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程珂毕竟是新人，还不到膨胀的时期，一般新人的膨胀期是成名两年之后，那时候他们有了名气，也有了钱，所以开始目中无人，开始觉得自己了不起得不行，不过头一年，他们大多还是恭敬的，所以被一个广告导演这么一训，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道歉，然后说以后不会再犯了，而且大多都会心虚，即便他们没有真的犯很大的错误，也会因为被训斥而心虚。
他在这一行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他了解这些刚成名却还有点恍惚的新人，所以他等着看程珂的反应，只要他稍微一心虚一道歉，那么他就能直接给他定性了，到时候视频一放到网路上，那么这个小新人的未来也差不多就断送了。
当然，人们总是擅于遗忘的，过个几年他可能还可以重来，但是这时候的影响已经不可挽回了。
刚要开口，结果嘴还没张开，程珂就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我没有迟到啊，提前二十分钟到场很晚吗？另外，我打电话也不是什么慢悠悠的打，而是在跟绿源那边确定脚本，因为我觉得这个脚本可能存在问题，所以我是希望在不影响拍摄的前提下，先和那边沟通，这是对绿源牛奶的尊重，也是对您的尊重。”
程珂说得十分客气，语气也不算冲，所以这不卑不亢的表现却让对面这人红了脸，因为他没想到程珂竟然这么淡定，于是他转而说：“什么？你竟然还没看好脚本？脚本不是早就给你了吗？为什么非要到拍摄之前才看？”
因为知道他们会剪辑，所以程珂在他的话说完的刹那就已经接了口，“绿源的脚本是前天出的，昨天确定之后传给了我的经纪人，我是今天早上收到的脚本，这和你说的早就收到了有点出入，到底谁弄错了呢？”
程珂表现得一脸认真，似乎是真的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他这个表现却气坏了对方，于是他只能拍拍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快拍摄吧，过去站好位，不要磨蹭了，我们都很忙。”
程珂点点头说：“好的，咱俩这么一直说话，确实耽误拍摄。”
这一下对方简直气炸了，因为他这么一说，耽误他们工作的就不是程珂，而是他们两人了，加上又是他一直在质问，所以感觉上，耽误拍摄的不是程珂，而是质问他的人。
程珂知道，其实他们还是可以剪辑，那么现在就好说了，因为现场的摄像师一共有六人，他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份录影带就可以了。
此时展岁临到了现场，他一进场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在娱乐圈多年，他的敏感度绝对非常高，所以在确定没人真正敢和他对视之后，他到门口拨通了周云川的电话。
“喂，今天程珂的拍摄可能有问题。”
周云川那边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问道：“什么问题？”
“不知道，直觉，这个摄影团队以前跟我们公司合作过很多次，其中有几个和我也算认识，但是这一次，他们不敢跟我对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们已经有了某种共识，而我和程珂应该并不知道他们的所谓共识。”不愧是娱乐圈最顶级的经纪人，进去摄影棚后他就和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已经分析到了这里，确实让人佩服。
周云川正是因此才敢把程珂交给展岁临，他听完展岁临的分析之后，立刻说：“记录现场人员，我会找人过去帮你，另外不要声张，我要查出来是谁主使的，如果真的是朱明岁，那么程珂和司锦宁之后都绝不能参加他的电影。”
“我知道了，你尽快派人过来吧，让都从后门进，装作是工作人员，低调一点。”
“我知道了，我也会去。 ”
挂了电话，周云川又叫助理叫了几个人，而后就要去七号摄影棚，只是刚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电话就响了，接起，那边出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是何信安，程珂的舅舅，他电话关机了，所以才打到你手机上。”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现在请马上停止我们公司的代言拍摄，因为你们的艺人可能收到了错误的脚本，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中间不要出什么问题。”
