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冷笑一声,道:“我果然没说错!笑话好看吗?看我表演你很开心吧?嗯???”
打开天窗说亮话,撕开假皮扯真皮。一旁的南风,不,风信原本也是微显尴尬之色,但实在听不下他这话了,道:“你什么口气?”
慕情面白脸皮子薄,血气一上涌就十分刺眼,整张脸都红了,猛地转头道:“什么口气?别忘了你也是笑话之一,给他提供了这么久的乐子还毫无怨言,我可没你那么心宽!”
谢怜道:“我没有要看你们的笑话。”
风信也道:“你少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小心眼,你出那破事进了天牢太子殿下还说想帮你忙……”
慕情道:“哈哈那可真是多谢了!我进天牢还不都是你儿子害的?怎么!想打架吗!敢生还不敢让人说了!”
他提儿子,风信是真想打死他,可惜现在三个人都被蜘蛛丝团团裹住动弹不得,风度气质全无,只能相互骂骂了。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谢怜生怕他一激动就开始武神骂街了,勉强扭了扭,翻了个滚,滚到慕情身边,道:“慕情,慕情?你看看能不能转过去一点?”
慕情停止对骂喘了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谢怜道:“既然你可以用牙齿把蜘蛛丝撕开,那我也应该可以。风信离我太远了,我滚不过去,你转过去一点,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手松绑。”
慕情瞪他半晌,脸色忽然冷淡下来,死鱼望天道:“不用。”
谢怜无奈地道:“我是真的想帮忙,先一起上去再说别的吧。”
慕情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我可劳驾不起。”
风信忍不了了,骂道:“我真是操了!这时候了你还作什么妖!他帮你救你还欠你的了?!”
慕情猛地抬头道:“谁要他帮忙了?!谢怜!为什么你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啊?!”
闻言,谢怜微微一怔,忽然模糊记起,这句话,似乎很早以前慕情就问过他。当时他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
他道:“在这种时候出现,有什么不好吗?”
慕情躺回去道:“我反正不需要你帮忙。”
谢怜道:“但是有时候就是一定得别人帮一把才能挺下去的啊。”
风信道:“不要理他了。他吊里吊气的,觉得要你帮他他丢了脸,没了面子。”
那边慕情风信掐得凶猛,那只撒着淡淡银光的死灵蝶围绕着谢怜飞来飞去,他想起一件事,立即转移话题道:“你们别吵了,让人看见了才是笑话。待会儿有人会来找我们的。”
慕情道:“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有谁会来救,除非是……”一句未完他便想到一人,话尾卡了,风信则直接问了出来:“血雨探花跟你一起来了?”
谢怜道:“嗯。”
虽然花城一路的表现都有点奇怪,好几次他简直都要怀疑身边的是个假花城了,可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慕情疑道:“你这么信他?他能找到这个坑吗?”
风信道:“要不然我们再吼几声吧。”
谢怜道:“不用。我们坐着,不,躺着等就行了。我和花城之间有一道红线……”
话音未落,他就见一旁的风信和慕情的脸都抽搐了起来,仿佛耳朵里爬进了一条虫子。谢怜:“……你们干什么这幅表情。不要误会,我说的红线不是‘命运的红线’之类的那种浮夸的东西,是一个法宝啦,法宝而已。”
那二人这才停止了脸部的抽搐。风信道:“哦,原来这样。”慕情则疑道:“一个法宝干什么要做成红线?这法宝有什么用?”
谢怜道:“挺有用的。因为它就是红线的样子,绑在我们两个人手上,中间有无形的连结,一个人可以顺着红线找到另一个人。只要一息尚存,红线便永远不会断……”
他还没说完,那两人就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那这跟那什么‘命运的红线’,有什么区别吗?根本就是一个东西吧!”
谢怜愣了愣,道:“不是吧。不一样吧!”
慕情道:“你自己想想有什么不一样?很像好吗!”
谢怜仔细想想,发现,真的!这个法宝的定义和作用,真的越想越觉得和所谓的命定红线差不多。正觉得不能再细想了,上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哥哥?你在下面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谢怜心中一宽,立即抬头,道:“三郎!我在这里!”
