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机重新龟缩起来,退到了床边角。
郁泽走到了司机的旁边,宋警官还担心他会出手伤害司机,准备出手的时候,却见郁泽撩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腹部,上面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你了解那人的脾性吗?被他的人捅了两刀的我却清楚得很。我爸死了,我也差点没了命,那人就是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郁泽慢慢俯下身子,眼底充斥着戾气,“想想你在监狱里过的日子,想想你失踪的妻女,想想你那个还在警察局的儿子。你觉得他们真的安全吗?”
司机抬眼看了看郁泽腹部那道狰狞的伤疤,回想自己在监狱里的遭遇,过了好几分钟才从震惊中回神,狼狈不堪的捂住脸,眼泪滚滚而出。
“他……他给了我200万。”司机声音哽咽地开口道。
宋警官见状,立马掏出录音笔和笔记本记录,“可是我查过你们家所有人的账户,没有200万的进账,这是现金交易吗?”
司机露出了追悔莫及的表情,坦白道:“用的是我母亲的账户。当时急着用钱给我妻子做手术,可房子记得是我母亲的名字,只能卖30多万,而且我还有两个兄弟,我只能分其中的三分之一,根本不够手术费。那人知道我缺钱,私底下找了我,说帮他做一件事就给我200万……”
司机一五一十的将当初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宋警官。
坐在一旁聆听的郁泽顿时觉得人生很可笑,他当时身价足有两百亿,结果被两百万给打败了。
宋警官见郁泽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在哭泣,却不知如何安慰。
事实上郁泽没有哭,只是亲耳听着司机叙述与段家人如何如何合伙谋害自己,顿感天意弄人,非常可笑罢了。
他松开捂脸的双手时,表情都特别冷峻,让司机有种透心凉的恐惧。
这司机固然可怜却也可恨,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一时贪念,而将痛苦转嫁与他人身上,也活该他这些日子在牢狱里体会了一把切肤之痛。
郁泽临走还不忘补充一句,“麻烦宋警官有新进展的时候知会我一声。”
宋警官看着郁泽微微泛红的眼角,怜惜地点头答应了郁泽的请求。刚刚要不是对方帮忙套出司机的话,恐怕他还得费些功夫,而且作为受害者之一,对方确实有知情权。
郁泽自我调节能力很好,离开医院后便直接回传媒公司去了,心情也不似面对司机时憋闷。
他最近花了不少精力整合手里的几家公司和资产,准备为麦东东的出道好好铺路。虽然公司渐渐开始盈利,可基数太小,就算利润翻了翻挣的钱也不多。
至少在郁泽眼里看来,太少了。
再加上a市电影城的翻新和扩建都需要花不少钱,郁泽每天都过着入不敷出的艰辛日子。
一想到借出去的十五个亿,他真是痛心疾首啊!
这钱要是还在他手里,果断什么烦恼事都能迎刃而解。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为了不用借钱还利息,郁泽只能努力工作,接下一部电影的男主角,但却是免费不需要片酬的。
谁让他是制片公司的老板?
自家公司给不起钱,他也只能免费给自己打工了,能省钱的地方必须得省!
刘菲见自家艺人两个多月没接一份正经工作,还在公司天天和金主大大隔空秀恩爱撒狗粮,连热度下降也不管,还以为这没心没肺的已经打算淡出娱乐圈,谁知道突然就接了个男一号!
还是制片公司亲自找上门指定的男主角!
