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面前的文件是刚刚企划部报上来的,关于许一未来半年发展计划的策划表,作为“鼎丞”最当红的演唱小生,许一的方案向来不是一个,沈灼将面前的几份粗略翻了翻,最后留下了放在最底层的一份。
他抬眉看了看岑今,慢悠悠的道:“我是可以和你回趟英国,但是,你确定沈非会想见到我吗?”
沈灼合上了面前的最后一个文件夹,将自己靠在宽大的办公椅背上,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十分温和道:“沈非在我家时就对整个家庭格外不满,殴打就是家常便饭,最后他在十七年前抛弃我和我的母亲。”
沈灼将烟雾升腾的爆珠凑在唇边缓缓啜了一下,悠声道:“岑今,先不说我恨不恨他吧。你确定他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了,想看到我去看他吗?”
岑今死死的瞪着沈灼,扣在办公桌上的两只手都泛起了青筋,最后恨声道:“你别激我!”
“我从不用激将法。只是把选择权留给你而已。”
沈灼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瞥了岑今一眼,接着便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往会议厅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边轻声道,“你考虑好了告诉我结果就行,但是,你要把许一的事儿咬死在嘴里。”
“鼎丞”自从成立起一直没有换办公地点,最适合开发布会的多功能厅只有一个,沈灼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刚好到了之前说定的时间,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差。
明明已经是快下班的点了,但除了刚才直接在现场的记者之外,还多了很多最新赶过来的记者。
多功能厅本来就不大,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沈灼进去的时候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从人群里走了过去。
苏净丞虽然名义上是“鼎丞”的董事长,但这位董事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鼎丞”没有设立副总,也就是说“鼎丞”现在全由沈灼说了算。
发布台上只布置了三把桌椅,许一坐在最右边的一张,沈灼坐下以后不久,跟在他后面的岑今也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鼎沸的人群嘈杂声在三人坐定之后有了一瞬间短暂的安静,随即镜头便齐齐对准了台上的三人。
人多便显得杂乱,而且问题依旧没有任何新意,除了刚刚被沈灼赶出去的那个记者问的敏感问题之外,十分钟的时间又提供给了其他记者一些新的思路。
“沈总现在可以解释一下许一和岑今打架的原因吗?”
“请问许一是不是自从红了之后就一直在耍大牌呢?”
“您对‘鼎丞’未来方向有什么规划吗?”
“苏董入院和苏氏解体是不是有直接的关系呢?请问这背后有特别的利益链条吗?”
“沈总您好,请问苏董这么放心的把‘鼎丞’交给您,是不是因为您二人之间关系匪浅呢?”
沈灼被面前的镜头灯光照射的有些头晕,他站起身,勉强伸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人群外的Aimee将多功能厅的灯光调整一下,然后才重新坐了回去,将视线投在了面前的记者们身上。
“既然我开发布会了,肯定是会说清楚的。你们不用着急,小心脚下。”
“首先是关于苏董的问题。”沈灼十分客气的对面前的所有人笑了一下,“各位应该很清楚,我是职业经理人,为雇主做事的。发展‘鼎丞’就是我的工作,这和我与苏董的私人关系毫无联系。”
“苏董入院一事我非常遗憾,至于背后是否有特殊的利益链条,这一点我并不清楚。相信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只负责‘鼎丞’,并不关联苏氏,所以关于苏氏解体的问题,很抱歉我也不能给大家任何回复了。”
沈灼面上的表情非常得体,连说话都不显得慌忙,四两拨千斤的将问题全部打了回去,连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
毕竟记者没有找到沈灼和苏净丞有其他关系的证据,而且“鼎丞”却是也从来不会参与苏氏的任何活动。追寻无果之后,一番互相推卸的对话之后,所有的话题便只能重新回到了许一和岑今的身上。
许一和岑今在“鼎丞”的会客室大众大打出手,这也是一个非常亮眼的标题了。
而且是被实实在在的拍了下来,有不可辩解的证据。
“既然沈总这样说,那请问许一和岑今大打出手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鼎丞’雪藏岑今,引发两人关系不睦吗?”
“请问许一耍大牌是真的吗?”
关注点总是对更为人所知的那个人颇多猜疑,本来就在现场的记者和后来赶来的记者自然不会甘心就这样毫无结果的回去,在不断的提出新问题之后,记者们仿佛忘记了刚刚沈灼的勃然变色,问题的走向再次慢慢走向了更具有攻击性的话题。
“请问许一爆火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呢?”
“请?6 当前是第: 28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梳袷遣皇且蛭⑾至诵硪挥肽牟徽9叵挡疟慌勾蚰兀俊?br /> “外界有传闻许一从来不找女朋友的原因,是因为他其实是gay?请问是这样吗?”
许一到底年轻,太过于沉不住气的年岁,他放在桌下的一双手握得越来越紧,就连脸色也越发难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记者群,像是恨不得将那些记者吃进肚子里。
忍了又忍,然而面前的记者们却没有一点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说的越发激烈。
墙倒众人推,带着抨击性质的语言不断的敲击着许一的耳膜,让他几乎沉不住气。
就在许一终于忍不下去想站起来拿过话筒大声质问记者的时候,在他站起来的前一瞬间——
一只微凉的手从旁边不着痕迹的探了过来,按住了他。
因为记者就在面前,许一不敢低头去看。
但那只手实在太过熟悉了。
就算外面的秋老虎依旧未退,但这只手就连手心的温度都依旧不高,轻轻的从桌下伸过来,然后按在了他的左手上。
这只手曾经在两人最亲密的时候抱住过他,也曾经抓着床单,后来被他折腾的床单都抓不住了,无力的推他了一把,让他赶紧停下。
手的形状非常美好,手指修长,指甲很饱满圆润,就像手的主人一样让他感到舒服而妥帖。
许一不敢低头,便用余光去偷偷看了沈灼一眼。
那个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看着面前言语激烈的记者,像是一点点都没有受到那些言语的攻击,温和又淡定。
但桌下的那只手却牢牢的压着他。
——别动。
许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知道了沈灼传递给他的意思。
记者们终于在意识到沈灼已经好久没有回复之后有意识的停了下来,沈灼便借着这个停顿的空隙摆了摆手,然后微笑道:“反正我说你们不会信,许一说你们也不会信。”
停顿了片刻后,沈灼悠然自得的伸手去扶了一下发布台上放着的假花花瓶,接着道,“那就让岑今说吧,你们的关注点在于打架的原因是吗?那岑今,你就给他们讲讲打架的原因吧。”
接着沈灼将话筒转了个方向,眯起眼看了岑今一眼,便转了回来。
岑今从发布会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坐在座位上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记者的关注点本来不在于他,所以也不显得那么明显。
但现在镜头全部切了过来,岑今被明晃晃的镜头晃得眼花,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脸色一沉便毫不客气的道:“闪光灯收一收行吗?室内还开闪光灯,你会拍照吗?”
记者们还没采访到内容就被岑今质疑了专业性,心里自然不太爽,当下便也不能么好商量的开口道:“请问您和许一打架是因为内部利益联系么?还是因为许一耍大牌呢?”
岑今看上去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视线在记者人群里转了一圈。
余光扫过沈灼,岑今垂了垂眼,接着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便带了几分奇怪的笑意。
他用一只胳膊撑着下巴,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台下的记者,笑嘻嘻的问道:“你们是不是特别想我回答我和许一打架都是因为什么内部分配不均匀啊,资源不好啊,或者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说许一耍大牌啊?”
岑今的回答和娱乐圈里混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