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程给她换了个位置,那女人还有意见,说:“坐飞机怎么能随便换位置呢?我不靠着男人坐,换回来。”
温徵羽虽然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没什么观感,但她对扯她头发揪她耳朵还抢她颈枕的孩子很没好感,有展程坐在中间替她挡着,她懒得搭理那女人。
小孩还要往她身边扑,紧追不舍,被展程拦住,抢不到她的颈枕抓不到她的头发,便开始哭。
那女人又说展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欺负孩子。”
展程叫来乘务员协商,后排的旅客看不过眼,和她换了个座。
那孩子一直不太安静,哼哼叽叽的到处动,再加上座椅小位置窄,非常不舒适,两个半小时的行程,她撑着困盹的双眼熬过去的。
待飞机落地,她打开电话便接到叶泠发来的短信,告诉她在到达口等她。
她和展程取托运的行李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从出口处出来,见到叶泠正站在出口处等她。温徵羽很是意外了一下,环顾一圈四周,见到叶泠的几个保镖分散在周围不起眼的地方。
叶泠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温徵羽,打趣道:“温总这么为画室着想,也太苛待自己了吧?”
温徵羽觑了眼叶泠,耸耸肩,没说什么。
叶泠笑笑,对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温徵羽朝到达厅外走去。
到达厅外是大巴车和的士的专用通道,他们步行了一段,才到停车的地方。
叶泠的司机替她俩开了门,温徵羽上车的时候,扫了眼车型和车牌。叶泠的车很低调,但车牌有些张扬Y字后面跟着四个相同的数字,好在不是四个8那么壕。
温徵羽对叶泠的背景不怎么了解,不过叶泠平时内敛沉稳,但是不经意间身上也会隐约流露出那么一点点暴发户的气息,偶尔还有股若有若无的政界家庭背景的气息在。
她早上起太早,在飞机上又没能休息好,坐上车后也不想与叶泠说话,索性闭上眼睛养神。
她合上眼,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叶泠轻轻地搭了条毯子在她身上。她低低的回了句:“谢谢”,便又睡了过去。
车子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十一点多,她约的那位老先生是下午三点半见面,距离订的酒店不远,吃过午饭还能休息一会儿。
温徵羽定好手机闹铃抓紧时间又补了个觉,这才精神起来。
因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又找人自卖自买炒作,还跟温黎竞拍《昆仑万妖图》,把《昆仑万妖图》炒出六百多万的天价,让温徵羽在业内很是出了一把名。就是这炒起来的名声有那么点不是很好听就是。
她下午见的这位耿直的老先生就很是好心地点了她两句,年轻人,路还长,还是要踏踏实实地走,不要浪费了天赋。
她又陪老先生聊了大半个下午的画作,老先生又问起她对于画作上的感悟、画技的探讨,又问了些关于画室的经营情况,这么一聊,便从下午三点半聊到了五点多,老太太做了饭,老先生大手一摆,留她和叶泠吃饭。待吃过饭,她又陪老先生下了盘围棋。
老先生是知道她的来意的,老先生不提要给她画画,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央求,待下完棋,看时间挺晚了,便向老先生和老太太告辞。
老先生让温徵羽等会儿,他让老太太去把他的那幅《泰山松柏图》拿出来,让温徵羽鉴赏。
叶泠的嘴角直抽。
温徵羽知道老先生是在考校她,她能不能从老先生这里买到画,就看她的鉴赏水平能不能让老先生满意了。
好在老先生跟她爷爷一样都是画水墨山水画的,她从小耳濡目染,虽说画画的水平还不够,但鉴赏能力多少还是有点的。这懂鉴赏还不行,还得懂说,有些东西看出来了,能直接说,有些不能说,有些得委婉地说,这个还得看人来的。要不然惹得对方一个不高兴,就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这位老先生属于耿直派,她也就不走那委婉的路子,有什么说什么。老先生的画作水平甩她几十条街,她不敢评价,只能把自己能看出来的地方,落笔、立意、立境等表述出来,再谈谈这画上的景以及畅想一二,再请老先生指点。
