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兄。”
第13章 无妄之森
“剑道三层，一为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安泽手中拿着一根树枝，神色微凜，转手间行云流水。
“二则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安泽脚下一顿，覆手间枝条掉落，但气势不减，股掌之间似带利刃，空气颤动。
“三名化无，”安泽收势，立于院中，“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墨轩静心看着，却不见安泽有所动静，便唤了一声：“师兄？”
安泽略一调息，回眸微笑：“我还做不到。”
“这样。。。”墨轩沉思。
“可看出什么？”安泽走近问。
“若是第一层，便是狠厉，出手凌厉毫不留情，出剑见血。”墨轩说：“第二层则是柔中带刚，防守的同时却是暗藏杀机，但留有余地。至于第三层。。。”
安泽笑道：“说的没错。”
至于第三层，安泽心中自语，化无，天人合一，超脱大道。这是剑道上层，却几乎无人可达到，因为有欲，便做不到无剑。
墨轩担心的问：“师兄，你在想什么？”
“无事，”安泽捡起树枝递给墨轩：“这便是你的剑，拿好。”
武者与灵者不同，武者靠技巧靠体力，练的是筋骨；灵者靠灵气靠天资，修的是心。
这一日，安泽倾尽全力教授着墨轩步法与技巧。
“出手要快，手腕要稳。”
“闪躲的同时要做好下一秒出击的准备。”
“不，步法错了，看我。”
。。。。。。
墨轩的生活忽的就忙碌起来，早起与师兄一同调息吐纳，之后便拿着树枝练剑，然后安泽会去带师弟练武，墨轩便独自前往藏经阁。自被师父罚抄书，墨轩倒喜欢上了这一方式，抄的同时他会记住书上的内容，更重要的是，手中柔软的毛笔正慢慢化成一柄剑，一纸锋芒。
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月。
“墨轩，这几日你便自己练习，我要下山几天。”
“。。。。是，师兄。”
安泽像往常一样的嘱托，墨轩也是乖巧的听着。
轩辕台，青鸾载着安泽慢慢隐在云海之中，待到那紫衫翩然而去，两个人偷偷从石碑后冒出头来。
“喂，不是吧，你要跟踪他？”
“小点声！”墨轩瞪了一眼牧齐：“还不快点，一会跟不上了。”
“好吧好吧，不过我们可说好，看看就回来，偷跑下山是要被罚的。”牧齐一边念着一边唤出阿灰。
墨轩总觉得心中不安，师兄对自己的教授越来越急，甚至很多秘法竟也毫无保留，这种不安的情绪已经围绕了墨轩很久，师兄每月出去到底为何？于是，他算好日子昨夜跑去找了牧齐，这才有了这一幕。
“快点，一会守山换岗的人就要来了。”墨轩催促道。
“走。”牧齐拦腰搂住墨轩，两人落在阿灰背上追了上去。
出了轩辕台，墨轩倒暗自感慨，时间一长竟也忘了山下的风景。
因为怕被安泽发现，所以两人不敢跟得太近，远远看着青鸾落入一片森林，紫衫已经消失其中。
“落地了？牧齐，愣着干嘛？下去啊。”墨轩推了推身后的牧齐。
“墨轩。。。”牧齐的声音在身后闷闷的：“我们不能下去。”
“嗯？”墨轩回过头去，牧齐的娃娃脸上是一片凝重。
牧齐说道：“那片森林被叫做‘无妄之森’，是高阶妖兽的领地。”
墨轩心中一沉，再回头看去，紫黑色乌压压的一片森林周围，妖气横行，竟阴沉的可怕。
“师兄。。。”墨轩喃喃道。
牧齐同样神色复杂，原本众人都传是傅乐特意给安泽开小灶，可若是小灶，这地方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两人正心思各异，忽的下方惊起一片飞鸟，呼啦啦从一个地方往四周散开。紧接着，一声撕裂的悲鸣从中回荡：“啊——————”
“不好，师兄！”墨轩瞳孔一缩，也不顾牧齐的阻拦，解开背上的剑腾空跳了下去。
“墨轩！！”牧齐阻拦不急，那人已经落下，“完了！唉！”
“阿灰，去！”牧齐也冲了下去，懊恼之余也只能拿出武器，“我要是今天死在这里。。。。啊呸！墨轩！等我！”
