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去了,他到底在害羞些什么、触动些什么啊!他身边站着的可不是什么“新婚妻子”,而是个男扮女装的糙汉子啊!
白御史微笑着目睹了“小两口”的互动,越发满意两人的“情深似海”。明明只是对视了一眼罢了,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为两人感到耳红心跳。
轻咳了一声,白御史努力将小两口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咱们家没什么讲究,也不需要早起请安,你们两人安安心心的关起门来过日子就可以了。”
其实,白御史最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但他作为公爹,毕竟男女有别,不太好意思过于关注小两口的夫妻生活。然而那时不时移向“儿媳妇”的肚子、满含期待的目光,却明明确确昭示了他的希望。
隐隐预料到这辈子会断子绝孙的白缎:“…………………………”
自出生起就没有生孩子这一功能的曹钰莹:“…………………………”
——真是……压力山大!
第145章
好不容易应付完对于未来的大胖孙子饱含期待的白御史,白缎“夫妻”完成敬茶任务、出了前厅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至于接下来,就只剩下三日后的归宁、向皇帝叩首谢恩了……嗯,大概贵妃也要来凑个热闹。
一路沉默着走回两人居住的院落,白缎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才好。按照婚礼前的幻想,现在的他应当与曹钰莹正在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时刻:他也许会带着“新婚妻子”外出赏花踏青、弥补“她”一直长在深宫的遗憾;也许会与“她”安安静静的待在屋内,柔声蜜语、互诉衷肠,甚至……亲亲我我、做一些情不自禁的事情。
——然而现在……
白缎脚步一顿,扭头看了眼一直小心注视着他的曹钰莹,低声说道:“你回房休息吧,我去一下书房。”
“我也随你一起去。”曹钰莹连忙说道。
“不需要。”白缎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曹钰莹当然知道白缎想一个人待着、仔细思考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哪里敢放任小恋人一个人胡思乱想——万一钻了牛角尖可怎么办?!他对于小恋人的倔强性子可是深有体会,一旦对方做出了决定,再想要扭转可就难了!
曹钰莹明白恋人对自己的纵容,而这一次,他也不得不继续利用这种纵容。只要他努力在白缎面前转悠,努力向恋人耍赖撒娇讨好,白缎必然不可能对他硬起心肠来——他必须要在白缎决定与自己划清界限之前,拼尽全力让对方消气!
“我随你一起。”曹钰莹的态度比白缎还要坚决,他站在白缎身边,似乎宁死都不愿意远离半步。
白缎与曹钰莹僵持半晌,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毕竟,他已经答应要维护曹钰莹“伪公主”的身份,做出公主驸马琴瑟和鸣的“假象,如今两人身在院里、人多眼杂,白缎根本不可能以武力强行驱逐对方,甚至连难看的脸色也不能摆出来。
曹钰莹仗着白缎的温柔肆无忌惮,但白缎却反而比他还要在乎是否会露馅——最后输掉的人自然一目了然。
“……随你吧。”白缎粗声说道,带着曹钰莹走向自己的书房——只要回到屋里、把门一关,那他也不必再提防周围人的视线,强行让自己对曹钰莹“和颜悦色”了。
如此安慰着自己,白缎的脚步多了几分的迫切。然而他却不曾想,刚一推开书房的门,他与曹钰莹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的凝在了摆放在门边书桌最显眼位置的木雕人像上。
顿时,白缎的嘴角猛地一抽。
他本想要迅速将这木雕处理掉,然而曹钰莹的动作比他还要迅速。
三两步越过白缎、来到书桌边,曹钰莹伸手将木雕拿了起来,爱不释手的摩挲把玩:“这是……你刻的我?”
