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今天，累不累？”
闭目养神的女孩忽然开口，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慵懒，倒是听不出疲惫。姜白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手突地捏紧了门把，指骨青白，门上，细细的风铃响着，不久复又归于平静，“不累。”
半晌没有回应，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女孩的方向，女孩背对着她，只能看到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和线条流畅的后颈。
“哦。”很久，女孩才慢慢回了一句。
甜品店里，又是一阵说不上来的寂静。姜白收回目光，推门进了后厨，反手将门关上，脱了围裙，纯黑色带着蕾丝边的围裙被她攥紧，衬得手愈发白皙。
——阿白今天，累不累。
自然的称呼，熟悉的香味。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
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是她疯了吧。
姜白闭上眼睛，猛地将围裙扔在地上，紧紧的抿住了唇。
……醒醒吧姜白，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褚悦这个人了。
你应当，活在当下。
姜白睁开眼睛，望着被她丢在地上的围裙，半晌，又躬身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它仔细的叠好放到了包里，转身出了后厨。
“好累啊，小学徒，你要不要给你的老板泡一杯茶喝？”
顾鲤的声音听上去慵懒，刚刚那种沉闷的感觉当然无存，语气中甚至隐约带上了几分撒娇的味道，“我要喝柠檬茶。”
“我下班了。”姜白背着单肩包，声音淡淡的。
背对着她的后脑勺转过来，姜白看到了女孩可怜兮兮的棕色的眸子，“我渴。”
“我今天忙了一天。”
“还差点算错账。”
“大家工作的都好辛苦啊。”
“我下次会多在店里帮忙的。”
“……”见姜白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花眠咬咬牙，使出绝技，“我月底给小学徒加工资的！”
姜白把背上的包放到收银台上，挽起了袖子，睫毛微微垂下，转身进了后厨，声音淡淡的，“等着。”
千年树妖趴在沙发上，听着后厨门上传来的悦耳风铃声，不知为何，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果然，从古至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的是人间至理。
见钱眼开的阿白，也很可爱啊。
柠檬水不是很难做。姜白简单的加了两片柠檬片和材料，没一会儿就端了出来，两杯。
走到顾鲤身边，姜白抿了一口自己的柠檬水，甜丝丝的，带着柠檬的酸味，还不错，便把自家老板的那份柠檬水递给她，“好了。”
顾鲤接了柠檬水，冰冰柠檬水在手里凉凉的，她有些舒服的眯起眼睛，“你也坐嘛。”
把自己的那份放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姜白没有拒绝，顺势坐到了一边，抬眼望着一边捧着柠檬汁，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生活模样的老板，她顿了顿，“电影票是你给的？”
声音淡淡的，有几分笃定。
顾老板脸上表情微微一飘，“……嗯？”
“我的电影票。”
“是我给的啊。”花眠轻轻抿了一口柠檬水，甜滋滋的，微微带着几分柠檬的酸意和清香，调的很不错，她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评价，“嗯，好喝。”
“同一部电影。”姜白慢条斯理，拿出了自己的电影票，“我和萧姐，两个不同的影院。”
黑发女孩勾着唇笑，望着表情微微僵硬的自家老板，声音轻的像烟，“我们顾老板，是怕电影院太挤，还是，别有所图呢。”
千年树妖的老树皮也是磨的很厚的。花眠只是僵硬了一秒，便恢复了常态，她笑起来，棕色的眸子亮亮的，“小学徒真是相当聪明呐。”
姜白看着她，目光凉凉的。
“既然发现了。”少女挑了挑眉毛，干脆不再掩饰，她托着下巴看她，目光慢慢变得露骨起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妩媚的风情，声音也暧昧起来，“你觉得，我对你有所图吗？”
熟悉的花香弥漫，姜白一开始还有着见招拆招的想法，但被这熟悉的香味笼罩着，姜白恍惚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这个味道，就足够，让她贪恋了。
“若我对你有所图……”花眠凑近了黑发女孩，望着被她香味迷惑，此时正一脸茫然的姜白，她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拿起了小茶几上姜白的柠檬水，当着她的面，女孩在姜白喝过的地方轻轻舔了舔，然后喝了两口，放到表情迷茫的女孩唇边，声音呢喃，“你会拒绝吗？”
熟悉的，迷人的，甜腻的，让人窒息的花香。
姜白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对她明眸善睐，却早已不在的女孩。莫名的心头火起，口干舌燥，冰凉的柠檬水就在唇边，她下意识的抿了两口。
“真乖。”
花眠像是奖励一般，轻轻的吻了吻女孩的脸颊，一手拿着柠檬水，一手拈起了姜白手中的电影票，声音诱哄，“聪明的乖孩子，会答应来赴约吗？”
——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那个有着琥珀色的女孩子，好像在问她。
她在问她，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会。”姜白喃喃，“我会的。”
然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翘着腿，手里端着柠檬水的顾鲤笑眯眯的模样，“那就说定啦，你那天记得准时来。”
姜白看着自己手里的电影票，又看了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空空如也的柠檬水，再望望笑眯眯的顾老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说定了？她刚刚答应了什么？
“别忘了，周三的电影。”花眠好心的提醒她。
“我知道了。”姜白在意的不是这个，她蹙起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总觉得……有点奇怪。
还有刚刚那个熟悉的香味……
花眠瞅着姜白脸上的红唇印，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眼睛。
嗯，有点明显了。
不过这口红颜色在阿白脸上，还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洗脸的姜白看着镜子：……沃日！！！
= = = =
晚了一小时。
我忏悔。
☆、紫薯
第42章
姜白一整天都绷着脸。
昨天路人看她的奇怪眼神以及有些高的回头率, 在回到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口红印的一瞬间, 成功给她造成了深深的阴影。
姜白有点不明白, 为什么罪魁祸首还是能对她笑的若无其事, 甚至有点自得意满。
真是……欠揍啊。
姜白动了动指骨，忍了忍, 告诉自己，殴打老板的学徒可能永远出不了师。在内心如此重复了三遍之后, 她才面无表情的再一次路过自家老板, 去后厨。
但……其实还是有点疑惑的。
昨天, 她是怎么亲上来的？
将抹茶小蛋糕一个一个的装盘，姜白盯着白色盘子里漂亮的小蛋糕, 百思不得其解。
顾鲤, 她亲了自己……吗？
思及此，姜白的心微微一跳，白皙的脸蛋又微微红了起来, 随后有些气恼的端起盘子，出了后厨。
不可能, 如果她当着她的面亲了, 她肯定会一巴掌甩上去的！
她姜白是别人想亲就亲的吗？！
如果她没亲, 她脸上的口红是怎么回事？天上掉下来的吗？
悦耳的风铃声响着，昨天请假的收银员今天来上班了，顾老板看上去清闲了不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穿着休闲的长裤和浅蓝色的长袖衬衫, 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露出漂亮修长的脖颈，暖棕色的长发没有像之前那样高高扎起来，而是编了个鱼骨辫，鱼骨辫下的头发柔软的披散在肩膀上，左耳的蓝色耳钉若隐若现，漂亮修长的手摆弄着手机，像是有一点无聊。
姜白给客人放下了抹茶蛋糕，“请慢用。”
“等一下。”
有些好奇的女声响起来，“这个，是你做的吗？”
很温柔的声音。
姜白一般做服务员端茶送水的时候，不会去刻意看顾客的脸。她看向女人指着的一块被咬了一口的芒果蛋糕，摇摇头，“不是我做的，是我们家的甜品师。”
然后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如果客人喜欢，可以多来光顾。”
“你为什么不看我呢。”女声听起来细声细气的，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柔和，“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会显得更有礼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