墨轩率先落地，那声悲鸣近在耳边，来不及多想便朝着森林之中奔去。
“师兄！你。。。。”墨轩穿过密林，却惊诧的愣在那里。
三只六阶魔狼正围着跪坐在地上的紫衫少年，一条小蛇孤零零的盘在旁边奄奄一息。
但让墨轩震惊的不是魔狼，而是此刻的安泽，束发已经散开，脸颊上布满血痕，正在从脖子往下蔓延，原本清冷的眼睛却变成了红色，十分狰狞。
急促又粗重的呼吸从他口中传出，似是承受着痛苦。
“师兄。。”墨轩往前挪了一步，却被人拉住。
“墨轩别过去！”牧齐喘着气道：“翻魔印。”
传说，背叛家族的人会受到天道惩戒，此后的子孙无论实力如何，灵魂都会被烙上印记。此为翻魔印，每月中旬化身成魔，嗜血暴虐，全身上下如坠火焰般灼烈痛苦，是从灵魂到肉体的煎熬，只能投身无尽的残杀，以痛止痛。
“竟是翻魔印。”牧齐显然也受到了惊吓。
墨轩的脑海中划过一则记载，顿时了然。然而安泽却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又如何是好。
“啊————”安泽仰天大叫一声，忽的展开双臂，双目赤红，只见那手掌之间翻滚着水火，竟一齐朝着周边的魔狼袭来。
“闪开！”牧齐扯着墨轩躲到一边。
安泽已经失去神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
“都去死吧！”安泽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魔狼，那六阶魔狼也不容小觑，狼爪似勾，从地面划过便现出一道沟槽，而那狼牙更是尖利无比，
安泽的两道灵力被魔狼躲闪过去，三只魔狼齐声怒吼，便围着安泽扑去。
“师兄！”墨轩想要上前帮忙，牧齐死死拉着他，道：“你疯了？他现在谁都不认识！你过去他会伤到你！”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被伤！”墨轩喊道。
“别急，伤不到他！翻魔印这种东西带来的痛，只会让他更狂暴。”牧齐郑重道。
那边，安泽已经与魔狼交手，紫衫被狼爪撕开一只袖子，遍布红痕的手臂就突兀的露出来，刺的墨轩眼疼。
安泽舔了舔嘴边的血，笑的癫狂：“血，血，血。。。”
“砰！”似是箭般，安泽唰的冲上去举拳砸上一只魔狼的眼睛。
“嗷——”一声惨叫，那只魔狼被击倒在地，左眼是喷涌的鲜血，安泽红着眼落下来，舔着受伤的血迹，咧嘴一笑。
被惹怒的另两只魔狼凶狠的呲着尖牙，忽的其中一只毛发开始燃起火焰，慢慢包裹住狼身，直到整个背脊上的毛发换上一层艳红。
“进阶！”牧齐怪叫一声道：“不好！”
“凡人，你惹怒我了！”这声音，这声音明显出自狼口。
“完了完了。。。”牧齐喃喃道：“开了神志。。。”
安泽依旧笑的癫狂，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杀，杀，杀。
“轰——”那魔狼口中喷出熊熊火焰，安泽飞身躲过，却烧上了身后的树木，腾！火光燃起。
“师兄，闪开！”墨轩终于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扯过安泽护在身后。
顾不得牧齐在场，墨轩抬手唤出水柱浇灭身后燃起的树木。
“砰！”墨轩睁大眼睛，却是安泽一把推开了自己，冷眼俯视着他。
那头开了神志的魔狼此刻也奔向这边：“全都去死吧。”
一张口，是更灼烈的火球。
“轰——”
“轰——”
“轰——”
地面被砸出三个巨大的坑来，黑烟徐徐。
墨轩怕波及到安泽，一直拼命拽着他的胳膊，然而一瞬间变故陡生。
安泽因为墨轩一直阻挡他的缘故竟一掌朝着墨轩胸口袭去。
“噗——”这一掌，续了全力。
“墨轩！”牧齐慌忙闪过，接住倒落的墨轩。
“你疯了吗？他是你师弟啊！！！”牧齐转头朝安泽大吼，但安泽神色冷淡，赤红色的眼瞳越来越深。
墨轩感觉肋骨作痛，怕是断了，经脉一时无法运气。
安泽却是不作声响，又冲向那头魔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