白缎的木雕技术大约是天赋技能,在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便有了。如今,曹钰莹还记得对方赠送给自己的那只木头貂儿,哪怕离开了那个世界,他也一直好好保存着。
而比起那一只木貂,这尊木质人像显然饱含了更加深刻的感情,不仅雕刻的线条更为细腻精致,曹钰莹甚至还能隐隐感受到其上被白缎不自觉保留下来的满含爱慕、欢喜、眷恋的精神波动——很显然,它一直都被它的主人爱若珍宝,时时捧在手中睹物思人。
按捺住心中的恨不得立即将小恋人抱进怀里好好爱抚一番的冲动,曹钰莹小心捧着雕像,朝白缎展颜一笑:“刻得真漂亮!”
白缎面上微微发红,也不知是因为受到了心上人真心实意的夸奖、还是因为内心的感情毫无预兆的大白于天下。压下泛起的丝丝甜意,白缎从曹钰莹手中夺过木雕,带着几分的手足无措。
他又羞又恼,十分想要甩手将这出现的极其不合时宜的木雕丢在地上,然后借此义正言辞的与曹钰莹划清界限,但在内心深处,他却又满是不舍,根本不愿意如此粗暴冷酷的对待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珍爱的宝贝。
最终,白缎还是没有将木雕扔掉,而是取出一个锦盒,将其放入其中。
曹钰莹恋恋不舍的望着木雕,语气带着些许遗憾:“要把它收起来吗?”
“嗯。”白缎语气冷淡,“现在不喜欢了,自然不会摆出来碍眼。”
“你不喜欢,但我喜欢啊……”曹钰莹眼巴巴望着,“你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白缎抬头,白了曹钰莹一眼,手脚利落的将锦盒扣上,然后塞进保存其他雕刻品的柜子中:“想得美!”
自从暴露真实性别后就人憎狗嫌的曹钰莹:“………………………………”
——时至今日,曹钰莹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隐瞒性别,未尝没有白缎这种天差地别的区别对待的原因。
当被误认为女子或Omega时,白缎对他温柔小意、处处顺从,简直将他捧在手心上呵护;而每当他以男子的身份接近白缎,恋人的态度便顿时就强硬起来,时不时怼一怼、毒舌傲娇一番,基本上算是常态。
虽然被误认性别十分不爽,但曹钰莹却当真十分享受恋人的体贴温柔,更加喜欢对方又主动又羞涩的追求自己的模样——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只可惜,苏爽只是一时的,一旦暴露,等待着自己的就将是残酷的惩罚。曹钰莹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继续伏低做小着祈求恋人给自己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缎看书,他便为他打扇;白缎写字、他便为他研磨;白缎口渴、他便为他泡茶……纵使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如鸡,但曹钰莹却想尽办法在白缎面前狂刷着存在感,而白缎……也的确无法抵御这种静默之中的侵袭。
尽管努力想要忽视曹钰莹,安安静静的看看书、写写字,但白缎却越来越心浮气躁。终于,他不得不放弃了抵抗,放下了笔,扭头看向一直眼巴巴注视着自己的曹钰莹。
曹钰莹终于得到了恋人的“青睐”,顿时精神一震。
“你今早梳洗的时候……想要跟我说什么?”白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必须要与曹钰莹坦诚不公的谈一谈,找准彼此的定位,“现在我有时间了,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曹钰莹眼睛一亮,他坐到书桌边的另一把椅子上,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欺骗了你,甚至觉得我只是在利用你脱离皇宫,对吗?”
白缎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我承认,我的确骗了你,也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对你并非仅仅是利用欺骗。”真诚的望着白缎,曹钰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正如你对我一见钟情一般,我对你也是如此,甚至比你以为的还要深刻——不然的话,你以为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够让我心甘情愿披上嫁衣、以女子的身份出嫁?”
说话间,他挑了挑眉,油然而生一股傲然气度,配上那一身女装,宛若万万人之上、尊贵无匹的女帝。但很快,曹钰莹又突然垮下脸来,语气幽怨悱恻:“为了嫁给你,我还亲手一针一线绣了出嫁的喜帕,真正体会了一把新嫁娘的感觉……天知道,在此之前,哪怕假扮成女子,我也没有绣过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