周云川点头保证：“放心舅舅，我会处理好的。”
何信安挂了电话，懵了半天，百川娱乐总裁怎么这么叫人的，“舅舅”？他什么时候成他舅舅了？
7号摄影棚就在百川娱乐大楼内，在七楼，所以叫7号摄影棚，而7号摄影棚其实还可以分成十来个分隔开的摄影空间，程珂所在的是一号，所以他们会直接叫七号摄影棚，而其他的则叫702、703摄影棚，依次类推。
周云川过去之后，就发现程珂已经站好了准备好了位置，他先喝一口牛奶，可是无论他怎么喝，那个管理人似乎都不满意，终于满意之后，这才让程珂进入下一个镜头，就是自拍镜头，程珂估计就是从这里开始出的问题，不过他到这里之后却停下了。
“你又有什么问题，我遇到的新人中，你真的是最难伺候的一个了。”
程珂回答：“这是第二个镜头，我希望您能给我演示一下，因为我怕自己的理解有问题，而且我一直觉得我的脚本是错了，所以希望您能帮我确认一遍。”
程珂依旧让自己保持礼貌，因为如果真的被播放出去，那么他必须不能有一分错，这时候如果他稍微有了一点脾气，那么网民就可能会说：“他脾气这么不好，怪不得人家导演说他”“就算是导演错了，他脾气不好，就是他的错”等等。
这在网络上被叫做“完美受害人”，这些人的理论就是“你穿的少不强X你强X谁”，他们纷纷想从受害人身上找到错误，来替加害人开脱，然而人穿得多和少都不是别人犯罪的借口，就好像程珂此时无论脾气好坏都不能成为导演污蔑他或者排挤他的借口，然而网民却并非所有人都三观正常。
程珂现在就是要扮演那个“完美受害人”，不过幸好，他早就不是前一世的程珂了，他也确实没生气，他就是要做到没有一点错，让这些想要污蔑他的人，连假料都弄不出来。
导演现在真的火了，他一拍椅子扶手就说：“程珂，你再这么多问题，那我不拍了，我不伺候你了，还不行吗？你红你有理，你红你就可以这么忽视我们所有人的劳动和时间？”
程珂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他轻轻一笑说：“您到底在说什么，我的问题和您的回答完全搭不到一块。”
那导演立刻一挥手说：“好了，不拍了，行了，我们所有人都比不上他一个人重要。”
几个摄影师都收了机器，现场忽然有点混乱，而程珂也早就注意到了展岁临和周云川的到来，于是他直接和周云川一个对视，两人直接趁着一瞬间的混乱，堵住了一个摄影师，那个摄影师看程珂走到自己面前，提着摄影机就想走，程珂却对他说：“您好，我想问一下，我的脚本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我只是一个摄影师，我不知道呀。”
程珂示意周云川行动，自己则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说：“那您告诉我我该去找谁，我因为是新人，但是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你去找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导演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程珂看看周云川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动作，于是点点头，一转身走了。
两拨人有意无意地一块制造了这场小小的混乱，那之后六个摄影师集合，而另一边程珂则和周云川、展岁临三人一同回了周云川的办公室。
第58章 我明明也很努力
其实这个导演兼管理人名叫江铁, 以前还拍过两部电影，但是因为票房惨败，口碑也不好，只能干起了广告拍摄这一块的导演，而且他最近是真的缺钱，一年前他染上了毒品这种东西,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这东西真的太耗钱了，他又不是什么大导演，一段时间没有活干之后, 他手头就开始拮据了起来。
前段时间没钱了，于是借了十万的高利贷，可是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这群高利贷来要钱的时候却问他要二十万, 和当初说好的八分利根本不是一回事。
江铁这段日子也没接到什么活，手头有个一两万块，根本连个零头都不够, 然而那群放高利贷的人哪是那么好说话的，几分钟之后，江铁就被打得一动不能动了, 他们给了江铁最后的期限, 那就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江铁再拿不出来钱，他们就要直接收了他的房子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