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颜卿已冷声道:“祁九郎这是质疑圣命不成,好大的胆子。”
祁九郎瞧着长兄恶狠狠的望着自己,越发的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
祁元慎身子一晃,嘴唇上下阖动,最终咬牙道:“你个混账东西,竟为了杨蕙作出这样的事来。”
若说别人不知祁九郎的性子也就罢了,祁元慎作为他的同父同母的兄长焉能不知他的性子,惯来只会自作聪明,他这分明是受了旁人的挑唆,什么因为四郎之故,这样的蠢话他说出口之前就不曾过过脑子吗?祁元慎恨不得当场踹死这个为家中招祸的蠢物。
祁九郎眼睛一缩,不知他大哥是如何猜到的,眼珠子一转,他到还知护着杨蕙,梗着脖子道:“根本没有的事,大哥你不要胡说。”
祁元慎一把推开扶住他的下人,大步朝着祁九郎走去,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耳光,阴森森的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姚颜卿勾着嘴角,心里冷笑,说出的话便如泼出的水,焉有收回的道理。
姚颜卿一掸袍角,从容起身,他已瞧见带着侍卫朝着这边走来的霍都尉,围观的百姓见都尉府的人来了,慌忙的让开了一条路,倒不是都尉府的人如何凶神恶煞或是作恶多端,实是这群人身上血腥之气太浓,叫人多瞧一眼都心里发寒。
“霍大人。”姚颜卿朝霍都尉一拱手。
霍都尉因是接到消息说是有人闹事,且闹事的人还是承恩侯府祁家的人,这才亲自走了一遭,不想这里面竟还搅和进去了姚颜卿,顿时让他头疼不已。
“姚大人,这是?”霍都尉目光往旁边一扫,倒未曾把祁元慎放在眼中,他是圣人身边重臣,祁元慎不过担了一个闲职,便是和太后娘娘沾亲带故也不值得他多费什么心思。
姚颜卿扯了下嘴角,道:“家兄让人打了,我接到消息过来瞧瞧,谁知祁九郎竟因圣人处置杨四郎的事生了怨愤,迁怒到了我的身上,为此来寻家兄的麻烦。”
霍都尉眸光一闪,沉声道:“姚大人所说可是当真?”
姚颜卿道:“自是当真,在场的人可都是听见祁九郎的话,皆可作为人证。”
曹希贵不顾高俨的拉扯,站出一步道:“霍都尉,我亦是亲耳听见了祁九郎的话。”
高俨急的跺了跺脚,事关太后娘家事哪里是那么好参合的,何苦做这样的让太后不喜的事。
霍都尉眼睛眯了眯,随意从人群中抓了一个百姓过来问话,得知祁九郎却是如姚颜卿所说,当即大手一挥,便要将祁九郎带走。
祁元慎焉能让他这般把人带走,都尉府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落在他们上手,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他往祁九郎身前一战,赔笑道:“霍都尉,有话好说,家弟不过四年少无知,绝没有不敬圣意的意思,这件事其实完全是一个误会,不是如姚大人所说一般,其实是因为福成郡主的女儿杨蕙之故。”祁元慎虽未曾证实到底是谁挑拨着弟弟行如此莽撞之事,却在这个时候把此事牵扯到了杨蕙身上。
祁九郎一听这话,也不缩在祁元慎身后来,他瞪着一双眼睛,嚷道:“大哥你不要胡说,这事和蕙娘没有一点干系。”
祁九郎虽是纨绔子弟,可却对自幼相识的小表妹极是爱护,怎肯让兄长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在他看来,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宫中尚有太后娘娘,总不会让他和杨士英做伴就是了。
祁元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伸手一扯,就把人拉了回来,祁九郎叫姚颜卿一顿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当即呲牙叫起痛来。
霍都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场闹剧,冷哼道:“有没有不敬之意审过方知,元慎老弟还是给我行个方便的好,免得我手下的人动粗,伤了人就不好了。”
霍都尉遇上这事心里还挺兴奋,都尉府许久没出动了,谁知今日就让他遇上一条大鱼,作为晋文帝心腹,他自知圣人对祁家的态度,霍都尉摩拳擦掌,想着借由祁家这件事立上一功。
祁元慎面色微微一变,未料到霍都尉这般不给面子,当下脸色便一沉,冷笑道:“若霍都尉执意如此,我也不敢拦着,只是霍都尉应秉公办理才是,姚大人当街鞭打我弟弟,也是人人都瞧见的,霍都尉总不会当作不知吧!”