刘菲简直乐坏了,压根不知道郁泽连一毛钱片酬都没有。
这部电影郁泽是奔着拿奖去的,没打算挣钱,或者说只要不赔,那他就乐开花了。
这是他的处女作,郁泽对此要求很高,从导演道工作人员,从设备再到布景,每一笔钱都精打细算,却也毫不吝啬。
拍摄场地就在他的电影城,后期的配乐和画面制作也计划好交给手下的几家公司,算是另类的省钱,但更大的目的在于宣传。
他手里的公司在业内太默默无闻了,想要发展壮大,就必须要拿出一件让人为之惊艳的代表作。
拍这部电影最大的目的就是提升知名度,打造大品牌,扩大产业链,形成一条龙服务。
想要再创立一个与东泽集团并肩齐驱的存在并不容易,但郁泽相信自己能做到。
随着新电影的拍摄,案件的进度也有了新的进展。
有了司机的指证,涉案的白秋很快就被控制,但段鸿飞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早有预料一般,在警方行动之前就抛下偌大的段家产,带着妻女出国旅游去了。
段家产业涉嫌范围很广,公司下员工达到一千多人,现在老板跑了,大家都慌了。
政府部门经过深思熟虑的紧急会议后,第一时间向银行申请冻结公司的银行账户,提前做好了安顿员工的准备工作。
只可惜他们都低估了段鸿飞的节操,这人出国前已经用各种欺瞒手段让财务将大金额数目转入他的私人账户,然后迅速把钱转到国外的银行账户中。
白秋得知这个事实以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肝肠寸断。
眼见自己和儿子即将陷入囹圄,而她的情夫却抛弃他两和妻女到国外双宿双飞美美满满地生活在一起,白秋完全不能接受,崩溃地把段鸿飞做过的所有坏事都爆了出来,并告知警方段鸿飞才是主谋,她的儿子不过是被误导被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可不管白秋如何辩解,她和她的儿子确确实实犯罪了,哪怕从轻发落,终也难逃牢狱之灾。
当警局将所有资料移交法院审理时,严冬都快要过去了。
看着清亮的夜空和一地的白雪,郁泽的心却是暖暖的,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块彻底粉碎,段鸿飞已然从成功的企业家变成了落魄的通缉犯。
人到五十却背井离乡,出国适应新的环境,学习新的语言,是一件无比折磨的事情。
不过相比监狱,外国的环境确实好太多,可不管段鸿飞如今过得怎样,郁泽自此至终都坚定一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突然郁泽袭来,伴随着熟悉的沐浴露清香,郁泽落入到一个带着湿意的怀抱中。
叶炑身上穿着和郁泽同一款睡衣,动作十分轻柔的从背后揽着郁泽,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低低道了句:“想什么呢?”
郁泽早已习惯他的亲近,身子往后靠了靠,有些犹豫不决道:“我在想,要不要去看看我父亲。”
段鸿飞执意要弄死郁泽不仅仅是因为商业敌对的关系,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段父。
随着身体的衰老和精神的不振,段父越来越怀念从前的时光和岁月,尤其一想到被现任妻子逼走的郁泽,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得知郁泽日子过得好好的,还创造出一个能与段家产业并肩齐驱的东泽集团,段父的心渐渐偏了,想要用更多的物质去弥补对方。
段父的想法大大刺激到了段鸿飞,见对方竟然真的联系律师要立遗嘱把大部分资产和股份转交给郁泽,他心里大骂这个老不死的居然临死还来这么一招,然后使用各种手段拖延了遗嘱的事,同时将段父服用的药物全部换掉,让对方整天昏昏沉沉的,病情也恶化了不少。
奈何段父就像和段鸿飞作对一般,还是把遗嘱的事给敲定了。
每每想到那份遗嘱存在,段鸿飞就五内俱焚似的夜不能寐,一边努力吊着段父的命,一边寻找机会除掉郁泽。
只要郁泽死了,遗产就会顺其自然地落在他这个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身上。
郁泽车祸丧生后,段鸿飞就将段父送进了疗养院,任由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段父熬不过一年便一命呜呼了。
虽然郁泽怨恨段父,恨他的不忠,恨他的不信,却仍旧感到悲哀和沉重。这是他在世上有着至亲血脉的亲人,不管心中多少的不满,也无法掩饰内心升起的悲痛。
叶炑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我陪你去。”
郁泽侧头抚了抚叶炑的脸,“好,带你去看看我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