她有些地方说得对,老先生便颔首,有些地方跟老先生不符,老先生就说不对。要是对着矫情的,她反正就是个买画再卖画的,又不自己收藏,对不对就你说了算呗,可看这老先生不是小气的人,她便想辩上一二。虽说观点不一样,那也不能就说她不对呀。
虽说老先生不是小气人,可脾气不太好,一争辩起来就有点急了。
叶泠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温徵羽看了眼叶泠,心说:“道理归道理,生气也没用。”不过也不能真把人气着,她赶紧给老先生递茶,让他消消火。
老先生生气,看着她便觉得烦,便说:“时间不早了”,指指画,说:“拿着画走人吧。”
温徵羽愣了下,说:“还没谈价。”
老先生给她报了个单价,再拿了把尺子给她,让她自己量。
温徵羽一听这价比老先生平时的价低了很多,她默算了下,老先生居然给她打了个八折。她向老先生道了谢,然后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给她八折也不改变自己的观念。
她量好尺寸,问老先生要了账号,打开笔记本电脑把钱转到老先生的账上。
她拿着画从老先生家里出来时,已是夜里十一点。
叶泠抬起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夜空,有点崩溃地问温徵羽:“你去约画不会都是这么谈的吧?”
温徵羽知道叶泠是想说什么,她说:“什么样的画家都有。找有些画家买画,谈钱就行。有些画家,得看人,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去,给再多钱都不卖。还有些画家卖画是看情况,缺钱就卖画,不缺钱就不卖。”
叶泠说:“我还是喜欢……”她看温徵羽的嘴角微微上挑,连眼眸中都泛着光,又想起她跟老先生相谈甚欢甚至争得差点吵起来的样子,把“谈钱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她俩走到停靠在路边停车位的车子前,便见展程和叶泠的司机,两人一人端着碗泡面蹲在车外呼噜噜地吃。
温徵羽在吃晚饭的时候,给展程发了条短信,说可能要吃完晚饭才能出来,结果没想到却跟老先生谈到这时候。她挺过意不去的,赶紧说:“展叔,你们慢慢吃,我们先上车等你们。”
她和叶泠上车,叶泠问她:“累不累?”
温徵羽上午挺困的,中午睡了一觉便不困了,这会儿正精神,她轻笑着摇摇头,觉得这脾气耿直的老先生蛮有趣的,便发短信告诉她爷爷,她今天约画很顺利,老先生人很好,她跟老先生手谈了一局围棋,聊了很久的画,老先生也是画水墨山水的。
她把今天的行程汇报给了温儒老先生,便让温儒老先生去睡觉。
温儒老先生问她:“叶泠陪了你一天?”
温徵羽回了句“嗯”,扭头看向有点被折磨坏了的叶泠,却见叶泠有点倦倦的靠在车门处,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有点蔫蔫的。
她问叶泠:“叶总,还好吧?”
叶泠轻轻地嗯了声,说:“还行。”
展程和司机吃完泡面,两人拍拍身上沾的味儿,这才上车。叶泠的司机开车,展程坐在副驾驶位。
叶泠在车子开动后便合上眼养神。
温徵羽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其实没什么夜景,这座城市的空气不太好,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就像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尘埃中。
过了一会儿,她便感觉肩膀处有点沉,一回头便发现叶泠的身子侧了过来,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温徵羽伸出手指,想把叶泠的头推开,不让叶泠靠,可想着叶泠陪了她一整天,累坏了,又把手缩了回来。她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靠过,挺别扭的。温徵羽想悄悄地往旁边挪一点,给叶泠拉开距离,可她刚动,叶泠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再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了她的颈窝处。
温徵羽:“……”
第二十三章
她不好再强行推开叶泠,只好默默地忍着,让叶泠靠了她一路,直到车子到酒店,她才把叶泠叫醒。
他们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午夜时分。