霍都尉瞧向了姚颜卿,心里骂了一声娘,果然有得就有失,他略一思量,倒不好得罪了姚颜卿,一来圣人重信这小子,二来他乡试在即,乡试过后圣人必会更加重用他,说不得会试副考官还能有他一席之地,且姚颜卿这人他打了几次交道,心机实是深沉,得罪他非明智之选。
但凡武官遇到不好解决的事都会装傻充愣,霍都尉一扭头道:“长街斗殴这种事不归本官管,元慎老弟若有不忿大可去京都府尹那告姚大人一状。”说完,一挥手,叫人带了祁九郎就走。
京都府尹是谁,那是姚颜卿姚颜卿未来的姐夫,祁家就是去了衙门状告姚颜卿,范正之还能真将他下了大狱不成,祁元慎脸色阴沉的厉害,这帮□□的只会看人下菜碟儿,总有一日他要叫他们好看。
姚颜卿薄唇一勾,叫人牵了马来,这件事还没完,他若不参上祁家一本,倒对不起这一身四品官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福成郡主坑了祁家一把,原因明天解答,么么哒!赶火车去了,姥爷明天过生日
第153章
姚颜卿和祁家的事很快就有人回报给了晋文帝,晋文帝听后不由失笑,姚颜卿是什么脾气他也算是一清二楚,能将他惹得怒形于色,祁家倒也算是有本事了。
“圣人,霍都尉将祁九郎带了都尉府,您看?”梁佶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这事必然是要惊动了太后娘娘的,祁家长房嫡系可就只有祁元慎和祁元葚两个,眼下祁元葚被带走,祁家焉能善罢甘休。
“不是说他为杨士英不忿吗?可见他迁怒五郎是假,对朕不满才是真,让霍琼去审,看看到底是祁九郎对朕不满,还是祁家人心生不忿。”晋文帝沉声说道,倒只字不提祁九郎挨了姚颜卿一顿鞭子的事。
梁佶道:“就怕此事祁家会闹到太后娘娘面前。”
“不必理会,让祁家闹去。”晋文帝淡声说道,摇了摇头,低头看起了奏折。
梁佶轻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出了紫宸殿后让内侍去守门的侍卫那传话,若祁家人求见太后娘娘不必瞒下,只管叫人去昌庆宫传话。
不出晋文帝所料,祁家人果然递了话进宫,只是祁太后未允相见,反倒是叫人去召了福成郡主进宫,赵喜趁着出宫宣召的功夫,递了话给梁佶,梁佶眼珠子一转,忙把消息告知了晋文帝。
晋文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眯了眯眼睛,道:“自寻死路。”说完,他将手上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扔,吩咐道:“去将五郎喊来。”
姚颜卿此时正在家中写折子,将祁家从老到小批了个遍,言辞非一般犀利,人说笔能杀人怕是正如姚颜卿一般了,从祁家驭下不严说到教子无方,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大篇,收笔没多大功夫便听小厮来报,圣人召他入宫。
姚颜卿嘴角一勾,对着折子吹了口气,又抖了抖,这才小心翼翼将折子叠好揣进袖口中,叫人备马进宫。
姚颜卿在宫门外和福成郡主打了个照面,两人皆是一怔,前者春风得意,一身绯色官服将其衬的玉树临风,后者面容憔悴,目光阴沉,身上的艳色华服穿在身上更显她脸色蜡黄,姚颜卿已许久未见过福成郡主,乍一见她老态至此不由一惊,眼中带出了诧异之色。
福成郡主一时之间面有窘迫之色,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强扯出一抹笑来:“五郎可是有事进宫?”
姚颜卿笑而不语,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郡主先行。”
福成郡主嘴唇阖动,面对这个儿子既有愧疚又觉得恼怒,她生他一场却未曾养在膝下,终究是她有所亏欠,可四郎的事里也未必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若是他肯在圣人面前美言几句,四郎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福成郡主心中复杂难言,她勉强笑道:“五郎不妨与我同路而行,我也有日子未曾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