了。
吸了一口气，沈暮歌便大致将自己在江南和叶缥遥初识，之后又相互纠缠，再到叶缥遥坠崖的事说了出来。千城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瞪大眼睛，有时又惊呼，弄得沈暮歌不得不中途停下几次，等待千城恢复镇静。
“不得不说，叶缥遥真是有魄力。他可比皇姐你干脆多了，喜欢就去追，爱上了就去拥有。这点，我佩服他！”千城听完后砸吧砸吧嘴，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了叶缥遥勇敢的追爱行动。
“你们怎么都这么爱瞎闹。你不知道她这样鲁莽行动有多危险，当初我刚知道的时候，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沈暮歌仍然心有余悸，虽然想到叶缥遥为了自己义无反顾，丝丝甜蜜沁入心扉。可是这皇宫里的危险，是那些外边的人无法体会的，更别说一直在边塞闲散惯了的叶缥遥。
所以她才矛盾重重地既想留住她，又害怕她的身份被揭穿，父皇会伤害她。但现在，这一日似乎渐渐来临，几乎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对浮生的身份起疑。
“哎呀，皇姐，你别总是这么悲观嘛。你看你这个样子，多像母后啊，每日都愁眉苦脸的，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没必要想得那么糟糕嘛。最起码现在有我支持你啊，还有舅舅，舅舅如今应该也是会帮我们的。”千城开解起皇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觉得舅舅这次的态度很奇怪。从前他总是旁观，这回却格外主动地参与，难道你不觉得很反常吗？”沈暮歌幽深的目光，透着忧虑。
“嗯当时舅舅来找我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不过现在咱们能仰仗的，也就只有舅舅了，好歹那是母后的家族。柳丞相那边还虎视眈眈呢，信王兄向来与我们没太多交情，但也不得不防。既然舅舅当时没有在父皇面前揭穿浮生的身份，说明他也并不是完全忠心于父皇的。”千城点头，表示赞同皇姐的话。但话锋一转，努力寻找存在转机的可能。
千城的这番表态，倒是让沈暮歌刮目相看。看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其中不乏对复杂的人物关系也观察入微，这让沈暮歌心中又加强了对千城的信心。看来叶缥遥让自己来找千城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这个妹妹已不再是需要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了，她将会是自己在这宫中最坚实的后盾与盟友。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叶缥遥的身份也不再对千城隐瞒，沈暮歌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再有所遮掩了。当即就将那晚和叶缥遥商量好的计划告诉了千城。起初，千城也被这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吓了一跳，但当得知了父皇交给叶茗初的密旨一事，也是怒上心头。转念细想，自从母后故去，父皇对她们姐妹的态度就是若即若离，自己当时尚且年幼，也许感受不明显。可是皇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地被父皇利用美貌去换取利益。
拳头已渐渐捏紧，千城的眉头拧在一块儿，胸口里的怒火已经燃烧。等沈暮歌的话音刚落，她就毫不犹豫地接话道：“皇姐，莫说父皇对你的这些所为有多令人心寒，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千城哪有过不从的道理？只要皇姐你别丢下我不管，天大的事儿，我都与你一同承担。”
沈暮歌反手握住了千城的手，紧紧握住，传递着自己无声的感激和坚定，姐妹俩一时间相顾无言，却心意相通。千城琢磨着刚才皇姐说的话，又问道：“皇姐，刚才你说叶缥遥他也支持你。那他的意思是要飞叶山庄也参与进来？不过你之前说过，父皇心中对飞叶山庄早就心存芥蒂，处处防范，不然也不会让你去接近叶缥遥。”说着说着，千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皇姐，你真的不负众望，不但接近了叶缥遥，还收的服服帖帖的呢。如今看来，他对你，是死心塌地再无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