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王完本[耽美甜爽]—— by:砯涯
砯涯  发于:2018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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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这人可贪心了,但凡是没有的,我都喜欢。
午餐时间一过,那位护理袁昕的阿姨就回来了。
关瓒一直趴在病床边上陪妈妈,袁昕没有意识,他就焐着她输液的手给她取暖。见护工进门,关瓒把袁昕的手放回棉被下,站起身示意床头柜上的两份水果,说明是给她们俩买的,冬天干燥,让她在病人醒了以后刮成果泥喂给她。
像这类全职陪护的护工全年无休,春节也不能回家,临走以前柯谨睿多留了一个月的费用,当做过年补偿。
关瓒想到袁昕的样子心里就不好受,往西山去的路上没多少话,到后面干脆靠在玻璃上合眼休息。柯谨睿也不去打扰他,两人一个心不在焉地开车,一个将睡未睡地假寐,气氛沉默,却也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柯谨睿知道这会儿关瓒不可能有心思吃饭,索性也没提这事,打算等回到老爷子那里再说。
这些天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在下雪,北京倒是冷了好几度,可天气晴朗,一片雪花的影子都没见着。
年关已至,北京城空下来,高速路上几乎没有同行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开得特别痛快。
到达西山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柯溯见不着人连午觉都睡不踏实,亲自坐在客厅等小徒弟回来,听见门响赶紧招呼徐振东递拐杖,颤颤巍巍地来门厅迎关瓒进门。结果不出意外,老爷子听说两人从医院出来直接上路,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以后便开始技法娴熟地骂儿子。
柯总习以为常,照单全收,却一个字也不会往耳朵里进。
关瓒喜欢看这爷俩斗嘴。柯溯负责唠叨,柯谨睿专门跟他打太极,两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跟说相声似的,瞧着就是对感情很好的冤家,又偏偏都带着口是心非属性,嘴上谁都不承认。
一个家回得吵吵闹闹,别墅里有了人气,老爷子更不睡了,骂完儿子就开始张罗张妈给两人把午饭补上。
北京这边的年三十有讲究,晚上都是一顿正餐一顿饺子。
柯溯乐呵呵地陪关瓒吃饭,一边叮嘱他给晚饭留肚子,一边又不停往他餐盘里夹菜。老爷子体贴热情,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身上,饶是关瓒心情再差也不得不缓和过来,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饭没多吃,等两人都放下筷子,菲佣们动作利索地将碗碟撤下,换了热茶点心上桌。
柯溯等关瓒好些天了,肚子里有说不完的话,从维也纳的演出聊起,然后又说到了学校和未来规划。这爷孙俩聊天别人向来插不上嘴,尤其是“没干正行”的柯二少爷,但还得陪着,因为虽然聊天时柯溯会自动屏蔽儿子,可只要柯谨睿表露出撤的意图,老爷子立马就能发现,然后一个眼神再让柯总原封不动地坐回去。
下午五点,柯谨熙也回来了,一家团圆。
柯家的两位子女都没结婚,关瓒是家里唯一的小辈,三代同堂,自然最受宠爱。
餐桌上柯溯替小徒弟要红包,关瓒没成年时都没收到过这种东西,没想到成年以后反倒给补上了。柯谨熙和柯谨睿了解老爷子的脾气,红包早就准备好了,而且为了防止对方念叨都封得很厚实,给了个整数。
关瓒收柯谨睿的钱没什么障碍,拿柯谨熙那份就很别扭。
柯小姐看得出他想推脱,于是先一步开口,轻描淡写道:“怎么,我跟谨睿还要差别对待,小师弟可是够偏心的,竟然不亲我这个师姐?”
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明里全是能灌进柯溯耳朵里的,但挨不住关瓒心虚,怎么听怎么觉得柯谨熙这是在暗里调侃两人的关系。越想越窘,关瓒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脸颊倒是先红了。
柯谨睿出来解围,拿过柯谨熙准备的红包一看,笑着说:“姐,你是长辈,跟我给的一样多,不合适吧?”
柯谨熙笑而不语,往亲弟弟的骨碟了夹了只虾,然后筷子一并,“咔嚓”夹断。柯小姐笑道:“打你信么?”