他又对坑底另外两人道:“你们看,我说了他会找来了。”
看他笑眯眯的,风信和慕情的神色都十分微妙。花城没探头,但三人都能听见他无奈的声音:“我说了,别乱跑。这下怎么办呢?”
听他语气,谢怜一怔,收了喜色,道:“啊,这蜘蛛丝很棘手吗?厄命也斩不断吗?”
他似乎隐约听见花城说了声:“棘手的不是这蜘蛛丝……”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说了。须臾,花城淡声道:“厄命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谢怜心觉奇怪,厄命上次还挺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就状态不好了?
一旁慕情哼道:“你不用问他了,弯刀厄命还会状态不好吗?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找借口。”
谢怜道:“别这么说。”倒不如说,他觉得更有可能是厄命被花城教训了,不让出来。刚这么想,上方黑影一闪,下一刻,一个红衣身影无声无息落在了谢怜身边,俯下身来握住了他的手。谢怜定睛一看,愕然道:“三郎你怎么也跳下来了?小心那些蛛丝!”
果然,坑底白丝汹汹来袭,花城头也不回,随手摆了摆,数百只银蝶护在他身后,与张牙舞爪的蛛丝们缠斗起来。他则扯断了束缚住谢怜的白丝,左手搂住他腰,右手抖落一把红伞,道:“走!”
余下两人见他完全没有过来救人的意思,尽皆愕然:“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怜忙道:“没忘没忘!”花城回头一看,道:“哦,是忘了。”
说完,他一伸手,被裹在重重蛛丝中的芳心径直飞来,落入他手中。花城把剑递给谢怜,道:“哥哥,你的剑。”
“……”
“忘了的”居然是这个,风信和慕情:“喂!!!”
花城一把将谢怜搂得更紧,右手一甩,打开那红伞,道:“哥哥,抓紧我!”那伞居然就带着他们二人飞了起来。谢怜依言紧紧搂住他,飞离地面两丈,听下面两人喊了起来,哭笑不得,右手抛出若邪。那白绫把两个大白茧各自卷了几道,一起带出了坑。半空中风信又道:“等等!等等!我还有东西落下面了!”
谢怜在上方喊道:“什么东西啊?”
风信道:“一把剑!摔在角落了!”
谢怜向下望去,果然,角落的白丝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剑柄,于是又让若邪探出一截,把那剑也缠了,一并带出。至此,四人终于尽数回到了地面上。
若邪把两个厚厚的茧丢到地上,立即缩回谢怜手腕上把自己盘起来,似乎被那些长得和它有点像、但凶悍妖邪多了的白丝吓得不轻,瑟瑟发抖,谢怜一边安抚它一边提着芳心把那两人身上的蛛丝切断。风信和慕情一能活动,立即跳了起来,狂扯蛛丝。谢怜把若邪带上来的那把剑递给风信,低头一看,奇道:“这是……红镜?南风,你家将军把这剑修好啦?”
他随口说的,说完就反应过来不对了。现在风信和慕情,还是化着“南风”和“扶摇”的形,谢怜却不小心忘了他们身份已经暴露,还在下意识陪他们演戏。虽然本意是体贴,但这体贴在此刻效果并不好,那两人都是一阵迷之沉默。风信藏不住神情,脸现尴尬之色,化回原形,把剑拿了过去,道:“……修好了。铜炉山毕竟鬼多,拿来照一照,方便一些。”
慕情也化回本相,拍落袖口蛛丝,道:“是的。毕竟鬼大多都会伪装化形,如果不想动脑子,拿一把红镜随时照照才不会被骗。”
风信道:“你暗暗说谁没脑子呢?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又来了。谢怜摇了摇头,对花城道:“三郎,刚才我跑的太急,落下了你,不好意思啊。”
花城收了那伞,道:“只盼着哥哥莫要再这么跑上一回就好。”
谢怜正要说话,忽见慕情一眼扫过花城,瞬间凝住了目光,脸色似乎有些怪异,改口道:“慕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