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皱眉道:“如果没什么误会,也知道这对母子的事,还不闻不问放任了七八百年,也太不负责任了。”
裴茗抱着手臂,闲闲地道:“南阳将军这句话我同意,如此未免太不负责任。不知是哪位仙僚的遗果,要是还在任的话,还是自己站出来吧。”
话音刚落,他便觉有无数道目光扎了过来,神武殿上,一片无语凝噎。
半晌,裴茗才道:“……诸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师青玄连扇子也不摇了,道,“我觉得没什么误解。应该说是对你太了解了。”
裴茗立刻道:“绝无此事!”
众人干笑一片,连师无渡和灵文的目光都不太信任。裴茗头都大了,扶额,恳切地道:“这……我是与一些鬼界女子交好过,但这位女郎,我当真从未见过。”
这话认真听听,倒也是可信的。跟哪个女子好过,难道他自己本人还不知道吗?裴虽花心遭人诟病,但不曾否认过任何一段情缘,做了就不会不认账,反正也不是玩儿不起。跟他交好过的女子,除非是像宣姬那样自己不愿跟他了,否则起码都是保证下半生衣食无忧,富贵蜜里泡着。若这女鬼生前当真曾与裴茗有过一露水姻缘,不至于沦落到被剖腹夺子、化为厉鬼的地步。
况且,裴茗看女人的眼光是很高的。跟他勾搭过的,无一不是姿容色艺非凡的女子,他还尤其好素颜美女。以殿上其他人所见,兰菖这般浓妆艳抹,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容貌底子、梳妆品位和言谈举止都远远没达到裴茗过往挑情人的标准,所以,他说没有这回事,大家心中隐隐还是信的。只不过,也只是“心中”和“隐隐”了。有机会看裴将军被将军,何乐不为?且袖手笑看他辩,信是不信,还不是看自己高不高兴?
原本,谢怜也觉得十有□□就是裴茗,毕竟他前科累累。但看裴茗神情,又觉不似作伪,便也动摇了。他想起花城似乎曾说裴茗这个人不玩儿阴的,不必害怕之类的,思索片刻,还是道:“之前兰菖姑娘含糊反问过一句‘还能有谁’,我也有点想当然了。不过,既然裴将军这么说,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未必次次都是同一个人。不如问问……”
谁知,兰菖忽然道:“不是他。”
谢怜一怔,转身。兰菖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他。”
灵文冷漠地道:“什么。原来不是吗。”
师无渡也很客气地道:“居然不是吗。”
“……” 裴茗对师无渡和灵文道:“我早说了不是。你们两个,落井下石。给我等着。”
众神官失望了一轮,随即更加兴奋了。裴茗毕竟是常年陷于桃色野闻的,便是他,也不新鲜了。而不是他,即是说,很有可能是在场或不在场的另一位男神官,恐怕要出来一位“后起之秀”了,怎能不兴奋?
之前在鬼市,兰菖分明有暗示是裴茗,现在却否决了,谢怜心中蹊跷,但面上不动声色,道:“嗯。那到底是谁?”
兰菖定定望着他,道:“你。”
谢怜以为她没说完,道:“我怎么了?”
兰菖道:“我说,那个人,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鬼娃真不是大裴的,大裴也是难得背锅(。
当然更不是谢怜的!!!我是不会写这种情节的!!!!!
妈呀忽然发现卡标题卡得忘了自己没想好就点了保存……算了先用这个凑合着吧……………………
今后谢怜的腰带肯定保不住的(。很快就会再和花花见面哒~
☆、第100章 乱对簿啼笑皆不当
哪怕是兰菖这时候说“杀了我的人就是你”, 都不会比这句的效果更晴天霹雳了。
谢怜简直当场就被她劈晕了,道:“我?!”
君吾在上方宝座上扶额的手似乎也滑了一下。众神官静默了一瞬,立即齐刷刷望向他,君吾的手又摆正了, 用这个深沉的姿势继续扶额。众神官再齐刷刷望向谢怜。
终于要来了吗,万众瞩目的第三次被贬!