柯总把红包放下了,剥去虾壳,又把那只断成两截的虾放进关瓒碗里,游刃有余地回:“行吧,赶明儿我替您补上。”
关瓒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晚餐以后,几人改坐到客厅看春晚。
柯溯一年只熬这一回夜,但也撑不了太久,十点多钟就困得不行了。
等不到零点倒计时,张妈去把夜里那顿饺子下了。
老爷子象征性吃了两个饺子便放了碗筷,从外套口袋里拿了只红包递给小徒弟。关瓒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去接,柯溯被徐振东扶着站起来,对他说:“谨熙给你找了个钢琴老师,开学以后开始教,每周三次,好好学。”
关瓒看向柯谨熙,道:“谢谢师姐。”说完赶紧起来去扶柯溯,“我送您回去吧。”
等柯溯睡下,关瓒重新返回客厅。
剩下两人对春晚的兴致不高,电视已经关了。明天开始给柯溯拜年的人会陆续登门,徐振东交代菲佣们做晚间扫除,再去仓库搬了几盆兰花布置客厅。这些不需要少爷小姐动手,继续留下只会碍事,关瓒见两人过来也就没再往外走,跟他们一起回到二楼。
上去以后,关瓒短暂迟疑了几秒,觉得回来住还是要知道收敛,很正直地就要往自己房间走。
柯谨熙看着他无甚明显地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老爷子都睡了就别再矜持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关瓒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脸颊登时红了。
柯谨睿道:“我都不知道我姐竟然对我这么好?”
柯谨熙闻言瞪了他一眼,说:“姐这不是对你好,是等着看你这兔崽子被老爷子打断腿呢。”
“不至于吧?”柯谨睿笑道,“他那么疼瓒瓒,为这事还能跟他生气么?”
柯谨熙一哂:“你也知道老爷子疼的是关瓒不是你,所以肯定不跟他置气,那就只能把火撒你身上了呀。”
柯谨睿:“……”
“别睡太晚,”柯谨熙道,“这些天上门的人多,没你们睡懒觉的时间。”
说完,大小姐随手点烟,踩着高跟鞋走了。
柯谨睿带关瓒回自己房间,边进门边把柯溯给他的红包递过去。
那只红包很薄,一摸就知道里面没放钱,但摇晃起来有动静,应该是什么细碎的物件。关瓒撕开信封把东西倒出来,很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一副玳瑁甲片。这副指甲不是新的,边角圆润,表面不再透亮,一看就知道有年头了。而且右手拇指那枚的内侧被磨出了波浪纹,关瓒对这种情况很熟悉,是因为扫摇时姿势不够标准,导致甲片侧锋弹拨琴弦,所以才会出现类似的磨损。
看来原主人跟他是一个毛病。
柯溯送过他一本旧琴谱,现在又送了一副旧甲片。
这些物品对于演奏者来说很私人,虽然简陋,但更有纪念价值,很多人即便换下来也愿意留下收藏。关瓒隐约猜到柯溯对他可能有种爱屋及乌的感情,这在很多方面都有体现,或许就是源自那位没见过面的小师兄。关瓒不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看待这类情感转移的问题比较客观,不仅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会感到庆幸。
他们的相似对于他来说何其幸运,可以说是间接改变了他的人生。
至少在关瓒看来是这样的。
他并不介意活成别人的影子,不介意柯溯在教授他时偶尔的出神或是叫错名字,赠送琴谱和甲片这两件旧物其实就是柯溯意愿的表达,所有人都以为老爷子疼小徒弟,只有关瓒清楚,真正被柯溯宠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然而对关瓒来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知足了。
眼下时间还早,睡觉不符合两个人的生物钟。
随着午夜临近,远处的烟火声逐渐密集。
老宅的别墅由于建在山上,为了防止山火所以附近都是禁燃区,可优点就在于地势够高,远观视野开阔,很适合欣赏夜景。北京前几年全城禁放,后来政府解禁,整座城都疯了,零点一到辞旧迎新,北京城上空会跟炸开锅一样热闹。
关瓒还是有小孩的天性,小时候没人带他做这些事,他就养成了看别人做的习惯。
今年也不例外。
郊区入夜以后气温能跌破零下十度,关瓒只穿了件高领毛衣就去了阳台。柯谨睿担心他受凉,于是从衣柜里取了件自己的外套送出去给关瓒披上,然后留下来陪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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