谢怜只觉整个心田大地都在颤抖, 生生把那句习惯使然、即将冲破牙关的“我不举”咽了下去。
这只是一句随口托词,不好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而且, 上天庭有一个私底下流传颇广的玩笑总结,关于各位武神对于“女人”的态度:风信看到女人敬而远之;郎千秋看到女人就脸红;慕情拒绝看到丑女人;裴宿看到女人后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权一真是脑子里根本没有女人;裴茗则是满脑子都是女人。要是他喊出来了, 估计今后这个总结后面就可以加上他了。谢怜恳切地道, “兰菖姑娘,你冷静一下。绝无此事。”
兰菖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道:“有的。就是你,仙乐国的太子殿下!”
“……”
虽说这女子死去的时间晚于他飞升的时间, 大致能对得上,但谢怜有没有见过她,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在四周窃窃私语中,谢怜敛了神色,严肃地道:“姑娘,我虽非什么圣贤, 但也知道一心一意。若我不是真心爱一人,断不会与这人有何逾越之举。若是有了,即便我砸锅卖铁收破烂, 卖艺街头养家糊口,也不愿让这人受一点委屈。此处是神武殿,你莫要信口开河。”
师青玄也道:“如果干出这种事的真是太子殿下,他怎么会主动带这女鬼姐姐上来对质?这位兰菖姑娘又怎么会到现在才认出他?想想都知道不对劲。”
显而易见的不对劲。然而,有热闹可看时,人家才不管你对劲不对劲呢,众人都持保留态度。还有神官瞎猜一气:“会不会是这样,会不会太子殿下失忆了,所以不记得自己干过的事了?”
“说实话,那我比较相信他胆子大到觉得过了八百年人家已经不认识他了。”
谢怜无言以对,提醒道:“为了证明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编造出另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诸君这个思路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那边风信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无法确认般地顿了顿,终是没说出来。君吾则轻咳一声,道:“仙乐,你之前,总共有几条金腰带?”
谢怜捂住了额头,道:“……那可就太多了。最少十条……”
慕情淡淡地道:“四十多条。每一条花纹颜色都不尽相同。”
话一出口,他才觉不妥,收住了话,因为立即有人想起了慕情曾是谢怜的贴身近侍,专管谢怜起居日常,才会对这种细节了如指掌。众神官心道,光金腰带就有四十多条,这位太子殿下当年还真不是一般的铺张娇贵。不光别人,谢怜想起来也很是汗颜,他那时候每天换一套华服,腰带的搭配也是根据衣服的不同而变换的,哪像现在,一整年就三套衣服反复换洗反复穿,这三套衣服还都一模一样,光看肯定以为他穷到只有一件衣服可穿。君吾又道:“放哪儿去了都还记得吗?”
谢怜和风信都是暗暗一噎。
谢怜揉了揉眉心,道:“咳,不大记得了。毕竟都是八百多年前的东西了,早不知道散哪里去了。”
不光有丢三落四的缘故,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和风信经常手头一紧张就拿东西去当。当了太多,真的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腰带了。风信虽然也不太忍心讨论这个话题,但还是说了一句:“能拿到这金腰带,未定是给人送的,也有可能是捡的。”
君吾似乎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谢怜会记得,道:“仙乐,我记得,你修的功法是要求必须保持童子之身的。否则便会法力大跌。”
谢怜道:“是。”
师青玄随口道:“哗,我一看太子殿下,就觉得他修的肯定是这种,果然如此。要是这样的话,别说跟人生孩子了,他估计手都没跟人拉过吧。”
谢怜刚要脱口道“是”,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在大红的喜帕掩映下,清冷如玉石,第三指系着一道细细的红线。这个“是”,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了。眼下殿上所有人可都紧盯着他呢,一看便知,这一卡,意思就是“不是”!
不过,“没拉过手”,这条线也太低了,就算拉过也没什么。师青玄立即改口道:“即便拉过手,也肯定连亲都没亲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